试问哪个人会这么狠狠地看着她,目光都成了锋利的刀。
学校路上有一个路灯坏了,还没来得及修,于是那小一段路都显得有些昏暗。
季央跟着人群,拉紧自己书包带子。
走在那段黑暗路中途,却忽然从旁边树丛里伸出一只手来,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往旁边一扯。
季央下意识惊呼出声,而另一只手则飞快捂住她的嘴唇。
路旁边是一块草坪,两旁种着高大的树木,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足以掩盖两个人的身影。
季央的忽然消失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吓得瞪大了眼睛,看着不甚明亮的光线下熟悉的面容。
余燃把她抵在树杆上,身体压在她身上,沉重地喘着气。
外面是熙熙攘攘的学生,说话声,走路声,混杂在一起,十分嘈杂。
季央心怦怦直跳,都不知道余燃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刚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
他压得太紧,她胸口的小包子都被压没了。
季央呼吸都有点不太顺畅,她一只手抵在他胸膛,使劲想把他往外推。
但他力气很大,她推得手疼也没推动分毫。
余燃声音压得很低,目光冰凉如水,声音如刀:“你要出声,别人就会发现我们在干什么了。”
“你不是想和我撇清关系?你觉得你能如愿吗?”
季央瑟瑟发抖,觉得这一刻的余燃好可怕。
她在决定要按系统说的做之后,便已经猜想了许多可能出现的情况。
甚至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承受余燃的怒火。
但她没想到,余燃胆子这么大,居然当着这么多人,把她给拉进了草丛里。
她紧张得心乱跳,终于感觉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慢慢松动。
余燃一只脚压住她的膝盖,撑起身子看她,目光淬了冰似的寒:“季央,我给你机会,向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要让我换位置,为什么忽然对我这么冷淡?”
季央心里不自在,撇开脸不看他:“没有为什么,我不想玩了。”
余燃冷笑了一声:“玩?”
“你指的是和你朋友的游戏?赌能不能追到我?”
季央一愣,而后声音极其淡漠:“你既然知道,又何必来问我。”
“我要回家了,你放开我。”
余燃倾下身看他,他们离得很近,他呼出的气息扑在她的脸颊上。
他没有说话,季央瑟瑟发抖。
良久后,她听见少年低低地笑,但嗓音却比十月的寒风更冷:“我把你拉过来,就没想过要放开。”
季央毫不示弱地看着他:“五分钟后,如果我家司机看到我没出去,会亲自进来找我,十分钟后,如果没有找到我,全校的警卫都会出动。”
“余燃,你凭什么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可以任你做什么?”
余燃笑了一声:“你是在威胁我吗?”
“不是,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季央说,“如果你现在放开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不需要你的既往不咎。”他紧紧捏住她的手腕,低头看她的时候,眼中是又冷又刺的光,“季央,游戏是你开始的,但不是你想结束就能结束。”
他松开了她的手:“我们之间还没完。”
季央仰起头看他。
少年直起身,低头地看了她一眼,大步离开。
季央心头微微一颤,手撑着树干站起身来,衣服上沾上了点黑色的印子。
她想起刚才少年离开的背影,又想起他说的话,小腿都在发软。
那可不是一般的高中生啊,未来的大佬可是真正手中染过血的。
她好怕把自己这条小命给玩完。
季央小腿哆哆嗦嗦地往外走,季家司机一看到季央出来,便赶上前去问道:“小姐,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有点事。”她到底是没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别人。
这一晚的季央在不停做噩梦,她梦见长大之后的余燃,对她打击报复,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那些欺负过他的人,他一个没放过,她作为狠狠玩弄过余燃感情的那个人,是最惨的。
醒来之后季央默默咬着被角,表情怔愣,十分可怜。
“003号系统”她在脑袋中默默呼喊着系统的名字。
这次的系统一呼就应:“在呢,宿主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说的我都做了,为什么这个世界还没结束?”
“还不够呢,宿主不要有所顾忌,你狠狠抛弃了余燃,我们就能去下一世界了。他们都不是真实存在的人,宿主不用内疚。”
季央:“好吧……我试试。”
第二天,季央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老师,并且希望老师好好教育一下余燃。
张老师又把余燃喊来办公室谈话,委婉提出,希望他不要再去骚/扰季央。
余燃眸色沉沉,骚扰吗?她居然把昨晚的事情定位成骚/扰。
他可是什么都没对她做,他觉得很可笑,原来她是如此想和他划清界限。
***
高二二十三班,张成一群人得知了余燃和季央决裂的消息。
张成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他们上次在余燃那里摔了跟头,这是他们的奇耻大辱,总想着有一天能够找回场子,他们惹不起季央,但余燃他们是一点不放在眼中。
晚上放学之后,一群人把余燃叫了出来。
熟悉的角落里,余燃面色淡淡地站在几个人中间,张成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吊儿郎当地说:“余燃,你要是跪下来,给我们每个人磕一个响头,今天我们就放过你,不然的话,你休想从这站着走出去。”
余燃看了张成一眼,目光平淡,丝毫不把他放在眼中,张成被这一眼彻底惹怒了。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兄弟们,给我上!”
就在此刻,从旁边走过一个女生。
张成和手下的兄弟都呆愣了片刻,女生正是季央。
虽然他们知道季央和余燃已经决裂了,但看到季央还是有所顾忌。
然而季央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一句话没说就从旁边走过。
是漠视、事不关己的态度。
张成一群人看季央压根不管余燃,这才彻底放下心,一个个朝余燃涌去。
余燃只是看着季央离开的背影,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真是可笑啊,她对他无情,他却还奢望着她的一个眼神。
拳头如雨点般落下,他没察觉出一点疼意。
心中的荒凉更甚,余燃紧紧握住拳头。
“砰”拳头狠狠砸在了最近一个人的脸上。
等到张成一群人全部躺在地上时,张成脸上的血糊住了眼睛,只模糊看见余燃离开的背影。
张成腿都在发软,躺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他娘的,余燃的战斗力为啥这么恐怖?
刚才余燃打人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张成都怕被真被余燃打死,止不住大声求饶。
余燃那傻/逼也是有病,既然这么能打,以前他们打他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还手!
要是知道余燃这么能打,他们也不至于三番四次去招惹欺负他啊。
张成浑身酸疼,躺在地上大口出气,动一下都觉得痛死个人。
“季央。”
季央转过头去,便看到余燃朝她走来。
他衣服上有灰尘,脸上有伤,脚步沉重,眼中不见一丝光亮。
季央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余燃拉住她的胳膊,力气很大:“别走。”
季央心一颤,此时的余燃就像一只受伤之后的小动物,如此脆弱可怜。
“松手,你弄脏我衣服了。”
余燃声音沙哑,话说得艰难而缓慢,每一个字都仿佛是喉咙里逼出来的一样:“季央,你别这样对我。”
季央没有回头。
余燃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舍不得对她太坏,他可以把她绑在他身边,可以让她只看得见他一人。
他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他贫瘠的生命中,只有一个季央如此鲜活,他舍不得放手,同样舍不得看她难过。
他从未遇到过如此两难的局面,他觉得自己快要难过死了,可是她看不见,或许她能知道,但她不在乎。
余燃不明白,为什么上一刻她还对他那么好,对他笑,在他亲她的时候,她也没有生气。
却在第二天忽然这样冷淡。
他不相信仅仅是因为一场游戏。
“你对我好一点吧,就当可怜我。”他执着地拉住她的手不放,卑微地祈求她的一点怜悯。
他甚至都可以不用在意,她对他是什么感情。
从没有哪一刻像此时这样低到尘埃中。
季央不为所动:“我要回家了。”
“不过是一场游戏,现在游戏结束了。”她说,“你也没损失什么。”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打人,我可以改的。”他还记得季央来他家找他那次,看到他打伤余庆东时,眼中害怕的神情。
“你不用改,你和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她冷漠地说,“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余燃似乎被她话中的某个点触动,手慢慢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