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看见梁家婆媳就头疼,偏薛老夫人年纪一大把,林夫人又极为讨厌,张嘴的时候气人,不张嘴的时候流着眼泪膈应人,她不见她们还能多活几年。
……
看着扬长而去的两婆媳,薛老夫人叹了口气,“咱们先到外头等着,我看锐哥儿也快下衙了。”
林夫人委屈的跟什么似的,又不敢说不行,“母亲,外头天太热了,您身子受不住,来时我看前头有间茶楼,不如咱们到那里坐着,叫人在外头守着,锐哥儿回来了,就将人请过去?”
跟这两个女人根本说不通道理,林夫人宁愿跟自己儿子商量。
不远处是有间茶楼,还有间汇百味,薛老夫人灵机一动,“咱们到汇百味去,叫人将锐哥儿也请过去。”
……
齐锐人才到街口,就被广宁侯府的妈妈给拦住了,听说薛老夫人在汇百味等他,齐锐挑眉,没想到她们寻来的真够快的。
薛老夫人并没有在雅间坐,而是让掌柜的直接将她们领到了账房,梁沅君八间汇百味除了位置不同,其他的格局布置菜式甚至是伙计的衣着都是一模一样的,而她的账房,更是挑了酒楼里位置最好的地方,坐在里头便可以俯视整间酒楼,将底下的情形全部收入眼底。
单看这一点,薛老夫人也不得不承认,梁沅君是个人才。
齐锐没想到薛老夫人直接将他请到了汇百味的账房里,“老夫人见召,不知有何指教?”
薛老夫人已经再三叮嘱了,林夫人不许开口,她示意齐锐坐了,等伙计奉过茶之后,指着楼下道,“沅君十二的时候,她母亲命人教她厨艺,咱们这样的人家,所谓的学厨,也不过是让姑娘知道什么菜是怎么做的,哪里真的让她下厨学煎炒?”
齐锐微笑着听薛老夫人的讲述,这都不用问,梁沅君肯定是在烹饪上头有非凡的天赋,不管会不会真的下手去做,但想到许多新奇的菜式是一定的,就听薛老夫人道,“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在这上头极有天赋,还捣鼓出许多我们都没吃过的新菜式。”
“之后她就央了她母亲,”薛老夫人有些尴尬的看了齐锐一眼,现在说林夫人是梁沅君的母亲似乎不太好,“我也是习惯了,你别在意,就是你母亲,给她银子让她开了一间小饭庄,就是她手里第一间汇百味。”
这些事书里都有,女主文嘛,不但饭庄生意兴隆,引来了许多老饕,甚至还让许多对各种珍馐都吃腻了的达官贵人们流连忘返,每天饭点儿都到汇百味来占位置,梁沅君索性又扩大的规模,开了第二家,第三家汇百味,她还把现代管理融到古代的酒楼里来,处处让古人耳目一新,汇百味的名声甚至传到了皇帝耳中,安王殿下还陪着皇帝微服到汇百味来尝御厨做不出来的美味。
也是这个时候,简宗颐见到了不施脂粉依然惊艳四座的梁沅君。
“如今这汇百味已经开了八间了,如果不是出了这样的事,沅君还有意将汇百味开到其他地方,”薛老夫人见齐锐意兴阑珊,似乎对这些没有多少兴趣,忙匆匆将后头的事略过了,她倾身看着齐锐,“锐哥儿,这几间酒楼,祖母过到你名下如何?”
齐锐挑眉一笑,汇百味苏栩带他来过了,不能不说作者给女主的金手指开的足够粗,不过就是后世的川菜,在书里,就成了引来宾朋满堂的绝世美味,如果他要开这样的酒楼,也是完全可以的,“老夫人说了这么多,原来是将送产业给我?”
林夫人殷殷的看着齐锐,如果他肯点头,今天她们算是没白来,八家汇百味每年就是上万两的出息,将这个聚宝盆给长子,想来之后跟他说让出世子之位,他应该也不会太过怨怼,“是的,锐哥儿你不知道,别看只是酒楼,出息并不少,便是江南的庄子,也不及它挣钱。”
齐锐点点头,这一点他当然知道,“这些原就是侯府的产业,侯府还是自己留着吧,学生一个外人,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叫人知道了,恐怕言官都不会放过学生的。”
他冲薛老夫人拱拱手,“如果老夫人今天来就为说这些,那学生告辞了。”
“你难道不好奇梁沅君是个什么下场么?”薛老夫人没想到齐锐在偌大的产业跟前毫不动容,便又抛了一个话题出来。
齐锐一笑,“梁沅君是贵府大小姐,护国公府世子夫人,她的事不是我一个外男可以动问的,而且跟我真没有什么关系。”
汇百味可以说是梁沅君手里最赚钱的生意,也是让她扬名的生意,现在却可以被薛老夫人拿来送人,说明什么不是明摆着的么?他何必去问?
“锐哥儿,你的心肠是铁石做的么?我是你娘啊,怀着你的时候,你不知道娘有多高兴,每天数着日子等着你出来,你爹那么不喜欢读书的人,成夜成夜的翻书给你取名字,还把取好的字记下来,到处问人哪一个更适合你用,”林氏想到当年的情景,再看看齐锐对她冷淡的态度,委屈的泪如雨下,“后来有道长说我犯太岁,需要避出去才能保母子平安,我才去了别院,没想到,”
就是为了母子平安,最终却害得他们母子分离。
第57章
有前车之鉴, 齐锐真的没办法让自己傻乎乎的去相信林夫人的眼泪,当初原身恐怕也是念及亲情, 才会被亲生父母揉扁捏圆,以至于连妻子都保护不了,“夫人怕是信了谁的胡言乱语,才真的将齐某当成您的儿子了,但事实并非夫人想的那样, 夫人生下了大小姐, 之后又有了梁世子, 一儿一女都极为出色,何必再因为外头的风言风语, 便自找烦恼呢?”
“你怎么那么狠心?”林夫人已经哭倒了,“我是你的亲娘啊, 你再看看我, 看看你祖母, 我们是那种连自己骨肉都认不出来的人吗?”
呵呵, 薛老夫人兴许不是, 但您真的是, 齐锐为难的看了一眼薛老夫人, “老夫人, 您多劝劝林夫人,太执着了对别人对自己都没有好处。”
薛老夫人静静的看着齐锐,之前她一直觉得齐锐是个良善的孩子,他不肯认梁家人, 是因为太过纯善的缘故,现在她不这么想了,一个纯善的人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生母伤心成这个样子还能无动于衷?
“来人,扶夫人先回去。”
账房里只剩下薛老夫人跟齐锐,薛老夫人翻着桌上厚厚的账册,“沅君不是一般的孩子,别的不说,就看这新式的账册,之前那么多账房,愣是没想到这么简单明了的办法。”
齐锐没吭声,这些东西放现代都不是个事儿,梁沅君之所以优秀,不过是占了时间的光罢了,“老夫人将大小姐教养的好。”
薛老夫人轻叹一声,“齐锐,你在落草当天,就被田家人害的母子分离,能活到今天是你命大,我不信你真的一点儿怨怼之心都没有,我能不能这么想,”
她含笑看着齐锐,“你坚决不肯认回亲生父母,其实就是因为你对梁家心存怨恨?”
齐锐把玩着手中的茶碗,“老夫人既这么说了,我要是非说您误会我了,想来您也是不会信的,但老夫人既然把话说到这儿了,那晚辈也不妨跟您交个底,”他抬眸平静的看着薛老夫人,“梁家我是不会回的,这辈子我都只会姓齐,所以老夫人再不要做那些无用功了,当年的事仅靠几个田家人的证言,又怎么做得数?”
这会儿又没有DNA,哪来的证据证明自己就是梁氏子?
那些肯认回的,不过是两厢情愿罢了,“希望老夫人也想开些,咱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路人罢了。”
薛老夫人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为什么?当年的事梁家有错,但罪不至死,就因为我们的疏失,就让你连至亲都不肯相认吗?”
齐锐垂眸一笑,“我从来没有说过梁家哪里有错,梁家没有错,林夫人平安生下大小姐,我母亲难产生下的我,谁也没有错,这样的结果不是挺好的吗?说到这儿我还想替我外祖一家求个情,他们虽然仗着是梁家旧仆的身份,做了些错事,但他们已经不是梁家的奴婢了,梁家还这么关着他们,我猜您还动了私刑,这样不太好吧?”
“我已经向梁沅君追讨了梁家给她的嫁妆,也会去跟护国公府说清楚梁家的立场,更会亲自回族里一趟,将你记在祖谱之上,锐哥儿,是我们对不起你,有什么要求你可以随便提,便是广宁侯府,我也想交到你手里,”薛老夫人看着齐锐仿佛蒙了层霜的脸,刚才那些话齐锐能跟她说,自然也能跟外头的人说,只要他跟齐秀才一口咬定他们是亲生父子,广宁侯府再强势,也不能做出夺人子嗣的事来,但亲孙子不认自己,世上还有比这个更残忍的惩罚吗?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然也不会高中探花,祖母觉得你不肯回来是另有原因,别的人你可以不信,但我希望你信祖母一回,祖母也没有几年好活了,即使你真的是因为对梁家有怨气才不肯认我们,祖母也不怪你,你只管说怎么才能消气,祖母一定为你做到!,”
薛老夫人紧紧握住齐锐的手,虽然她这么说,但还是不愿意相信齐锐仅仅是因为对他们心存怨怼才不肯相认的,“或是你有别的打算?你只管跟祖母讲,你要做什么,也只管跟祖母讲,祖母都听你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