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秀才气的两额突突直跳,“你们这是做什么?我说过了跟田家恩断义绝,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齐家走我们的独木桥,何苦三番五次过来滋扰生事?”
齐秀才已经被田家人弄烦了,他有齐锐这个儿子,死也能瞑目了,至于当大小姐的女儿,只要她过的好,他也可以当没有这个女儿,“前些日子我见过广宁侯府的老夫人了,我现在只说一句,你们再敢来清水村纠缠,我就去见薛老夫人!”
田嬷嬷眼中满是恨意,“纠缠,齐锐是我的亲外孙,他不顾我女儿的生恩,将他的外家逼的无路可走,你不用去寻什么薛老夫人,我自会去翰林院喊冤,叫人看看姓齐的都是什么样的人!?”
她不信齐锐跟齐秀才会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她可是得了吩咐了,如果齐锐不肯就范,那就把他是奴婢之子的事情揭出去,到时候他的前程就全完了,“如何?”
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来害自己的儿子,齐秀才视田家人如仇雠,“你自管去!我倒要看看大汉天下还有没有是非曲直!?”
这下田嬷嬷傻眼了,她是收到了梁沅君的指示,让她用齐锐的出身来威胁他,逼他为了前程向简家妥协,梁沅君说了,只要齐锐妥协,那田家不但可以顺利逃过林夫人的处罚,还得了个翰林外孙,以后的日子才真正是金光大道。
田嬷嬷也觉得梁沅君的主意极好,试问谁不怕自己上不得台面的身世被揭出来?如果让人知道堂堂的探花是丫鬟生的,他还不被同僚们笑死?
只要他顾忌自己的名声,那就会被田家跟梁沅君牢牢的握在手心里。
但田嬷嬷绝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碰了个硬钉子,齐秀才根本不在乎,“你,你不会后悔?叫人知道齐锐是丫鬟生的,”
齐秀才打断田嬷嬷的话,“丫鬟生的又如何?我若是嫌弃这些,当初就不会娶霜叶,你一个老奴才,一口一个丫鬟生的,你的两个儿子,哪个不是丫鬟生的?你的孙女,现在还不是个丫头?”
齐秀才鄙夷的看着田嬷嬷一家,“若是知道你们田家都是这样的人,当年我绝不会同意娶你的女儿!一家子自甘下贱也就罢了,转头又看不起自己,你说你们是不是有毛病?”
孟氏在一旁已经嘎嘎大笑起来,“锐儿他爹说的太对了,你们这群人脑子不好使的很,你爱去哪儿吆喝去哪儿吆喝去,我们锐哥儿是姓齐的,齐家百年来都是良民,哪有儿子不随爹,随娘的道理?要是那样,那些大官家里小老婆生的儿子,都别做人了!”
田嬷嬷可不这么认为,“但是齐锐是丫头生的终是光彩不到哪里去?而且我这次来,也是为了补偿他,我们家大小姐是谁你们可知道?她是护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听见田嬷嬷提起女儿,齐秀才心头一动,“那又如何?”
见齐秀才愿意听自己说话,田嬷嬷放下心来,“我们大小姐是老婆子一手带大的,自小最亲的人就是我,她也知道这次的事是我对不起齐家,便想了个辄,就是由我们大小姐做媒,给锐哥儿保一门好亲事,那女孩子不但生的貌美,还是大户人家出身,将来要是成了,人家那边说了,嫁妆怎么丰厚怎么来!”
“我呸!”孟氏一口浓痰啐到田嬷嬷脸上,“你个老杀才没人性的东西,谁不知道我家锐儿成亲两年了?你现在过来给锐儿保媒?你是要叫我们锐儿当陈世美?陈世美可是要被砍头的,”
她一把把田嬷嬷推在地上,“再怎么说锐儿也是你亲外孙子,你真是恨不得他死啊!我打死你个老虔婆!”
田嬷嬷声音并不大,周围人没听清她跟齐秀才还有孟氏说了什么,但孟氏一嗓子嚎出来,大家可都听见了,这是看人家中了探花在京城当了官了,叫人家换媳妇呢?
女人们都不淡定了,李娇鸾是多好的媳妇啊,又孝顺又勤快又和气还漂亮,十里八乡就没有比她强的姑娘,大家都以为她守得云开,进城当官太太去了,没想到这群姓田的居然跑来抢她的男人来了?
“孟大姐我来帮你,这种杀才打死不亏!”
“孟嫂子我来,”齐氏一族的男人不好出面,妇人们可没有那么客气了,一群人跑了过来,冲着田嬷嬷连推带搡的,唾沫巴掌齐飞,要把这群混账给赶出清水村。
齐广田也气坏了,一个村子什么人都有,难保不出个懒汉混混,但丧良心的还真没一个,这要是齐锐真的当了官就换大户人家的女儿,他以后还出来见人不见了?那是要被戳断脊梁骨的,“你们还愣着干啥?小心你们媳妇叫人打了,快过去把人给我赶出去,”
齐广田冲族里的男人们大声道,“先把人撵走,等明天我带着人往田家湾去一趟,问问那些姓田的,当初卖儿卖女送人当了奴婢,现在回乡了,也不看看都是什么样的人就敢往村里引,丢先人呢!”
……
齐广田带着人找田家湾的人理论去了,齐秀才跟孟氏商量之后,立马套了车往京城里赶,他们得把消息送到齐锐那里,万一田家真的狗急跳墙找到翰林院去,齐锐也得有个准备。
等听完孟氏的话,李娇鸾先撑不住了,“这样丧良心的事他们也敢做?那个什么世子夫人,我跟她有什么仇啊?”
齐秀才尴尬的直擦汗,他也没想到女儿会做出这种事来,但他又没办法替梁沅君辩解,“锐儿,你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一边替自己安排亲事,一边结交李娇鸾,梁沅君是坐不住了,齐锐冷笑一声,“父亲您放心吧,现在怕的不是你我,而是姓梁的,她不会让事情闹大的。”
他看了一眼孟氏跟李娇鸾,也是他还手的时机了,“母亲,娘子,你们怕不怕?”
孟氏一拍大腿,“怕啥?人家都欺到咱们头上了,还想着害怕?锐儿你说吧,想叫娘干什么?”
齐锐从书房拿了张帖子,“母亲跟娘子走一趟吧,拿着我的帖子去广宁侯府求见薛老夫人,咱们这状先不往顺天府告,先告到薛老夫人那里。”
去广宁侯府?李娇鸾咬着嘴唇,“我要怎么说?”
孟氏嗐了一声,“什么怎么说?该怎么说怎么说,去问问广宁侯府的人,是怎么做人的,养个奴才黑心烂肚肠,生个女儿也是个坏良心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即便是护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但终究也是梁家的女儿,有事你们只管找生养教导她的人去说理。”
齐锐知道李娇鸾性子绵软,“你如果害怕,就跟在母亲后头光哭就行了,再问问梁家人,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梁家又有什么资格,来给你的相公保媒?!”
李娇鸾郑重的点点头,“相公你放心吧,我一点儿都不怕的,你以前说过的,谁要叫咱们分开,咱们就要了谁的命!我记得的!”
她把拳头捏的紧紧的,“我也很厉害的,在娘家的时候,还跟人吵过架呢!”
说完又想起不能让丈夫知道自己还有如此“恶行”,李娇鸾脸一红急忙描补道,“也不是,我没吵过,我就是常听见人家吵架!”
“那太好了,我还担心只有母亲斗不过那些人呢,娇鸾你听我说,”齐锐附耳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到时候就这么说。”
嘱咐完两名“女将”之后,齐锐便让金娃去路边叫了两顶小轿,跟轿夫说了地址,等孟氏跟李娇鸾上轿离开,才走到齐秀才跟前,“父亲是觉得这样对梁大小姐有些狠了?”
齐秀才嗫嚅半天,“也不是,道理我都懂,其实说白了梁大小姐是知道自己身世的,她根本无意认回我这个生父,”他怅然一笑,“我这样一无是处的爹,她怎么会看得上呢?”
比起不肯认自己,齐秀才更无法接受的是女儿变成个算计别人的人,“你从来没想过要抢她的什么,可她却心虚了,唉,那些锦衣玉食,反而坏了人的心性。”
齐秀才摇摇头,“罢了,我没有这样的女儿。”
齐锐轻叹一声,到底是骨肉连心,何况齐秀才还是个心软的人,“我让母亲去也是为她好,由梁家出面警告她一下,比将来事情闹大了强些,如果她敢来见我是最好的了,大家当面把话说清楚,她当她的梁家大小姐,我当我的齐家儿子,没什么不好的。”
齐秀才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又是梁沅君的亲生父亲,不管齐锐准备怎么对付梁沅君,都不会把计划告诉齐秀才,免得他难过。
一番话说的齐秀才红了眼眶,“是我跟霜叶对不起你,罢了,你想做什么自管去做,我是你爹,自然要站在你这边的。”
……
薛老夫人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嗓门儿能把屋顶震塌了的孟氏,直到她把所有的不满发泄完了,才尴尬的问道,“这位娘子你是齐探花的母亲?”
她看着坐在孟氏下首椅子上抹眼泪的李娇鸾,“这位小娘子是齐探花的娘子?”、
孟氏自顾自说了半天,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诶老夫人,你也是奇怪的很,如果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你怎么就敢让人把我们带进来?我可跟你说,我跟我媳妇过来整条巷子都知道的,我们住的那条巷子,左邻右舍都是当官的,如果我跟我媳妇有什么差池,衙门也不放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