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厚的给李娇鸾,自己盖旧的,齐锐都不敢想睡上能不能睡得着,但他盖厚的,给李娇鸾用旧的,又不是人干事,“咳,再没有这种厚的了?”
李娇鸾脸一红,低头道,“棉花太贵了,我家里只陪送了一套……”
呃,这个齐锐真不知道,再看看自家的被子,齐锐把心一横,心里默念,“这是我老婆,合法的,”,“那咱们还是睡一起吧,这个谁盖都冷。”
李娇鸾幽怨的看了齐锐一眼,摇头道,“既然相公不喜,咱们还是分开睡吧,我不怕冷的,盖这床就足够了。”
好嘛,小丫头误会自己了,齐锐忙把旧被硬夺过来重新塞到柜子里,“我没那个意思,你别误会,”他只是心理上还觉得两人是陌生人,尤其李娇鸾才十七,齐锐人长的帅,从上大学到跑龙套,女朋友来来去去五六个,但从没有交往过这么小的,而且,跟李娇鸾连个交往的过程都没有,直接就 “老婆”了。
只要一想跟这么小的女孩子睡一起,齐锐满心的罪恶感,“我睡相不好,怕你不习惯。”
齐锐话一出口,就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李娇鸾跟原身可是一年的夫妻了,这睡相好不好的,李娇鸾不知道?“咳,我胡说呢,我先睡了。”
李娇鸾看着睡在床边的齐锐,他病了一场,变化真的太大了,“要不,我把竹榻拿出来,我睡那里也行的。”
竹榻?那不是夏天乘凉的时候用的嘛?“睡那里干什么?你怕我病没好传染给你呀?快来睡!”
“可,你,”李娇鸾一指床边,齐锐根本没有给她留位置。
齐锐这才想起来,小夫妻平时是男内女外,现在他睡在床边,李娇鸾没地儿睡了,“你睡里边吧。”
李娇鸾讶然道,“这怎么能成,如果晚上相公要喝水,我得给你倒呢!”
“咳,我晚上不喝水,而且我要是渴了,自己会倒,”他又不是小孩子,还得人喂,齐锐揿开被子,“快上来。”
李娇鸾不好意思的走到床边,脱了鞋小心翼翼的从床脚处爬到床里,齐锐看她不利索的样子,“你直接跨过来不就行了?”
“那怎么可以?女子卑弱,怎么可以从丈夫的身体上跨过?”李娇鸾连连摇头,“要不相公,你还是睡里面吧?我起的早些,会影响你休息的。”
第6章 世子夫人
什么女子卑弱,齐锐直接一把把李娇鸾拉过来,摁在被窝里,“以后别跟我这么说话了,你是我老婆,人家还说夫妻一体呢,这一体的哪有谁尊谁卑?快睡吧。”
丈夫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李娇鸾面如火烧,她挣扎着往里挪了挪身子,“灯,我还没吹灯呢!”
“你别动,我来,”被子里的暖和气儿都跑完了,齐锐摁着被子,探身吹灭了油灯,“这天要再继续下下去,我看这屋子非塌不可。”
丈夫的变化太大了,李娇鸾反复说服自己,是因为齐锐病了,还因为齐锐要成举人了,但两夫妻之间的感觉变了,让李娇鸾觉得身边的人,突然陌生起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大家都有些尴尬的缘故,还是因为两人睡一起确实更暖和些,齐锐觉得自己都出汗了,他轻咳一声,试图再找几句话缓解一下气氛,然后再“自然而然”的“睡着”。
可李娇鸾却惊的又是一缩身子,“我给你倒水去?”
这哪是媳妇啊,简直是个小丫鬟,齐锐在被子里拉住李娇鸾,“我没事,也不渴,”李娇鸾纤细的手臂被齐锐握在手里,“你太瘦了,以后多吃饭少干活,有什么需要花力气的活,就叫我做。”
齐锐的手离开了,但手臂上的温暖仍在,李娇鸾努力抚平狂跳的心脏,“没事的,我不累,我平时吃的也多的,你不是说母亲是喝水就长肉的人嘛,我是吃再多也不胖的,并不是吃的少,而且你别看我瘦,我很有力气的,家里的活儿也不累人的。”
“怎么吃都不胖,这可是个大优点,”想当初自己为了保持身材,可没少下功夫,吃的比兔子都健康,“不过你这可不是不胖,而是太瘦了,怎么,外头时兴以瘦为美?”
李娇鸾摇摇头,她成天关在家里做家务,怎么会知道外头时兴什么?“我不知道,也没留意过,女人讲的是德言容功,不是……”
齐锐抚额,被窝里都能弄出德言容功来,原来这是位“贤妻”啊,“我不喜欢什么德言容功,你也别讲这些,你才多大点儿的年纪,干嘛拿那些条条框框束缚自己?”
不喜欢?这是什么话?女人不讲妇德那还算什么女人?李娇鸾翻身认真的看着齐锐,“是不是妾身哪里做的不好了?”他这是说反话呢?
少女温软的鼻息带着淡淡的香气拂来,齐锐面上一紧,往后移了移身子,“你别多想,是我话说的不全面,我不是说叫你不讲,这些规矩做给外人看看也就是了,但是在自家人跟前,不必事事依着这些教条,太讲这些,反而失了人的本性,你说,木偶人有什么意思?不只是你,就是巧蕊,我也愿意她活的随意一些。”
“你刚才把‘妾’都挂嘴上了,我不是说了,咱们是两口子,我努力上进,你辛苦持家,谁也不比谁更高贵,所以以后可别再跟我什么‘妾’不‘妾’的了,我不喜欢听。”
能最后以死相拼,说明李娇鸾骨子里是个烈性子的女孩子,这样的女人,压着自己的性子,一直循规蹈矩的活着,倒不如依着自己的本性,大家都活的轻松一些,“咱们这样的人家,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我觉得母亲那样就挺好的,有苦就说,有火就发,不委屈自己。”
齐锐很少跟李娇鸾说这么多话的,这让她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之前对齐锐的怀疑也无影无踪了,“相公的意思我明白了,”齐家不是大户人家,齐锐这是让她照着村里人的方式活呢,“可相公中了举人就会考进士,以后还要做官,我不能丢你的脸。”
“脸是自己挣的,我能不能为官做宰,看的是自己的本事,老婆是不是贤良淑德,有什么关系?而且我做官还不能让自己家人活的自在,那这官不做也罢!”
李娇鸾眼眶发酸,忙躺平了把头转头里侧,半天才道,“相公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么多话,我听着欢喜的很。”
好吧,现在的小姑娘真好骗啊,几句话忽悠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我这是真心话,你别以为我哄你呢,唉,以后你就知道了,你还小着呢,要是以后几十年都活在条条框框里,多没意思?还有,家里的生计我会想办法,你跟巧蕊以后少做点儿活儿,太累了不长个子了。”
尤其是齐巧蕊,整个一个营养不良,齐锐看着都觉得心疼,“对了,我记得你是认字的?”
大汉不讲女子无才便是德,有能力的人家,也会让女儿认几个字,李娇鸾是秀才家的女儿,也是读过几本书的,“嗯,不能跟相公比,家里跟着母亲读过女四书。”
他偏头看着暗影中的李娇鸾,“那些书以后别看了,我书房里不是有的是书嘛,你可以自己找着看,没事的时候,教教巧蕊,咱们家的女孩子,不能不读书的。”
“好,”李娇鸾跟齐巧蕊关系最好,她知道齐巧蕊也想读书的,只是家里识字的两个男人,没一个想到要教她认字,李娇鸾倒也教了齐巧蕊一些常用字,但终究长辈们没发话,她也只是简单的教一教,“我以后每天都教巧蕊认几个字,就从三字经百家姓开始。”
齐锐听出来李娇鸾声音里的轻快,满意的笑了笑,他下定了决心认下这门老天给的“包办婚姻”,但也希望自己的妻子能跟自己三观一致,性情相投,以后两人可以幸福美满。
现在李娇鸾这么的“从善如流”,简直让齐锐惊喜,他转身看着李娇鸾纤瘦的后背,拉了拉被了帮她掖了掖,见她僵着都不敢动,不由失笑,阖眼睡了。
……
护公国府晴明院里,世子夫人梁沅君冷冷的看着跪在她脚边的通房静夜,“这些年我真是待你们太好了,你不会真的以为咱们就是表姐妹了吧?”
之前为了能给简宗颐当通房,静夜只差没有在梁沅君跟前写血书表忠心了,可现在呢,一着上了简宗颐的床,又趁他正贪新鲜的时候,就开始在自己跟前耍滑头了。
梁沅君不屑的看着一身新衣,满头青丝梳成弯月髻,低头不语的静夜,“这些年世子身边的通房丫鬟,来来去去的有多少,你没打听打听?”
静夜绞着手指,她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当初不好好的呆在家里当田家姑娘,然后找个读书人嫁了,以后说不定还能得个诰命当官太太呢,可现在,好好的良民成了奴婢,还要跪在自己的亲表姐跟前,听她的训斥。
怪只怪自己年纪小,被奶奶撺掇着签了卖身契,进了广宁侯府,成了梁家大小姐的陪嫁丫头。
没给简世子当通房的时候,静夜也以为,只要她当了姨娘,跟梁沅君就可以姐妹相称了,有个出身高贵人品俊雅的丈夫,正室夫人又是表姐,她也算是飞上枝头了。
可真成了通房静夜才发现,她在梁沅君眼里,就是个连人都不是的玩意儿,表姐妹的身份,并不是她的护身符,甚至在这深宅大院里,梁沅君把她整治死,她连个信儿都休想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