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当年齐家的媳妇难产都有田嬷嬷这个亲娘的责任,这些年对外孙也没有一点儿照拂之意,这会儿你堂而皇之的跑来了?当齐家人就那么好欺负,谁想来咬就咬一口?“举人老爷说的没错,这样的外家不要也罢,咱们齐家不认这种亲家!”
田家人嘴脸越难看,齐秀才心里对齐锐就越愧疚,“锐儿孝不教顺有我这个父亲说了算,这世上没有齐家人要孝顺姓田的道理,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要是觉得锐儿不孝,只管去公堂上告他忤逆就行了,我齐云峰奉陪到底。”
他整了整身上的儒衫,“我齐云峰虽然不才,好歹也是有秀才功名的,要不咱们这就往县里走一趟,一起去见见县令大人,说一说当年事。”
如果齐锐没有中举,田定根倒不怕跟齐云峰去见县令,他们田家有广宁侯府这座靠山,就是县令也要给三分薄面的,但现在那可说不准了,“齐云峰,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我那可怜的妹子就不该嫁给你!”
齐秀才也不理会田定根,“如果嬷嬷再这么纠缠下去,待锐儿春闱之后,我会跟他一起去侯府走一趟,如何?”
齐秀才带着齐锐去广宁侯府?田嬷嬷心里一哆嗦,虽然齐锐跟梁家人生的并不像,但亲生的到底是亲生的,单这气势就骗不了人,“唉,云峰你也别说这种绝情的话,老婆子知道,如今齐家不比从前了,你们不愿意认我们,我也能明白,算了,就当老婆子对不起你们,”
想到梁沅君的任务,田嬷嬷真哭了,“他大舅在京城还有些门路,特意寻了有学问的先生,想着引荐锐哥儿过去,所以我才走这一趟,既然你们不愿见我们姓田的,那就当我们白跑了一趟。”
“娘,这怎么成?”见田嬷嬷服软,田定根急了,“咱还不知道齐锐在哪儿读书呢!”
打听到了齐锐读书的地方,不但可以跟梁沅君交差,他还可以想办法把自己儿子田良玉也送过去,他家良玉可比齐锐聪明的多,如果也跟着名师读书,将来中个状元也没有什么问题。
“原来你们是为这个啊?”齐锐耳力好的很,听见田定根的话,笑睨一旁的田嬷嬷,“有所求就有所求,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这点儿事还用得着您老人家拿我早逝的母亲做文章?我母亲怎么说也是你亲生的,你时不时的拿着她过来闹一声,也不怕扰的她在九泉之下不得安稳?”
田嬷嬷被齐锐臊的老脸一红,“根本没有的事,我们田家再不济,也求不到姓齐的头上,”
她狠狠的拽了田定根一把,“就你话多,咱们走!”
……
“娘,你这是干什么?不过几个土包子,惹怒了爷爷我,房子给他们拆了!”
田定根本来还想跟齐锐再骂上几个回合,结果硬被田嬷嬷给拉走了。一出村,他就不满的抱怨起来,自己老娘什么时候这么怕事了?“打听不出来消息,外甥女那里可不好说话。”
“什么外甥女?你说话给我注意点,”田嬷嬷狠狠瞪了田定根一眼,“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叫姓齐的一家子知道了,咱们都跟着没命!”齐秀才的态度叫田嬷嬷没办法释怀,她真的怀疑齐秀才是知道了什么?
田定根才不信呢,“什么不透风的墙,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梁家能信?再说了,这事咱们家里谁不知道?什么时候瞒过人了?”这会儿跟他说不许提了,敢情便宜都叫老大家给占去了。梁沅君只是田定山的外甥女,不是他的?
当年他跟妹子才是最亲的,霜叶出嫁的时候,花轿都是他给背进去的。
自己这个儿子就是嘴犟听不进去一点儿劝,但田嬷嬷却不敢再跟齐家纠缠,“算了,齐家人不认咱们,咱们也不巴结了,至于世子夫人那里,我进去说话就是了,世子夫人其实也是多余担心,这事儿说出去会有人相信?”
“就是嘛,那娘你还怕什么?今天就冲姓齐的对咱的态度,打一顿他们也是白挨!”田定根仗着广宁侯府的势,在乡里颇有些土霸王的架势,根本不把齐秀才一家放在眼里。
田嬷嬷拍了儿子一巴掌,“齐家现在有个举人,举人!见到县太爷也是可以称兄道弟的!”
她要被儿子气死了,一点儿小事都办不清爽不说,还净想着给她惹事,“我跟你大哥都不在家,你收敛着些,我听齐家人的话音,对咱们可都怀着怨气呢,别将来你再落人家手里,可没人保你!”
田定根根本不把田嬷嬷的话当回事,落齐锐手里又怎么样?一个小小的举人,就算是中了进士,当了县官,那在护国公跟前,狗屁都不是,他才不信梁沅君敢不管他呢,如果哪天田家咬她,别说世子夫人,就是皇妃,也照样被休!
……
李娇鸾并没有真的去族长家里,她知道齐锐不愿意她掺和这些事,但又不放心齐锐,便远远的站在人群后头看着,这会儿田嬷嬷母子走了,她走到齐锐身边,“你别生气,过去的事就叫他过去吧,你不是说过,拿别人的错惩罚自己不划算?”
齐锐才不没有生气呢,他是在思考田嬷嬷一家子的行为,“父亲,照理说上次之后,田嬷嬷应该不会再来了,这是要做什么?”
齐秀才轻叹了声,“我也不知道,兴许就是因为你中了举人吧,锐儿也不必顾忌什么,有为父在呢,”
想到京城的繁华,齐秀才叹道,“为父已经亏欠你太多了,绝不会让你再被那些人打扰到,就算是拼上这条老命,我也在所不惜。”
孟氏被齐秀才的话吓了一跳,“说什么呢?不过是先头的岳母,也值得你拿命去拼?嗐,”她冲齐锐不满的抱怨,“你爹就是担不了一点儿事,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就想着把命填进去了,没出息!”
齐锐一边扶齐秀才回家,口里笑应着孟氏的话,“可不是么,我父亲心思重,性子还软,这家里还得靠母亲您,不过母亲您以后少骂父亲两句,他本来性子就软,你骂的多了,他更没胆子了,”
他偏头凑到孟氏耳边道,“您得多夸着他,其实性子软也挺好,从来不跟您红脸,而且,像我父亲生的这么好的男人,整个延平县也寻不到几个不是?叫我说,您不如趁着年轻,再给我和巧蕊添个弟弟妹妹,这样家里才热闹不是?”
家里环境好了,孟氏也比之前注重打扮,今天穿着李娇鸾给她做的暗绿色窄袖褙子,头上插了一支梅花银簪,鬓边还插着一对缥色绢花,圆圆脸上敷了齐锐给买回来的官粉,唇上也点了暗红的蜜膏,看起来颇为光彩照人。
齐锐觉得她跟齐云峰其实年纪都不算老,再生一胎也没不是没可能,而且如果有了小婴儿在家,也可以转移一下齐秀才的注意力,免得他成天想那些过去的事,让自己难过。
孟氏被齐锐说的老脸一红,当初要不是看齐锐生的好,她怎么会愿意嫁一个带着拖油瓶的穷秀才?要不是因为齐秀才脾气好,她怎么吼骂人家都不跟她计较,她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给齐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小孩子家懂什么?去去,赶紧回去歇着去。”
齐锐却不觉得孟氏真的不乐意,嘻笑道,“那这次我回京城的时候,咱们一家一起去,到时候我陪您找间医馆请大夫帮母亲调理调理?”
……
梁沅君一回到广宁侯府,就听底下人说田嬷嬷来了,她冷笑一声,自去给祖母薛老夫人请安,之后才扶着寒星往林夫人的院子中来。
田嬷嬷正跟林夫人哭诉清水村之行的遭遇,林夫人红了眼眶,“唉,你也别难过了,霜叶是因为我才不在的,说起来也是咱们对不起齐家,如今你外孙中了举人,也是一件好事,反正你们这些年也没有想过沾齐家什么光,认不认的,你也别放在心上,这人呀,要是失了品性,就算是学问再好,也没有好下场!”听田嬷嬷的讲述,齐家这对父子,并不是什么知恩图报的良善人。
田嬷嬷欲待再说,就听见外头报说大小姐来了,她忙擦了泪水,从锦杌上站起来给梁沅君见礼,“大小姐。”
梁沅君厌恶的扫了田嬷嬷一眼,没理她,径直走到林夫人身边,“我说在祖母那儿怎么没见母亲呢,原来是跟田嬷嬷说话呢,哼,母亲偏心,宁愿见田嬷嬷,都不见我。”
梁沅君跟别的出嫁女不同,她未出嫁的时候就时常出府走动,嫁到护国公府之后,简宗颐不是刻板的人,加上梁沅君带着大笔的陪嫁,里头的铺子需要她时常巡视,所以简家对她也不多做约束,想出门打个招呼就成,因此她回娘家就是抬抬腿的事。
林夫人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田嬷嬷多久才来一次?你还是她一手带大的呢,也好意思跟她吃醋?”
女儿跟田嬷嬷一直很亲密,想到当初田嬷嬷已经脱藉回家享清福了,但看到自己才生下梁沅君,又重新回到侯府帮自己照顾女儿,林夫人道,“快替我劝劝她,田嬷嬷这次可是受了气来的。”
梁沅君可不觉得田嬷嬷有什么可委屈的,但林夫人发话了,她乖巧的坐在林夫人身身边,“谁惹着嬷嬷了?说出来我帮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