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着小雨,空气凉飕飕的。
叶子颂合上文件,起身。
腰上一股刺痛袭来。
他打直了腰,刺痛成了整片的巨痛。
他的腰是积劳成疾的结果:腰肌劳损。
一遇天气变化,或受了凉便会复发。
医生建议:作理疗,做上几个疗程,注意休息、保养得当便可康复。
而疗程得做几次,在一、两个月内,每日花上一两个时辰。
而他叶子颂最缺的那便是时间。
索兴以往疼的还能承受,便对医生的建议置若罔闻。
发作时擦点从泰国带回来的药膏缓解缓解便了。
却想不到这次药膏也不灵了。
老秦将叶子颂的私人医师请了来,注射了镇痛药物,叶子颂才逐渐回复了精神。
医生是个30岁年纪的男人,带了个金丝眼镜,一股笑意挂在嘴边。
这房间里人不少,总裁大人病了,还敢有如此表情的怕就只有这医生了。
“子颂,你还这么年轻,身体要自己爱惜呀。我可不是危言耸听,要是照你这么继续下去,你就是有九条命那也不够造。”
他是叶子颂的中学同学,少时关系极佳,只是后来叶子颂去了德国,而他去了美国。
后来,又逐渐建立联系,医生便也成了叶子颂唯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叶子颂露出一个苦笑。
缓缓道:“说吧,怎么办。我配合。”
国外的产业已经妥善处理,叶氏的事也越来越顺,他好像终于有时间了。
“还能怎么办,理疗。需要花很多时间。”医生环抱起手臂。
先将叶子颂最不能接受的条件提了。
“行吧。”
叶子颂答的爽快,医生诧异。“你丢得下工作啦?”
“不是说性命交关吗。”叶子颂咧唇,给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怪相。
医生摇了摇头,撑了撑鼻梁上的眼镜,“我还以为在你这儿生命诚可贵,事业价更高呢。”
叶子颂服了消炎止痛、抗炎的药物,注射了一次皮质类固醇,算是止住了疼痛。
经与医生商议,制定了最适合的治疗方案。
在家里安设理疗仪器,叶子颂在家里接受治疗。
这样一来什么也不耽搁,因为他可以躺在床上工作。
医生捂额。
*
叶子颂病倒的第一天,老实的接受了医生的建议,只签了几个紧急文件,便硬是在床上躺了一整天。
而第二天,宽大的房间突然变得如同闹市,再没了江从语的立锥之地。
叶子颂将病房、办公室搬到了房间,江从语便搬般到了客房。
江从语偶尔被叶夫人派去给叶子颂送点水果、营养汤,但也很快出了房间。
“到底行不行,不行给我换人。”伤疤还未好,就忘了痛的叶子颂将一份文件扔到了床尾。
他斜靠在枕头上,枕头支撑着腰。
助理赶紧拾起。
“总裁,如果再加快进度,恐怕”
“恐怕什么,恐怕他们还不够漫不经心?”叶子颂大有火冒三丈之势,“多少事情,你们有多少事情毁在漫不经心上。”
助理只能答是,连尽量二字都不敢说出口。
老秦小心的递上下一份报告,叶子颂接了。
老秦关切的将叶子颂刚才动怒蹭歪掉的枕头理了理。
江从语端着碗汤站在门口,看着一屋子的人,听着叶子颂发怒的声音。
叶子颂阅览完一份,签了字,又是一份,连眼睛也不曾抬起过。
而其它人也没注意到江从语的存在。
只是将文件一份一份递向叶子颂,又一份一份接到手里,放进一个文件箱。
叶子颂就像一台流水线上的机器,不断的劳作。
丝毫不作停顿。
江从语没有进去,是因为她上一次送来的汤还放在先前叶子颂叫她放的位置,分毫未动。
江从语看了看手上逐渐冷去的汤,心也变得凉凉的。
以前她以为叶子颂是靠旁人无法企及的智慧获得的地位、财富,而现在她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他就是一台不眠不休的机器。
叶妈妈、叶子辰、她江从语,乃至家里的这些人,公司里那么多的人,哪一个不是靠着他运转后、他运筹帷幄后,获取了利益,再从中分得属于自己付出劳动应得的那一份。
保姆病了可以请假,助理病了其它人可以顶上,而叶子颂病了向谁请假,谁来顶上。
他有一份未签字通过的文件,到下面就有一个项目正在停滞不前。
而他要签下的那三个字,又承载着何等份量,他又岂能不面面俱到、事无巨细、一一过目。
“项目进度已至95%,这是最后一次请款,按照合同约定,从今天起三个工作日内付款。”老秦手上托着一份文件,尽量递到叶子颂眼前。
“批。”
老秦拿了笔,叶子颂落下名字。
“这项保证金已到期,您看这个是?”老秦另拿了一份。
“这个可缓,推到下个月。”
老秦便将这份报告收到别一边。
.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的人,偏偏要靠才华。
.
第17章
病床上那个人像台机器一样运转着。
叶夫人上来说了几次毫无用处,叶子颂只说:无妨,今天完了,就休息。
江从语在门口站了一会。
收回眼神,意兴索然的下了楼。
那张银行卡,那串数字都是叶子颂积劳成疾的成果。
而她却心安理得的收下。
她于他而言,又有何贡献,她凭什么收下。
以往她以为叶子颂所拥有的财富都是上天注定的,因为他有上天给予的智慧。
而此刻她再不敢这么认为,便再也无法心安理得。
*
叶子颂就这样渡过了病倒后的第二天。
第三天忙了一上午,棘手的、必须他亲自过目的事情也大概都处理掉了。最后开了个视频会议,对他不在期间的事务进行了一些规划、统筹,下午总算消停,开始了悠闲的养病生活。
幸亏他这毛病不需要静养,午后来了一个不安份的人,钱柘远。
钱柘远上着一件象牙色的薄毛衫,下着一条纯黑色工装裤,加上一双白色板鞋,潮的像个20岁小伙。
这个潮人在叶子颂床前来来回回的踱步,怪模怪样的打量。
“这怎么看怎么像坐月子。”这就是钱柘远打量后的结果。
叶子颂噗的笑出声来。
“怎嘛?跟小嫂子运动过度啦?悠着点,三十岁人了。”钱柘远说着朝叶子颂一眨眼。
“我怎么看你,怎么不像来探病的。”叶子颂将背在枕头上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抬起一双手臂枕在脑后。
一副愿闻其详。
钱柘钱笑了,笑的贱兮兮的。
“我就是来看看你,再顺便跟你说点儿小事情。”说着在手指头上比划他的那一点小事。
叶子颂以一副早就了然了的神情看着钱柘钱。
“真是顺便的。”钱柘钱又笑了,还是贱兮兮的。
钱柘远提了一把椅子安到床旁,叶子颂跟前,坐了。“我就想你给我断个对错。”
叶子颂略略点头,以示附和。
“你说,要是我争了,有了,全在我手里,”钱柘钱举起手,将手指握成了拳。“那又能怎么样。”
“我一天还是三顿,多吃一顿胃都难受,你多吃一顿你难不难受,我睡觉不也就一张床,也还是只能娶一个老婆回家,你说我图什么,我还要管那么一大帮子人,他妈的这些人还要算计老子,你说我图什么?”
“现在,老子不要了,散出去,各管各,老子还是一天三顿,一张床,娶一个老婆回家,老子想怎么玩怎么玩,谁他妈的也管不着。从前老头儿抓的多紧,抓的众叛亲离,这一去,不也全他妈完蛋?不也全便宜了我们这帮龟儿子。到死了还受千夫所指。”
“我不是老头儿,我不爱名誉,我也没办法守住他的名誉,所以老子不要了,你们爱谁谁,钱氏要实在是跨了老子也拦不住。”
叶子颂环抱了手臂,面上淡淡的,毫无波澜。
钱柘远现在经历的正是他几年前所经历过的,唯一的不同是他可以循序渐进,而钱柘远没有这个机会,钱老爷子突然去逝,钱氏集团就乱成了一锅粥,而钱柘远毫无应对手段,也没有应对能力。
钱柘远作为钱老爷子的长子,却争不过钱老爷子的兄弟,而就算他撞破脑袋争到手,又得同他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再来进行又一轮的争夺。
他想要靠一已之力将钱氏这一盘散沙重新归拢,如同老爷子在世之时那般坚固,简直难如登天。
而钱柘远一向不是个安份的、可以一心管理企业的人,叶子颂能做到的事他能做三分之一恐怕已是尽了全力。
“我就想向你讨个对错?”钱柘远一双手撑在膝上,探着身子,一双眼睛烔烔的盯着毫无波澜的叶子颂。
叶子颂:“你对了。”
“我对啦?”
“对了。”叶子颂将头点了点。
钱柘远如释重负,蹭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又开始来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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