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于窈窈来说,是热闹过了头,脑袋都有点发昏,献完一曲后,窈窈便安安分分地坐在了陆衡身边,照顾陆衡用膳,时不时瞄向陆宛,陆彻她不敢看,怕一看让人误会。
窈窈剥虾很是厉害,只用勺子与玉著便能将一只虾剥的干干净净,陆衡看着自己碗里快堆成小山的虾,默默吃了。
只是吃上一两只,陆衡便要咳上一阵。
陆彻看着陆衡冷笑,默声喝酒。
直到陆衡咳出血,陆彻的冷笑方止了,转而变成愉悦。太后慌了,忙让人带着陆衡窈窈去寿安宫。
邵太医同入了宫,一直候着,喂陆衡用过一枚丸药后,告知太后明华窈窈等人,陆衡还是需得先休息才可,这会儿反而不能乘车离宫。
寿宴还需太后回去,太后不能久留,叮嘱窈窈几句,就同明华回了宴席,太医则带着刘茉去了太医院取药。
窈窈为陆衡擦净脸和手后,带着花叙去小厨房,想为陆衡做些蜜煎金橘,哪知寿安宫的小厨房昨日不小心走水,今日不好用。
细儿笑道:“奴婢带王妃去永安宫吧,那也有个小厨房,永安宫离寿安宫不远,住了两位太妃,那的小厨房也常用,这会儿过去定是能用的。”
窈窈自是记得细儿是郑氏安插进寿安宫的,即是郑氏的人,那便也是陆彻的人,心中不由暗喜,留下花叙与四七一同照看陆衡,与细儿单独离开。
果不其然,细儿带着她往偏僻之处去,窈窈有些紧张,虽早准备好了去死,但真的要死了,除了狂喜,还有一点点怕,只希望能死的没什么痛苦。
蓦地,细儿突然止步转身,紧握匕首朝窈窈胸前刺去。
未待跟在后头的刘茉出手,一把短剑飞来,抹了细儿的脖子,短剑扎进了后头的桃花树上,细儿瞪圆了眼,面目狰狞,倒了下去。
窈窈小脸煞白,裙边溅了点点血污,怔怔往后退了一步,身体微微发抖,看着死不瞑目的细儿。
细儿……死了,这死了……竟然死了!
一声暴喝传来,“你是不是蠢!谁带你走你都走!”
窈窈僵硬抬头看去,陆彻黑着脸走过来,一脚将地上的尸体踹远,凛声:“拖下去处理干净。”
身后跟的侍从赶紧应是,一名健壮的侍卫将细儿拖走。
“你……你……”窈窈气得发抖,指着陆彻说不出话。
陆彻微抬下颌,冷笑:“怎么,吓得话都说不出了。”
窈窈气得喘不过气,浑身发抖,末地咬牙道:“这不是你派来的?”
陆彻翻她一眼,冷声:“孤派的?你眼瞎啊。”
窈窈怔怔看他,不是陆彻,那便是郑氏。
陆彻微眯眼,甚觉好笑看她,道:“陆衡的身体撑不了两个月了,他死了,静王府是什么下场,你知道吧。”
窈窈回神,冷了脸,她自然知道陆衡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可陆衡为何变成这般模样,陆彻心中难道无数吗。
微默片刻,陆彻向前两步,手伸向窈窈,肆无忌惮地看着窈窈,语带轻佻:“孤可以给你活下去的机会。”
身后的侍从默声退后了些,窈窈紧皱眉,惊愕看着陆彻,明白了这话的意思,陆彻讨厌陆衡已经到了这地步了吗?只要是陆衡的,他都想要。
刘茉脸一沉,正欲出去,却见,陆彻那只手还没碰到窈窈的脸,窈窈狠狠一掌甩过去,用力之重,生生将陆彻打偏了脸,留下五个红色指印。
窈窈吃痛甩了甩手,冷道:“哪那么废话,要杀便杀。”
甚是响亮的一巴掌,在场所有人都听懵了,陆彻身后跟着的人跪了一地。
陆彻被打的发懵,好久好久才回了神,眸子猩红,不敢置信地看向窈窈,凛声:“你敢打孤?”
窈窈一副就打你了,你能咋地的模样,冷道:“你都敢无耻了,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就那句话,要杀赶紧杀,我们不是能坐下来好好谈的关系。”
陆彻怒道:“不识抬举!”
窈窈轻哼一声,懒得看陆彻。
陆彻盛怒,“你不怕死,洛家呢,你那个好爹爹,好哥哥呢。”他挑眉提了声,阴恻恻道:“洛窈宁,你要他们给你陪葬?”
窈窈冷笑了笑,那也要看陆彻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不信?”陆彻拧眉不悦,“只要孤一句话,你的好爹爹好哥哥,立马去黄泉。”
窈窈看向他,却是道:“所以,你不是要杀我?”
陆彻扯了扯嘴角,抚了抚面上的指痕,算了,这次不和她计较了,总有一日,他要连本带息的拿回来。
他冷笑:“孤不仅不杀你,孤还要你好好活着,洛窈宁,明白了吗。”
窈窈微阖眸,暗暗骂了声脏话,扭头就走。
“孤没准你现在走。”陆彻不悦,伸手欲拉住窈窈,却被一颗石子打伤了手。
刘茉飞身上前,护在窈窈面前,轻唤了声王妃,甚是厌恶看了一眼陆彻。
窈窈有些支吾,“刘……刘茉……”
她觉得刘茉不是刚到的,再一想,她觉寿安宫的小厨房也不是刚好走了水不能用,前后一想,这才发现哪都不对劲,窈窈暗叫不妙。
完了!
刘茉并不怕陆彻,只拉着窈窈走,其间有人上前,皆被刘茉打退。
陆彻面上火辣辣地疼,手上又是疼的厉害,蓦地,身后传来一轻一重的脚步声,陆彻本就不豫,转身正欲骂人,却是傅萝。
傅萝既可笑又可悲地看陆彻,一掌甩过去,带着嗤讽:“殿下心中是这般龌蹉吗?”
她说这话时,红了眼。
她听到了,今日的话,她都听到了。那夜,陆彻看静王妃时,不是男人看自己嫂嫂的目光,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原来,他并不是不喜女子,他只是不喜她,故而,那般冷淡。
陆彻恼了,抬掌就要还这一巴掌,未料郑氏疾步而来,拉开傅萝,一掌甩了过去。
陆彻又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郑氏面色如冰,怒喝:“逆子!”
*
陆衡倚靠在软枕,微阖着眸,一如往日,面色白的过分,眉眼间带着淡淡疏离,气质温和之中带着些淡漠。
窈窈承认,这本书她最不懂的是陆衡,陆衡实在是与《皇佞》原文描写差太多了,总让她觉得,自己看了本假书,可偏偏除了陆衡,其他人都如书中所写一般。
陆衡听见声,慢慢抬眸,并没有去看窈窈,只道:“过来。”
窈窈低低应了声过去,在她入殿前,刘茉已经先进过殿了。
所以,她不必挣扎了。
她的声音低的几乎让人听不清,“妾身其实认得陆彻。”
陆衡点了点面前的空位,窈窈深吸了口气坐下。
陆衡淡淡道:“慢慢说。”
窈窈看着陆衡的修长莹白的手,那样的手应该可以丝毫不费劲地完整地掐住她的脖子。
半晌,窈窈挤出句:“妾身与陆彻有些小恩怨。”
陆衡微俯身,凑到窈窈面前,看着她微颤的长睫:“认识多久了?”
窈窈支吾着:“就……就一年吧。”
陆衡好似不意外,轻轻哦了一声,缓缓坐正,拉过窈窈红着的手,淡声:“疼吗?”
窈窈一顿,“有点。”
陆衡不知从哪里取出只小瓷罐,取了淡青色的药膏在窈窈掌上慢慢抹开,道:“别自己动手。”
冰冰凉凉的药膏带去手上火辣辣的疼,窈窈怔了怔,“妾身知道了。”
陆衡轻轻按着窈窈微肿的手,颇有些无奈:“有事不必瞒着我。”
窈窈微抿着唇。
陆衡又添一句,“你瞒不了我的。”
窈窈眼角一抽,抬眸看陆衡。
陆衡面色如常,只是好像在说,做人要诚实。
窈窈面上微抽,“妾身……知道了。”
本以为这样就过了,哪知陆衡又问道:“为何跟着细儿走。”
明知是郑氏的人,明知细儿非善类。
窈窈面色微有不自然,默了默,道:“妾身就是想给夫君做蜜煎金橘,一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况且,宫里头人那么多,细儿不过就是个小孩子。”
陆衡有些严肃,正声:“她算不得小孩子,你也不比她大多少。”
窈窈微愕,十三岁不就小孩子嘛,她低下头:“妾身不一样,妾身都嫁人了。”
陆衡沉默看着她,许久之后,阖眸道:“罢了,回府。”
自太后寿宴后,窈窈发现,她不仅出不了府,就是宫,她也入不得,只要是要离开府的,各种宴席茶会请帖,都不会到她手上,对外,她这个静王妃同陆衡一般,都是重病,起不了身。
原本与陆衡做三个月夫妻就可以死,现下却是与陆衡做了快半年的夫妻,身边有刘茉,又在静王府,根本没有死的机会。
除非自杀,或者惹恼陆衡,让陆衡杀她,然,自杀拿不到钱,被陆衡杀只能拿百分之五的钱。
好像是怎么也死不了了,窈窈闷了几日,后想开,索性再照顾陆衡一段日子,等陆衡造反成功病死后,她向太后请旨,给陆衡殉葬!
太后赐死,那也算不得自杀!
那面书房,陆衡看着密折,眼底难得有笑,他放下密折。
折上不过几字:陆彻已知殿下将于五月二十逼宫。
39 我喜欢你
窈窈神情微凝,今日是五月十七了,还有三日便是陆衡造反之日,已经没有了陆徖,她本该放心,可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就怕万一。
想了许久,她将这些担忧甩开,坚信陆衡可以,她等着给陆衡殉葬,想开了,便长舒了口气,出了浴房。
陆衡较往日更沉默些,自浴洗完便倚在软靠阖着眸,看起来并没有要睡的意思,听到窈窈出浴房的声音,他慢慢道:“别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