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腕上落了个刚换好炭的手炉,烫的吓人,窈窈一战,陆衡的体温太高了,不能自己,只能他来,她不实在明陆衡这话在说什么,缓了缓,她温声道:“夫君,妾身去唤邵太医。”
陆衡拉着她不放,红着眼看她,伸手将一旁的绯色帐幔拉过盖在窈窈头上,沙哑着声:“乖,我来掀。”
窈窈懵怔,透过绯色帐幔看陆衡:……什么?
陆衡很是郑重地将方才盖到窈窈头上的帐幔慢慢掀开。
窈窈眨了眨眼,甚是不解地看着陆衡,陆衡话少不爱笑,这会儿却笑得好开心,就连眼底都是满满的笑意,邵太医说,中焚心菇的人会出现幻觉,所以,陆衡现在是出现幻觉了?一中毒就傻笑吗?把帐幔盖人头上吗?
陆衡将窈窈拉过去,因身上的疼痛,眉间有痛楚之色,他笑着看窈窈,伸手将窈窈头上的宝冠发簪一一摘下。
满头青丝压下,窈窈怔了又怔,陆衡拆她发髻做什么?这毒好怪异啊,好像吃云南野生菌子中毒似的,好吧,这毒叫焚心菇,也是个毒菌子。
她突然想起曾看到一家四口吃野生菌中毒在医院病床上划船的新闻,算了,好歹陆衡没因为中毒拉着她在床上划船。①
知道这会儿的陆衡是不清醒的,窈窈温声,带着哄:“夫君,你哪不舒服,告诉妾身,妾身去……”
话还没说完,窈窈就被堵住了,陆衡一手攥着她的手将她拉过去,一手掌着她的后脑勺,阖眸吻了上来。
窈窈脑子一片空白,旋即又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脸登时红的与中毒的陆衡差不多,她不是没有亲过陆衡,可之前那两次都不一样,一点轻轻碰一下,一次是报复性地咬。
床榻之上坐的不像是两个人,而像两只大红虾。
陆衡现在的体温太高了,与往日带着凉意的他不一样,他这会儿太烫了,连吻都好烫好烫,他不似她,那般残暴,他的吻很温柔,但又不是完全的温柔,只要她有一点推开反抗他的意思,陆衡的动作就霸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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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刘茉拿着块料子来,明华见那料子和陆衡房中的帐幔是一样的,便道:“刘茉,拿这做什么?”
刘茉抿抿唇,面色有些怪异,她道:“是王妃要的。”
“窈窈要的,怎么了?”明华不解,好端端要这做什么。
一旁的陈简也很是不解。
刘茉解释道:“王爷现在,醒了不见王妃就发脾气,见了王妃就又笑又闹,把帐幔往王妃头上盖,拆王妃的发髻,要是发现王妃没挽发,就自己给王妃挽发,挽好了再给王妃盖帐幔,盖好了再掀,掀了又拆王妃头上的宝冠簪子。王妃没办法,索性让属下给她寻个跟帐幔一样料子的布料过来,王爷一醒就往自己头上盖,昨晚给王妃的那块,不小心被王爷咳血咳脏了,属下便去取了新的过来。”
陈简:“……”
明华极微摇头,摆手让刘茉把那布送进房去,窈窈素爱穿红衣,衡儿房中的帐幔又是红色,她想起那日,衡儿与她说,他欠了窈窈一杯合卺酒,原来衡儿心中最想的是与窈窈的大婚。
34 我不知道
明华引陈简去了书房,她慢慢道:“衡儿说过,陆徖这宣明湖春宴,早做了安排,为的就是一计苦肉计,衡儿的本意是,陆徖既这么想得他的信任,不若就给了,虽是蠢笨些,但也是支箭,能用在他想用的地方。”
陈简面色微凝:“未料后头还有豺狼,陆徖这算盘打错了。”
陆徖应怎么也想不到,他那假箭变成了毒箭,不难猜,下手狠辣又有如此手段者唯有陆彻。
明华略沉吟片刻:“也是陆徖自食恶果。”
陈简皱眉:“且不说焚心菇在顺京无法解,陆徖中了四箭,其中两箭位置极其凶险,已过了三日,为何还未听到消息?”
明华同是不解,道:“我本以为,不出一日燕王府就该出讣告。”
陈简正声:“有疑。”
明华长吐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支箭不必留了,留着也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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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杀!杀!”尖利的惨叫声不断,房内外伺候的人都是战战不敢出声。
徐氏看着榻上像只大红虾一样的陆徖,寝衣胸前血红一片,那是刚刚包扎换过药的,然而没用,陆徖的情绪太激动了,不多时,伤口便重新裂开,虽侥幸,箭偏了几分,箭伤没要了陆徖性命,但这毒却是把众人逼的不行。
陆徖昏睡了两日,醒了便是鬼叫,若不是因着他身上的伤,徐氏想,陆徖怕是要起来拿剑砍人,看到谁都杀红了眼,这该如何是好。
向来怪里怪气颇有些邪门的阿伽入了房,他朝徐氏行了一礼,拂袖将陆徖药晕,徐氏微微皱眉,她好像看见有什么东西入了陆徖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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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彻不满:“陆徖那混账挨的箭难道是假的不成?箭伤没要他的命,焚心菇也没取了他的命?”
谢昀禀道:“据密报,陆徖情况昨日已经稳定下来了,似是陆徖府上有个邪气至极的域疆巫医。”
“域疆巫医?”陆彻起身,眉间不悦,域疆擅用蛊毒,这东西过于险恶了,陆徖若不死,留在是个问题,果不其然,陆徖一遇刺,那些满是恶言的小册大字报就止了。
谢昀道:“名唤阿伽。”
陆彻挑眉,凛声:“让人去燕王府解决,孤等不了了,陆徖也好,阿伽也罢,留着糟心。”
有些人留着就是威胁。
谢昀躬身:“属下这就安排。”
陆彻嗯了声,突然想起陆衡,道:“陆衡呢?”
谢昀回道:“属下未查得具体,只知陆衡还活着。”
“废言。”陆彻冷声,“死了满顺京都知道了,孤还会不知道。”
谢昀忙道:“陆衡身体本就极差,虽未中箭,但却中了焚心菇,定是扛不了几日,还请殿下放心。”
陆彻看向谢昀,良久后,道:“罢了,也不过是顺带处理的残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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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窈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高髻凤冠,明珠凤翘,眉间点了莲花钿,张妈妈取了胭脂,为窈窈上妆,窈窈极低叹一声,日日做新娘,说的就是她了。
外头传来四七的声音:“王妃,王爷醒了。”
“就来了,再等等。”张妈妈回道,赶紧为窈窈点了唇。
窈窈微垂眸,一旁候着的刘茉取了龙凤盖头给窈窈盖上,扶窈窈去房间。
房内红艳艳的一片,入目皆是红,墙上贴着喜字,折腾几次,明华便知,陆衡的幻觉是大婚,便命人将房间整成了婚房一般,陆衡现在都是固定的时间醒来,窈窈便提前按着明华的吩咐梳妆换衣服。
这么大费周章,全是为了让陆衡喝药。
窈窈被刘茉扶到榻旁,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却红的有些异常的手伸向她,虽然已经演了好几次了,但窈窈还是有些不习惯,缓了良久,才将手递给陆衡。
陆衡慢慢将窈窈拉到身旁,刘茉呈上玉如意,陆衡伸手取了,慢慢掀开一角红盖头,先是偷偷看了一眼,待确定是窈窈了,再慢慢掀开,将红盖头取下,面上笑意愈甚。
窈窈很是不自在,但待红盖头被完全取下,她还是按着明华的意思,朝面前的陆衡微笑,轻轻唤了一声:“夫君。”
他现在本来就红的像只熟虾,穿上喜服更像是刚捞出锅的红虾。他自己要是知道自己中毒了是这个样子,他会怎么样?不,这一次,她希望陆衡什么都不记得。
不管是对他来说还是对她来说,这真的很尴尬。好在,邵太医说,毒解完后,中毒者会忘记自己曾出现的幻觉。
“夫人。”陆衡温声轻唤,额间满是细汗,眉间因身上的痛楚时不时蹙起,但又会快散去,反反复复。窈窈只当陆衡是高热,身子不舒服,未曾想,是蚀骨痛。
窈窈笑的脸都要僵了。
这一声夫人刚落下,陆衡掩唇咳了起来,窈窈一怔,忙倾身轻拍陆衡后背,为陆衡顺气,取了袖中的帕子递给陆衡,陆衡接过掩住唇,良久将染脏的帕子放下,看到帕子一怔,极快将帕子收起。
陆衡面带愧色,说话有些艰难:“让夫人担心了。”
窈窈抿唇看着陆衡,抬袖拭去陆衡嘴角的血迹,温声,“夫君好些了吗?”
陆衡握住她的手,温声:“我没事。”他说着,慢慢松开窈窈,倾身环抱住窈窈,抵在窈窈胸前,听着窈窈稍快的心跳声,柔声轻唤:“夫人,夫人……”
一遍又一遍,好似怎么都唤不够。
窈窈浑身紧绷着,两只手僵的没地放,许久之后,才慢慢覆在陆衡后背上,轻声应着:“嗯,夫君,妾身在呢。”
陆衡往窈窈怀里蹭了蹭,柔声问道:“夫人欢喜吗?”
窈窈一顿,缓了缓,回道:“妾身欢喜。”
陆衡笑眯了眼:“真好。”
刘茉微垂眉眼,嘴角虽带着笑,却是苦的。
不知过了多久,陆衡方松开窈窈,坐正了身子,慢慢取窈窈髻上的凤翘宝冠,一件件慢慢取,没了宝冠凤翘,鸦发缓缓压下,窈窈微笑着。
刘茉躬身上前,奉上小金剪,陆衡取过剪了自己一小缕头发,窈窈暗叹一声,这几日,她与陆衡结了好几次发了,如果这么结一年,她和陆衡应该都要秃了。
结发过后便是合卺酒,窈窈暗暗松了口气,终于到这了。
刘茉从四七手中端过用红绳系在一起的喜瓢,两面都是黑褐色的汤汁,不一样的是,陆衡这边的是退热散毒的药剂,窈窈的是安神的药茶。
窈窈小口啜着安神茶,悄悄抬眼看陆衡喝药,陆衡恰抬眸望向她,见她偷看,弯了眉眼,窈窈一怔,赶紧垂了眉眼,配合陆衡的速度,喝着安神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