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四爷陛下给怀恪的嫁妆丰厚,富察家也足够富裕,否则哪里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金钱财帛?
这些东西还不只是值钱,其中那串十八子的东珠佛珠,虽不及南珠硕大圆润,但在本朝,东珠是只有特定身份的人才能享用,以姚佳欣如今嫔位的位份,也只能享用四等东珠而已。
而这串东珠,分明比她之前享用的那一耳三钳的东珠耳环上的东珠大了好几圈!搁在手里沉甸甸坠手,一颗颗光彩圆润,每一颗都足有拇指肚大。
“这东西,还是收起来吧。”姚佳欣将东珠佛珠放回了锦盒中。
见状,许嬷嬷忙道:“娘娘,若奴才没有记错,这般大小的东珠,应是一等东珠无疑。”
听了这话,姚佳欣暗自咋舌,一等东珠只逊色大东珠的存在,皇帝、皇后朝冠的冠顶镶嵌的便是大东珠,大东珠一般数量极其稀少,根本无法凑成手串。因此一等东珠的手串,便已经是最贵重的东珠手串了!
而一等东珠只有帝后、太后的朝冠上才可镶嵌,才可以制成耳环佩戴。
许嬷嬷又道:“娘娘朝冠耳环上用的是四等东珠,但若只是佩在手上也没那么忌讳。”
姚佳欣摇了摇头,“那也太招摇了,还是收在库房吧。”
见娘娘坚持,许嬷嬷不敢再多嘴。
素雨点头称是,忙东珠手串仔细装好,亲自送去了小库房。
至于其他礼物,倒是都不犯忌讳,尤其是那幅香云纱珠帐,藕粉色香云纱上缀满了细小的米珠,宛若漫天星子,姚佳欣很喜欢,便叫直接换上用着了。这藕粉虽是粉色,却并不娇艳,稍微有点泛紫,有些似皮粉,看上去十分温柔,与她的年纪正合适。纱帐薄如蝉翼,轻若云烟,风一吹,纱帐婆娑发出轻微的沙沙之声,故得“香云纱”之名。
此纱轻薄柔软,不宜起皱,垂坠性极好,用来做帐子正合适。且此纱制作工艺繁琐,因此价比黄金,十分难得。
换上新帐子,姚佳欣躺在床上午睡,听着这沙沙之声,很快便睡得酣熟。
一觉醒来,迷迷糊糊睁开眼,却看到一双大手正抚摸着纱帐。
“醒了?”那是个温厚柔和的男低音。
隔着半透明的纱帐,姚佳欣仍然一眼认出,四爷陛下是什么时候来了?
她急忙要爬起来,胤禛忙挑开纱帐,小心地将她扶了起来,嘴上责怪道:“身子重了,不要起得这么急,容易动了胎气。”
姚佳欣讪笑,“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一会儿。”胤禛淡淡道,也就才半个时辰而已。
姚佳欣“哦”了一声,笑着指着这纱帐道:“这是怀恪公主送给嫔妾香云纱珠帐,嫔妾瞧着很合眼缘,便直接用上了。”
胤禛长长吐出一口气,“朕认得,这珠帐……正是去年怀恪下嫁,朕赏赐的嫁妆。”
“啊?”姚佳欣惊了一下,怀恪公主居然把嫁妆送给了她?
胤禛忙解释说:“当时还是冬日里,怀恪一直不曾用,这珠帐还是崭新的,恬儿放心用便是了。”
额……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姚佳欣笑了笑,“皇上眼光极好,这帐子很是雅致呢。”这个颜色温柔而不扎眼、粉而不俗,大姑娘小媳妇都能用。
胤禛眉角眼梢带了笑意,“恬儿喜欢就好。”
于是叫人进来服侍洗漱更衣,姚佳欣又陪着四爷陛下一起用了奶茶饮子,四爷陛下才将驾临的意图说与了她听。
胤禛正色道:“春氏的事,朕已经请示了太后,太后并无异议。”
那是自然,在太后眼里,春氏早已是一枚弃子。
胤禛顿了顿,继续道:“朕打算让王以诚带着鸩酒,去粘杆处大牢,赐死春氏。”
姚佳欣明白四爷陛下的意思,四爷陛下这是要让她立威于后宫,姚佳欣点了点头:“王以诚本来就是皇上身边出来的人,皇上想使唤,尽管使唤便是。”
胤禛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恬儿太过心软、为春氏求情呢。
胤禛握着恬儿那柔软的小手,道:“其实,朕原是打算稍微重些处置李氏,再晋怀恪为固伦公主,如此一来,便无人敢轻慢怀恪了。只是你这般心底宽和,如今也只是将李氏降为齐嫔而已,怀恪如今又有了身孕,即使不加封,也无碍了。”
其实四爷陛下不管怎么疼儿女,姚佳欣都是没有异议的。怀恪公主还怀孕了?忽的,姚佳欣不由想到九州清晏那日怀恪的一些举动,的确有意无意在护着自己的肚子……
原来如此。
姚佳欣笑着说:“那不如等怀恪公主分娩之后,再行晋封,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听了这话,胤禛目光里满是欣慰与称许,他点头道:“如此也好。”
胤禛的目光悄然落在姚佳欣的小腹上,“已经快八个月了,朕已经挑选了几个接生嬷嬷,都已经叫粘杆处彻查过了。”
姚佳欣“嗯”了一声,四爷陛下彻查过的人,那肯定是连内裤啥颜色都给查出来了,绝对是可以放心使唤的。
第182章 有子万事足
胤禛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姚佳欣圆润隆起的小腹,“朕的六阿哥一点不闹腾他额娘,将来肯定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姚佳欣努了努嘴,“若不是六阿哥,而是五公主,皇上是不是会失望?”
“怎么会?”胤禛笑了,“怀恪也是个女儿,朕不是照样疼爱?”
姚佳欣粲然笑了,四爷陛下疼闺女的程度,一点不比儿子逊色!
“对了,”胤禛叹了口气,“朕已经许了怀恪,可以每月去探视齐嫔一次。”
姚佳欣笑着说:“这也是应该的,皇上只是罚齐嫔闭门思过而已,若是不许公主探望,就不是罚齐嫔,而是怀恪公主了。”
胤禛执着她的柔软的双手,“朕的恬儿,总是这般为旁人着想。”
姚佳欣虽然想做四爷陛下心目中的好女人,但也不想成就烂好人般的印象,便道:“嫔妾不是为旁人着想,只是为皇上一人着想而已。皇上有慈父之心,嫔妾也只是成全皇上爱惜子女之心而已。”
“恬儿……”胤禛心头大暖,朕的恬儿就是这般爱慕朕,处处为朕着想。
姚佳欣歪在四爷陛下怀中,“皇上对嫔妾这样好,嫔妾当然也要对皇上好。”——虽然她不可能爱上四爷,但多为四爷考虑一下,也算是报答四爷陛下的千般回护了。
胤禛怀里拥着这个纤细的女子,心中感喟良多,两世为人,他见过的女人也算是车载斗量,却没有一个比得上恬儿一成!哪怕是年氏,也不过是个有些才学,能跟朕说上两句话的女子罢了。
经此一事,四爷陛下愈发频繁地驾临碧桐书院,每当地方进献了什么贡品,总是立刻着人送到碧桐书院,有时候是珍宝珠玉,有时候是一两道精致可口的小点心——姚佳欣其实更受用后者。
在这恩宠,为六宫所羡所妒,但因春氏之死,倒是无人敢有半分不满。
几个年轻的常在,纷纷趁着姚嫔还未生产,铆足了劲儿争宠,一时间后宫倒也极为热闹。
这一日,姚佳欣挺着粗重的腰身,在裕嫔陪同下,前往澹泊宁静,给太后请安。
春答应之死,并没有影响太后对她的态度。
太后满脸关怀,赐了垫了软垫与引枕的扶手椅,“你临盆之期将近,何必老远跑来请安。”
姚佳欣笑容带着谦和,“嫔妾不碍事,出来透透气也好。”
太后叹惋道:“这春菱,从前也是个规矩温顺的丫头,没想到竟变成这般歹毒的女子,皇帝来跟哀家禀报,哀家还有些不敢置信呢。”
姚佳欣忙道:“都是春氏不好,不值得让太后娘娘伤心。”
太后唏嘘,“一个春氏也就罢了,没想到齐嫔竟如此糊涂!”太后老脸皱巴巴的,满是怨怪地嗔道:“还带累哀家的孙儿孙女也跟着一起没脸做人!”
说着,太后一脸慈祥地看着她,“还是你最识大体,还在皇帝面前给齐嫔求了情,这才保住了些许颜面。”
在这点上,太后不得不承认,这姚佳氏的确很会做人,这不只是卖了齐嫔一脉人情,更是让皇帝更加念姚佳氏的好,看样子等姚佳氏诞下孩子,哪怕是个公主,也少不了一个妃位。
“对了,哀家听皇帝说,这事儿还跟皇后有关?”太后忽的问道。
姚佳欣忙道:“春氏的确招供出皇后,只是并无什么证据,因此嫔妾也不敢胡思乱想。”
太后心念一转,便猜出个大概了,看样子皇帝对皇后已经不满到了极点,这才不惜用春氏嘴巴来污蔑皇后,加以打压。
太后点了点头,“你即将临盆,皇后也养了四公主,也算是各得其所了。”
姚佳欣暗道,太后是明白人啊,一眼就看出四爷陛下的意图了。
这次来请安,裕嫔完全就是个陪衬。直到临告辞,太后才适时地询问了五阿哥弘昼的近况,裕嫔恭恭敬敬答了。
太后又道:“下次记得把弘昼也抱来,哀家有些日子没见这孩子了,肯定长胖了。”
“是,太后。”
走出澹泊宁静殿,日头已经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