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父调整好面部表情,从怀里掏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礼盒:“志明,昨天我看钱谨裕戴的瑞士表适合你们这样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我有些眼热到供销社给友国买了同款手表。”
“一块手表三百二十块钱确实贵了些,耐不住手表大气、高端,友国戴上手表有面子,钱也没白花。”丁母打开盒子留心观察滕志明神情。
滕志明眼前一亮,按耐住拿手表套在自己手腕上的冲动。如果他戴上高档手表,是不是意味着他和普通工人不一样,也是有身份、有修养的人,丁友霞会多看他一眼吗?
丁父表现出十分器重滕志明:“志明,上午你按照单元逐一统计户主名字,把统计的结果做成一张表交给我。”
“是,丁副厂长。”滕志明最后看一眼二楼,他握紧拳头跑去出做丁副厂长交待的事。
滕志明离开后,丁父拿出手表戴在自己手腕上,讥笑道:“老伴,上次我给友国寄一双皮鞋,隔两天滕志明穿上和友国一个牌子的皮鞋,你说滕志明这次会不会也戴和友国一个牌子的手表?滕强媳妇会给他钱买皮鞋、手表吗?”
“昨天你不小心泄露两个消息,今天滕志明要搞到钱不难。对了,下次你提一下友霞喜欢听留声机,可惜家里的留声机坏了。”丁母眯起眼睛,终于快结束了,马上能和儿子团聚。
夫妻俩做事情十分小心,害怕中途出现变故他们满盘皆输,提前把儿子送到其他省和大工厂交流经验,等事情尘埃落定再让儿子回海城。
“如果还有人打听老房子换新房子的事,你继续优柔寡断和人周旋,假装不小心透露滕志明陈知道老房子换新房子的规则,想办法让滕强媳妇多去钱家坐坐。”丁父摘下手表装进盒子里,拿起手表盒出门。
丁母送老伴出门,抬头歉意地望着蕾丝布窗户,以后她和老伴会加倍弥补女儿。
钱谨裕!相信他是个聪明人,会做出聪明的选择和乡下女人离婚,娶她家友霞。他们会给女儿举办隆重的婚礼,怎么对待儿媳妇,他们会怎么对待女婿,唯一的要求就是女婿乖乖听女儿的话,不可以反抗女儿。
——
杨杏娜三百六十度转身查看四周,丁友霞没有用哥哥、妹妹情纠缠丈夫,难道她吐怕了?
“呕…你是牲口吗?”罗军指尖颤抖指着钱谨裕,怪物。
这家伙反应太夸张了吧,也没见其他同学像他一样呕吐,钱谨裕默默吐槽。
其他同学:大哥,你有没有看到我们的腿一直哆嗦。
“这是羊骨头,又不是人骨头,怕啥啊!”钱谨裕给在手术中壮烈牺牲的牛蛙做身体按摩,操控手术刀一片一片割下肉放进羊肉汤里。
自认为够变态的大四学长季蒲松忍不住后退一步,突然不想喝羊肉汤了。
钱谨裕用两双鞋贿赂食堂大叔,借一口灶煮羊肉汤犒劳几位好友帮他补习空缺三个月没学习的医术知识,他盛出六碗羊肉汤,招呼道:“别客气,以后我家杏娜在实验楼当楼管,我会陪她一起住在实验楼里,有时间给你们熬好多滋阴补阳的汤,帮你们补补阳气。”
“实验楼楼管?”
他们怀疑耳朵出了问题,实验楼里有尸体、有器官等等,一般人不会选择看守实验楼,看管实验楼的是一些孤寡老人。季蒲松在T大度过四个春夏,刚到学校那年送走一个实验楼楼管,前两天又送走一个实验楼楼管,从楼管身体僵硬程度判断楼管在凌晨去世。
“对啊,过两天我回老家办理入职手续,正式担任你们医学院实验楼楼管。”他们的反应太大了,让杏娜不太理解。
当楼管多好啊,不用和丈夫分居两地,有充足的时间和丈夫生娃娃。昨天丈夫跟她提起当楼管的事,她没考虑直接答应下来喽。
几位同学干笑了两声,干巴巴说了句:“挺好的。”
钱谨裕和杏娜冲他们笑了笑,端起羊肉汤坐在一旁吸溜吃的欢快。
几位同学经不起羊肉汤香味的诱惑,挖半勺油炸辣椒面放进碗里搅拌两下,端起羊肉汤找位置坐下来,大快朵颐喝汤吃粉丝。大脑自动播放钱谨裕捞出熬好的羊骨,操控手术刀仔细剔除羊骨上的肉和筋,想到上课时手术刀触碰哪些生物,他们脸上的表情十分生动。
喝完羊肉汤,钱谨裕带杏娜找闻院长递交当楼管的申请书。
钱谨裕经常带杨杏娜到学校旁听教授上课,闻院长对杨杏娜有些了解,这位姑娘面对尸体、器官、学生残忍解剖生物面不改色,据了解医学院的女学生刚入学,没一个有她胆子大。闻院长经过仔细考虑,钱谨裕私下里可怜巴巴求他,他同意让杨杏娜当实验楼楼管。
“开学前办好你入职手续。”闻院长合上入职申请书,伸出手。
杨杏娜起身恭敬的和闻院长握手:“谢谢闻院长。”
闻院长还要处理事情,两人识趣离开院长办公室。下午考完最后一门课,钱谨裕写一封信寄给崔子健,拜托崔子健和户口、档案部门沟通一下,防止转档案过程中出现问题,并拜托崔子健提前告知岳父、岳母这个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还差四千八,为了不胖成球,凌晨必发。
第54章 第二世界
信被塞进油箱里,两人慢悠悠回职工大院。职工大院里每天都有人神神秘秘凑在一起说话,察觉到有人靠近,他们立刻大嗓门谈论其他事。对此,钱谨裕笑而不语,站在自家大门前,他拉住杏娜说道:“暂时不告诉爸妈兄嫂你留在海城,等所有手续全办下来再说,免得中途出现什么问题,让他们干着急。”
“明白。”杨杏娜搂住丈夫的手臂,仰头嘿嘿傻笑,弯腰使劲拖丈夫进门。
“才五点半,你们回来的太早了,再出去逛逛。”老儿子和小儿媳刚踏进门,钱母把老儿子往外推,嫌弃地摆手让他们赶紧走。
钱谨裕不经意抬头看向二楼父亲书房的位置,大白天父亲拉上窗帘。他低头沉思一会儿,轻笑出声:“妈,保证天黑才回家。”
“杏娜马上走了,多带她逛逛。”钱母掏出几块钱塞进小儿媳手里,让他们到外边多玩一会儿。
钱谨裕和杨杏娜被赶出门,两人也不想大冬天冒着寒风到外边瞎逛,于是绕着职工大院溜弯,天黑了两人才回家。
钱谨裕不追问母亲为什么赶他出门,钱母也不解释,这件事被两人刻意忽略。
——
又过了两天,组织上派来了三名同志和制鞋厂的丁副厂长、另外一名老员工、滕志明一起走访职工大院的住户。
走访小组选在晚上、或者周末的时间段挨个察访各家各户家庭情况。
傍晚工人们下班回家,姚玉卫、吴飞跃、赵引进、丁副厂长、滕志明等六人敲响工人家的门。
第一户人家:一家十口住两室一厅的房子,前不久接一位死了儿女、老伴的姨奶奶到家里住,客厅里摆了两张上下铺的床。
姚玉卫批语:困难。
第二户人家:一家八口住两室一厅的房子,但是出嫁的小姑子带丈夫回娘家住,客厅里也摆了两张上下铺的床。
姚玉卫批语:困难。
第三户人家:一家四口住一室一厅的房子,唯一的儿子下乡当知青,在乡下和农村姑娘生了两个孩子,儿子、儿媳把孩子送到城里让他们带。由于孩子绊住老太,只有老头一个人上班,一份工资养活一家四口人。
姚玉卫批语:不困难。
第四户人家:…
姚玉卫批语:…
他们一共走访二十户人家,查着、查着,姚玉卫察觉到不对劲,二十户人家里有十一户人家客厅里均摆放上下铺的床,均为困难。他悄悄落后几步,让制鞋厂的职工走在前面,和吴飞跃、赵引进互换眼神。
“丁副厂长,已经九点了,我们不打扰员工们休息,明天继续走访调查各家情况。”姚玉卫喊住走在前面的人。
丁父对此没有意见,他让小刘送三位同志到招待所休息。送走三位同志,丁父复杂地盯着滕志明,眉心皱成川字。
滕志明被丁副厂长看的心里一直打鼓,大概猜到丁副厂长为什么生气。他想把脚上的皮鞋缩进地洞里,手不自然背到身后,掩藏刚凑齐钱买的三百多开钱瑞士手表。
“带我去你家。”丁父声音清冷说道。
滕志明低头走在前面带路,一路上他的心七上不下。丁副厂长和善、好脾气,让他肆无忌惮做想做的事。现在丁副厂长对他冷淡,他害怕被丁副厂长抛弃,他不能让丁副厂长对他失望,他还要对丁友霞负责人,还想娶丁友霞做媳妇。
滕志明带丁副厂长回家,滕强媳妇心里打好草稿,把她家说的越穷越好。她先让丁副厂长进屋,出门迎接察访小组成员,走道里空空如也并没有人。她纳闷的回到屋里,才注意到丁副厂长一直冷着脸,小儿子恨不得把头缩进肚子里,她才察觉到不对劲。
“友霞爸,志明做什么错事你跟我说,我教训他。”滕强媳妇走上前用手捶小儿子的胸。
丁父没想到滕家做的这么漂亮,把喜意藏在眼底,表面上被气地发抖指着客厅里摆着的两张上下铺床:“职工大院里有一半人家客厅里摆放上下铺床,他们不能养活自己,竟然还发善心把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接到家里住,还编了自以为□□无缝的谎话,真当走访小组成员是傻子,听不出来其中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