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一号是从哪里得到的工具？”护士长神情严肃。
“而且……连你在场，他也会进行这种暴力行为吗？”一个护士忍不住问。
“……”小姑娘沉默了一阵，说：“他捂住了我的眼睛，堵住了我的耳朵，做完之后拉上了帘子。”
他没让我接触到一点血腥和暴力。
南鲤在心里补充。
“这次的原因是什么？”护士长问她。
“3号床……在我睡觉的时候站在我床边看着我。”
然后他被一号判定了“危险”，接着被杀。
护士们明白过来，表情都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他被带去哪了？”南鲤小声道，金色的眼眸里带着让人心软的水润：“还会带他回来吗？”
第240章 第七病室32
“……”护士们沉默着，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2号重新把头埋在了膝盖上，像极了无人依赖的小动物，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带他去特殊理疗室了，”一个护士看到她的样子，到底有些于心不忍，还是告诉她了：“今晚院长会亲自进行一次治疗。”
亲自治疗……
2号舌尖念着这几个字儿，眸里闪过担忧。
她听以前病房的病友说，院长的亲自治疗很可怕。
1号会怎么样呢？
护士们给她打上了吊瓶，挡住她的目光收拾了三号病床的残局。
不管怎么样，谁也不忍心这样一个像天使般的小姑娘看到这么血腥的东西。
收拾完之后，他们轻轻带上门走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2号想到昨天晚上3号站在她床边的目光，浑浊的眼底全是恶心的欲望和淫邪。
这个病房里年龄最大的中年男人留着邋遢的胡子，长期不运动堆积下来肥肉看起来油腻又恶心。
难以想象，他从那么多精神病房熬出来了，居然栽在了按理来说最没有危险的“治愈室”。
还是死在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屁孩手里。
3号原本是快要治愈出院的，可是他昨晚的行为直接断送了他的生命。
1号下手时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这具小小的身体冲过去扑倒3号的动作就像是某种野兽，叫嚣着撕碎猎物。
他居然还没忘记用被子劈头盖脸蒙住2号床的小姑娘。
然后她听到一声短促的叫声——那叫声戛然而止，一听就是断气了。
2号确实什么也没看到，但是她隐约听到了一点动静。
拖拽声，利器没入身体的声音……
挺可怕的，但她诡异地没有恐惧感。
月光照进这个不算大的房间，投射出张牙舞爪的黑影。
像怪物一样。
深夜。
2号床上的小鼓包动了动，一道纤弱的身影坐了起来。
小姑娘没穿鞋，白嫩的脚丫子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手指很是紧张的攥着裙角。
她一只手里拿着一个白嫩的馒头，另一只手去够门把手。
2号放轻了手脚，生怕惊醒了那些护士。
夜深人静，漆黑的走廊里有绿油油的光亮着。
特殊理疗室，她知道在哪。
2号一只手捏着裙角，飞快的穿行在医院里，像是月下的精灵。
就在三楼的最东边角落里。
午夜12点，几乎所有人都进入了沉眠，这个时候去找1号是最安全的。
到了。
特殊理疗室的门没关，但只留了一条小小的缝，2号轻轻推开门，谢天谢地，这门推开时悄无声息。
但还是惊醒了里面沉睡着的家伙。
束缚椅上的小男孩睁开了眼睛，深渊般的黑眸冰冷地注视着闯进来的生物。
……是她。
1号的目光莫名其妙就柔和了一点，他垂下了眸子，仔细感受着身体上的疼痛。
2号本来被他瞪得待在了原地，见他只看了自己一眼没什么别的反应之后，又大胆地探了进来。
1号没搭理她，或者说，没力气搭理她，任由她像只小老鼠一样悄悄摸进来。
第241章 第七病室33
小老鼠悄悄探头进来，然后动作很小地从开了一点点的门缝里挤进来，怕惊动外边的人。
1号仰着头缓解疼痛，特殊理疗室有一个小小的天窗，月光洒下来，在他幼小的面庞上度上了一层银光。
然后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拽了拽自己的衣角。
低头一看，小姑娘站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白白的馒头。
1号被绑起来，手被固定住，只能活动两个小爪子，就看到她点着脚丫把馒头递到他手里。
然后借着他的衣角费力地爬上了他所在的椅子，一声不吭解开了束缚带。
动作很是熟练，看来不止干过这一次。
1号动了动僵硬麻木的手臂，一口一口咬着馒头吃。
已经凉了的馒头顺着他的食道慢慢下滑，因为一直没有喝水，有点儿堵得慌。
艰难的咽完嘴里的食物，饥饿的肚子有了一点点被填饱的感觉。
他进食的时候2号就跟他挤在一块，在小小的椅子上看天窗外的月亮。
在一片黑暗中，月亮的光线亮的不可思议。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夜里很安静，1号吃完了馒头，也没有要往出跑的意思，只是枕着自己的胳膊出神地看着月亮。
“听我说会话吧，哥哥。”耳边传来小姑娘幼嫩的声音，脆生生的，像刚出生的小鸟。
帝修想要张嘴回应她，发现自己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嘴简单的音节，于是他“啊”了一声。
2号就慢慢地开始说起来，她语速不快，但是表达的还算清晰。
“他们说你有妄想症，哥哥，”2号托着腮：“他们说你丢了一条鱼，把我当成了你的鱼，所以你才没有攻击我。”
“……”帝修张了张嘴，有些愕然。
他觉得2号说的话很耳熟，自己好像就是丢了一条鱼。
“我真的是你丢的小鱼吗？”2号突然支起上半身，眼球一眨不眨盯着他，帝修清楚的看到她玻璃珠一样通透的眸里闪过一抹金色的光。
身下的小男孩用深渊一样的目光看着她，半晌，艰难发音：“你是，小鱼。”
“不……”2号突然失落起来：“我只是个被丢弃的失忆了的自闭症小孩。”
他的小鱼听起来很珍贵，不会是她这种被抛弃了的家伙的。
“你是。”1号固执地说。
小姑娘别过脸去，说起了别的：“我发现了一个院长的秘密，我们不能再这么安静地看月亮了，我要带你逃出去。”
“我看到了被一个关起来的精神病人，他之前是跟我一个病房的自闭症患者，那天我看到他被关在一个笼子里。”2号皱着小眉头：“他流口水，流很多，很臭，而且皮肤变成了灰色的……像……像僵尸。”
“我怀疑这个医院不只是一间精神病院。”2号语速很快：“院长在搞别的东西。”
身边的少年呆呆“嗯”了一声，把胳膊露给她看。
一小片青灰色的皮肤上赫然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针眼。
“他，给我，打针。”
第242章 第七病室34
2号看着他胳膊上的针眼，一愣，然后轻轻碰了碰：“疼吗？”
1号想了想，这针是下午院长给他打的，针头大概有什么麻痹神经的毒素，扎进去的时候好像并不那么疼。
只是打了针以后他变得格外嗜睡。
他偷偷看了一眼墙角几个还残留着红色液体的瓶子，心里补充道，还渴血。
他把另一只长出了点尖指甲的手指往身下藏了藏，动作带着不自然的僵硬。
小姑娘皱着两条细细的眉毛，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对这个世界上关于生物科技有限的认知让她明知不对劲也没办法解决。
她长久地注视着那一小片青灰的皮肤，久到1号又开始昏昏欲睡，才用很轻的声音问：“你会变成那种灰色的僵尸吗？”
帝修没回答她的问题，他虽然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但他这具身体不是他的，只是一个很脆弱的，人类的身体。
所以他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变成她口中的“僵尸”。
1号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把她推下了床：“回去睡觉吧。”
“那我还能找到你吗？”2号站在地上，仰着头看他，眼睛里有一种说不明白的固执：“我明天还会偷偷出来看你的。”
“嗯。”1号看了一眼黑暗处，漫不经心却又笃定道：“能。”
“那我明天再来。”小姑娘看起来很高兴，走之前认真叮嘱他：“你等我，明天还要在这里。”
2号走了，黑暗处走出来一个人。
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地中海，带了副眼镜，法令纹很深，看起来蛮慈祥，白大褂上别着“院长”的身份牌。
“你现在吃东西还能尝出味道吗？”院长笑眯眯的，一副关心人的样子。
帝修想了想，说：“能，但不完全能。”
“不介意把你绑起来吧？”院长一边问一边重新把他捆进束缚椅里：“2号不在，你失控的可能性很高。”
这秃子看起来在跟他商量，下手比谁都狠，绑的很紧，他手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