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前脚才刚说,安宁有朝一日会有求到她们的时候。
结果安宁后脚就得了万岁爷的赞赏。
佟佳氏和塔娜二人心里头别提是什么滋味了。
“回府去。”
佟佳氏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来,甩下帘子。
气坏了的又岂止是佟佳氏和塔娜二人。
康熙这回真可谓是给了安宁天大的颜面,之前他当着众人的面,夸安宁贤惠,已经让京城里大大小小的福晋们心里很是不痛快了一把,但是那回不同,那回安宁毕竟是带着人回府的,所有人都觉得康熙是为了弥补她,才夸她贤惠,这笔买卖做的不划算。
可是这回。
那郭络罗氏什么也没做,竟然得了万岁爷“持家有道”这四个字!
这可让一些心眼小的人嫉妒得眼睛都快红了。
宫里头德妃听到这则消息,眼皮跳了跳,掐着佛珠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片刻后才笑着说道:“既是万岁爷的意思,那八福晋想来必定是好的。”
这话传到惠妃、宜妃等人耳朵里。
二人难得默契,俱都回应以一个讥嘲的嗤笑声。
万岁爷都在敲打她了。
这位还在这儿装菩萨呢。
也就这位脸皮厚,丝毫不怕丢人。
“她哪里配得上持家有道这四个字!”
正梳着头发的张氏听得这话,竟啪地一声将手头上的梳子给折断了。
桃桃子木讷地站在一旁,脸涨得通红,嘴唇蠕动,神色犹豫,似乎在考虑着该说什么。
她这话是接也不对,不接也不对。
接了是对福晋的大不敬,不接,又是对张氏的不敬。
木讷的桃子想不出应对的法子来。
张氏看到她,越发觉得一肚子火气。
那桃红在的时候多机灵,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那小丫头片子心里敞亮着。
哪像这个,蠢得跟快木头似的。
一想到桃红。
张氏的眼睛就不禁暗了暗。
桃红被福晋带走那么久,也不知究竟说了什么,会不会说错话!
她和德妃勾勾搭搭的事,那丫头虽然不知情,误以为是她和三福晋联手,但是凡事就怕万一,谁知道那丫鬟会不会被逼狠了,一时说出不该说的来。
若是搁在以前,张氏早就想办法让人把桃红给要回来,再不齐,打听清楚情况,也是好的。
但是现在,别说打听消息了,就是要收买个人,别人也不敢拿她的钱。
眼瞧着自己处境越来越困窘,而安宁的处境却一日比一日好。
张氏心里简直就跟刀割火烧似的。
入了夜。
张氏等着四周安静了下来,才偷偷摸摸地从院子里出来。
她到了院子里的假山后,小心翼翼地将一块石头取下,将纸条压在下面后,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院子里。
屋子外间。
伺候的桃子睡的正香,鼾声一叠加一叠。
张氏嫌恶地白了她一眼,低声咒骂了一句,才除去鞋袜,上床睡去。
张氏自以为聪明,却没发觉桃子偷偷睁开了眼睛,一双死板的眼睛里头一回有了亮光。
……
“福晋。”
莹时端了一盅燕窝上来。
她上燕窝的时候,张嬷嬷才在安宁耳边小声地禀报了昨夜桃子发现的事。
安宁接过勺子,搅拌着瓷碗里的燕窝,漫不经心地说道:“让她小心点。”
“是。”
张嬷嬷心里了然。
都说放长线钓大鱼。
桃子这个鱼饵放在听雪院这么久,也该是要收获的时候了。
一大早听了这么件事,安宁心里头要说高兴,那倒不见得,要说不高兴,也倒不是。
她走着神,心里头寻思着近日来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那件事,一碗燕窝被搅拌得都快成粥了,她才发现这点儿,匆忙把燕窝给喝了。
丫鬟伺候着把碗筷给收了。
安宁侧身看向张嬷嬷,问道:“桃红那边依旧不肯开口吗?”
“是,福晋,没想到那小丫头片子倒是个嘴巴硬的。”张嬷嬷皱着眉头。
当初瞧着桃红那丫头一副小聪明相,本以为是个软骨头,扶不上台面的,稍微“伺候”一番,怎么也该把话说了。
谁知道,她倒是忍得住。
真不知道,张氏那边是怎么收买她的。
还真有两下子。
安宁不介意地摆了摆手,“她既然不肯,那就先别管她,横竖用不了几日,她就会主动开口了。”
张嬷嬷听得安宁的话里有话,怔了一怔,道了声是。
福晋这么说,自然是有她的办法的。
第四十六章
“福晋。”
午睡时间才过。
三福晋董鄂氏单手撑着侧脸, 靠在榻上的桌子,微眯着眼,闭目养神。
她这些日子, 没几日睡了好觉, 今日午睡也不过是稍微睡了些许时间,多半时间都是闭着眼睛,心里头挂着心事呢。
要说董鄂氏的心事,除了最近在京城里狠狠地拉了一波仇恨的八福晋郭络罗氏。
宫里头人都知晓。
这诚郡王和八贝勒那是要多不对付就有多不对付。
这兄弟俩感情不合, 这董鄂氏自然对郭络罗氏是怎么瞧怎么不顺眼。
再加上连着好些次,被安宁下了颜面,董鄂氏现如今对安宁是恨之入骨, 偏偏安宁不知道走得哪门子狗屎运, 运气一次比一次好。
前几日,得知安宁得了万岁爷亲自写的“持家有道”这四个字。
董鄂氏一口气堵在了心口, 是茶也喝不下,饭也吃不下。
董鄂氏微微抬眼,见到是个小丫鬟进来, 眼睛却突然一亮。
她直起身来, 伸出戴着金指甲套的手指对那小丫鬟招了招手,“又有什么消息?”
小丫鬟快步上前,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条来, “福晋请看。”
董鄂氏接过纸条, 匆匆看了过去,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将那纸条揉捏在掌心中,喜得站起身来, 道:“绿玉,笔墨伺候。”
风水轮流转, 今儿个可算轮到郭络罗氏倒霉了。
……
“嫂子。”
安宁眨巴着眼睛,以一副担忧不已的模样,看着伊尔根觉罗氏。
安宁的左手旁边放着一张秀气雅致的请柬。
发请柬的不是其他人,正是董鄂氏。
“她不过是邀请我们去直郡王府赏戏罢了,你怕什么?”
伊尔根觉罗氏轻拍了下安宁的手背,安抚地说道。
她是个直性子,跟大阿哥胤禔的脾气几乎是如出一辙,对于董鄂氏的那些小伎俩,伊尔根觉罗氏往往察觉得都要比其他人晚。
“嫂子,我倒不是怕她,只是这屡次三番,三嫂都明摆着不喜欢我,这次邀请我们去看戏,我去倒是没什么,只怕多生事端。”
安宁意有所指地说道。
伊尔根觉罗氏敛眉思索。
她沉吟着说道:“话虽说如此,但是这次你三嫂毕竟已经说了,设宴请大家看戏,并且给你赔礼道歉,你若是不去,反倒是不好。”
这正是安宁这次前来找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的原因。
董鄂氏这次摆明了是鸿门宴,而且还是她不得不去的鸿门宴,当然,安宁也没打算不去。
锣鼓已经准备好。
戏台子也搭好了。
若是不唱一出好戏,怎能叫看客拍案叫好?
她来的目的,乃是要事先提醒大福晋。
好等到时候,大福晋能出来作证。
“我也知晓这个道理,只是到底心里不安。”
安宁皱眉说道。
大福晋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那日的时候,你便紧跟着我,想来出不了什么岔子。”
安宁道了声好。
她的眼神落在桌子上的请柬上,不但请了她不说,还特地请了张氏。
这董鄂氏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不过。
这回得亏那桃子立了大功。
否则的话,她恐怕也跟董鄂氏一样被瞒在鼓里,以为罪魁祸首是董鄂氏和张氏,却把真正的幕后黑手——乌雅氏放过了。
一想到这里。
安宁的眼里不由掠过一道冷意。
她和德妃无仇无怨,可人家几次三番出手针对她,还和张氏勾连,无论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爷,张氏这人绝对不可以留!
六月初二。
天气晴好,既不太热,也不太冷。
京城里度过了漫长的冬日,也跟着热闹了起来。
今日你家摆酒,明日我家设宴,忙得几个戏班子团团转,恨不得能一个人劈成两个用。
尤其是近日来京城里戏班子里出了个人物,叫做白清羽的,有着一把好嗓子,扮花旦简直是惟妙惟肖。这次若不是诚郡王府上门请,要瞧他的戏可不容易。
直郡王府的马车和八贝勒府的马车前后脚在诚郡王府门前停下。
门口等候的婆子连忙从台阶上下来伺候。
安宁搭着首阳的手,从马车上下来。
今日之事虽早已知晓其中来龙去脉,但结局未定,期间生出变数也是难说的事,故而安宁今日别的丫鬟都没带,就带了首阳来。
首阳性子沉稳谨慎,遇事冷静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