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喇嬷嬷跟着笑,可笑着笑着却觉得不对了,“听老祖宗这意思,也觉得皇后娘娘的死和宜贵人没关系?当时就是宜贵人与昭妃娘娘有嫌疑,若不是宜贵人,那就是昭妃娘娘了……那之前您为何要皇上立昭妃娘娘为皇后?”
“后宫之中除了她难道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太皇太后连说话的腔调都没变,帝王讲究的是平衡之术,后宫之中也是这般,“我也想过,昭妃做皇后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毕竟有她在,谁当皇后那都得怄气!”
“昭妃成了皇后,到时候时刻谨记着自己是六宫之表率,说不准行为还能有所收敛……你看这些日子,在她的掌管之下,后宫不是比从前要清静多了吗?”
毕竟自古以来贤良淑德和威震六宫都是相悖的,像赫舍里皇后那样的,她没了,众人都念叨着她的好,可自个儿过得却是太辛苦。
苏麻喇嬷嬷听闻这话,只摇了摇头,到底没有接话。
紫禁城之中,还是一如既往的难!
宜宁是到了傍晚的时候才知道太皇太后来过,是专程来看自己的,而且,自己根本就没有发现。
她抱着元宝,听着连翘的话,脸上满满的都是愕然,“……你是说太皇太后应该就是在门口看了看,就走了?这……不是说太皇太后近来身子不大好,所以甚少出门吗?这寒冬腊月的,太皇太后这是要做什么?”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琢磨不出来。
连翘他们更是一问三不知,甚至安嫔还派了瑞芝过来打探一二,压根不相信太皇太后没和宜宁说上一句话,转身就走的事实。
宜宁想着自己要不去慈宁宫一趟,可转而一想,自己如今正装病了,若是出去了,这岂不是露馅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只要苁蓉给慈宁宫送去了些东西,不过是抹额和帕子这些东西,像香囊和从别院带过来的茶叶,她可不敢送,若这些东西再被人动了手脚,太皇太后亦或者太后、太子有个什么闪失,她怕是死千百回都不能抵罪。
太皇太后将东西收了,还赏了宜宁一些东西。
宜宁只觉得应该是没事儿的,转而又开始躲在屋子里看话本子。
可从郭络罗府递进宫的一封信却是打乱了翊坤宫东偏殿的平静,这封信是郭络罗夫人写来的,最开始宜宁收到信的时候,只以为是寻常的家书而已。
在别院的时候,她差不多每个月都会与郭络罗夫人写一封信,如今接到了郭络罗夫人的来信,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看到信内容的时候,宜宁脸上的表情却是渐渐严肃起来,原来是她的阿玛出事了,盛京乃是大清的发家之地,历代皇帝对盛京都是极为看重,没想到这几年云南打仗,盛京却是乱了套,买官卖官,搜刮民脂民膏,贪污枉法……简直是乱成了一锅粥。
前些日子,云南的战事有了起色,玄烨便将注意力放在了盛京,下令彻查,没想到不查不要紧,一查倒是查出来很多东西来。
三日前,宜宁的阿玛也被查了出来,说是贪墨。
别的宜宁不知道,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早在她去别院的时候,郭络罗夫人总是赛银子给她,可她把银子都攒着,后来郭络罗夫人银子塞得少了,她也猜到了定是家中银子紧张,所以把之前积攒下来的银子都送了回去。
若换成之前,郭络罗夫人定不会收这银子,可今年,大哥添了两个儿子,二哥续弦,家中需要花银子的地方多得很,所以郭络罗夫人倒没有推辞……若是她的阿玛真的贪墨,贪了朝廷的粮草,那银子了?家里总不会缺这么点银子吧!
宜宁连忙写了一封信回去,只要郭络罗夫人别着急,先去联系下阿玛从前的朋友,看能不能先打听打听消息,亦或者先托托人、免得阿玛再牢狱里受苦。
宜宁对郭络罗大人的感情岁不如对郭络罗夫人感情深,但还记得那一箱子又一箱子从盛京捎来的零嘴和小玩意儿,还记得郭络罗大人每次从盛京回来,总是第一个来瞧她,那一封封从盛京捎来的家书……心里还是着急的很。
她来大清这么些年,是真的将郭络罗大人和郭络罗夫人当成亲生父母的。
这一晚上,宜宁都没有睡好。
翌日一大早,郭络罗夫人就递了消息,要进宫来。
昭妃也学的乖觉,没拦着,她自然知道郭络罗夫人进宫是为了什么,可谁掺和上这件事,那就该谁倒霉!就连宜宁也不能例外!
郭络罗夫人进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一见着宜宁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宜宁,你可要救救你阿玛,若是你阿玛出事了,那要我们怎么活啊!你阿玛为官清廉,我们家里到现在都没几样值钱的东西,他怎么会贪了朝廷的银子……宜宁,这可怎么办啊……”
她平素没操过什么心,家里大事小事都有大媳妇管着,没想到一出事就是这么大的事,她顿时是六神无主,家里头的儿子都是平庸之辈,在朝廷上连半个字都说不上,哪里能指望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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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出事
宜宁这几年入了宫也算是经了不少事儿, 碰上这等事情也没乱了阵脚, 忙拿了帕子给郭络罗夫人擦眼泪, “额娘您也别着急, 这件事不是还在查吗?总会查清楚的, 况且阿玛在盛京多年,和上上下下的人都很熟络,这罪名还没定下来, 谁敢委屈了他?”
郭络罗夫人还是止不住擦眼泪,“这种事儿, 既然关进去了,哪里还有出来的道理?宜宁,你说我们可怎么办?”
郭络罗大人的官职搁在京城虽不算高, 可在盛京,也是一个三品的官儿,在朝堂之上左右也能在玄烨跟前说上几句话的。
若郭络罗大人被清算了,只怕宜宁这一家老小都得跟着遭殃。
宜宁又是替郭络罗夫人擦眼泪,又是给郭络罗夫人端茶递水, 好一通劝说,郭络罗夫人眼泪这才止住了。
宜宁分析道:“照咱们分析的, 阿玛十有八九是被人陷害的, 那额娘,您可知道阿玛平素与谁关系不大好?”
郭络罗夫人摇摇头。
宜宁又道:“那咱们家可有仇敌?”
郭络罗夫人想了想,又是摇了摇头。
宜宁有些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初郭络罗大人离开京城前往盛京的时候,郭络罗夫人看着几个孩子年纪小,并未跟着一起去盛京,再加上郭络罗大人在盛京纳了两房姬妾,身边也有人照顾。
所以这些年下来,郭络罗夫人对丈夫更是没怎么上心,所以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特别是最年幼的宜宁。
宜宁安慰了郭络罗夫人一通,道:“额娘放心,这件事我先去问问看,若有什么消息定会告诉您的,您啊,也别哭了,当心哭坏了自己的身子,既然阿玛是冤枉的,那就一定有办法解决。”
郭络罗夫人是心疼女儿的,特别是这两年宜宁过得有多不容易,她是知道的,可如今她哪里还有别的办法。
送走了郭络罗夫人,宜宁是思绪万分,她连阿玛的面都没见过几次,如何去管这事儿?
苁蓉见她愁眉不展的,轻声道:“主子不如去找皇上,若是皇上下令,盛京谁敢不将这件事查清楚?”
宜宁摇摇头,幽幽道:“还是别了,我这样做,别说是旁人,就连我都瞧不起自己,总会有别的办法的。”
她思来想去,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佟妃。
佟妃的娘家如今虽不大显赫,可她的姑母却是玄烨的生母,当初玄烨刚登基时,那个时候她老人家还在世,一时间佟家也是荣耀无二,恰好当时佟家有人被调去了盛京当差。
不管何时,在盛京当差那都是美差。
宜宁也顾不得天色渐晚,顾不得大雪茫茫,带着连翘和王九福去见了佟妃。
佟妃如今和昭妃一样贵为妃子,可她却是不大得宠,如今一个人闲来无事正煮茶了,见着宜宁来了,便拉着宜宁一起煮茶,“……还记得当初在别院的时候我就教过宜贵人煮茶,宜贵人聪慧,学东西快得很,本宫记得在别院的时候这茶就煮的极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本宫这儿得了新茶,宜贵人也能尝一尝。”
说着,她更是递了一盅茶给宜宁,眉里眼里都是笑意。
宜宁浅尝了一口,茶是好茶,可如何她喝到嘴里去却是半点滋味都没有,心事重重的样子。
佟妃性子温和,说了几句话见着宜宁都是反应淡淡,不免关切道:“你这是怎么了?先前本宫听说你病了,难道是不舒服了?”
宜宁一想到阿玛在牢狱之中,额娘说不准在家里掉眼泪,就心急如焚,索性开门见山道:“这么晚叨扰佟妃娘娘,想必佟妃娘娘也知道嫔妾不是过来喝茶的,嫔妾今日过来是为了嫔妾的阿玛。”
“盛京贪墨一事,皇上前些日子就开始下令彻查,没想到嫔妾的阿玛也牵连其中,说是贪了朝廷的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