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满是倔犟,张嘴重重咬下去。
范景有吃痛松开她,待她退开后,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用拇指抹掉唇上的血,一手将水杯抬高至她的视线里,而后当着她的面,缓缓将水倒掉。
“你疯了!”何辰一气之下,没控制好脾气,甩了他一巴掌。
当然,两人距离和身高的原因,她的那巴掌只落到了范景有的脖子上。
远处玩牌的几人,似乎到了最后关头。这一声清响,对他们根本造不成影响。
野人:“三个二带八!”
易桐:“哇,二和A全下来了!”
贺跃:“卧槽,你怎么这么多三个。”
小清新:“别急,野人你等着——王炸!”
何辰内心很清楚,他们与范景有三人,就是临时组的队,表面做些功夫就行了,没必要深交。没想到野人和小清新,刚刚还和贺跃打得不可开交,现在又狼狈为奸混成一团。
她这次是真的有点崩溃了。
何辰用了很大的力气,还是对范景有起了些作用,他似乎被她打懵了,皱着眉凝视着地面。过了一会,他眼里的神思恍了恍,蓦然伸手拿起不远处的刀子,毫不迟疑往自己手上一划,深红的血液流淌而下。
何辰大惊失色,根本来不及阻止他,“你!”
范景有仍低垂着头,周身一片寒冷,生人勿近的气息要将她定住。但这他妈究竟是什么毒啊,竟然变幻到要自残了吗?下一步,是不是要开始互相残杀了。何辰越想越严重,胆战心惊地捡起地上那根木头,朝着他的脑袋,挥手就是一棍子。
范景有回头看她,神情一片清醒,眼里还带着一丝冷意。
何辰退后两步,试探着喊他一声,“你……还好吧?”
范景有站起身,何辰又是退了一大步,“你……别过来!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是为你好知道不?”
打牌的几个人,终于听到了动静,拿着牌嘘声道:“小声点,公共场合注意素质!”
易桐望着范景有,眼里满是爱慕:“景有,你也来玩啊。”
刚刚六亲不认说话的是小清新,何辰咬牙低声骂道:“叛徒,素你妈——”
她还没说完,范景有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冷静道:“把他们绑起来。”
卧槽,真的开始自相残杀了。何辰不寒而栗,脑子里的剧情停不下来。范景有越过她走出去,过了会回来,手上的伤口随意绑了个布袋,还拿了几捆单绳。何辰明智地退到角落,不打算硬碰硬。
范景有停住脚步,看她一眼:“再过两个小时,他们可能会精神亢奋到接吻、困觉、裸奔,你确定不帮忙?”
???
何辰听得不知所云,又立刻回过神,提心吊胆地跟上去。
四个成年人,有三个大男人,要在不打晕的情况下绑起来,实属不易。好在范景有力气大,且不知道是心无旁骛,一心为大家好,还是真心狠手辣,出手那叫一个稳准狠。根本用不上何辰帮忙,他已经将几人接二连三绑了起来。
考虑到夜晚的温度,火堆起不了多大作用,何辰便同范景有将几人挪到了车上。当然,基本都是范景有出力。
那几个人精神异常兴奋,被绑后自然不安分,撒泼打滚,哭喊嘶吼全来了一遍,听得何辰耳朵疼:“行了,再吵把你们扔外面喂狼啊。”
小清新瞪着她,慢慢红了眼眶:“辰哥,你脑子不清醒,竟然跟这个野男人一起欺负我们!”
何辰懒得理他,随手扔了件外套过去,刚从车门退出去,就看见范景有扶住车身,盯着车内问:“想出来?”
小清新忙不迭点头,范景有轻轻呵了一声,拿手指点了下头,“我看你也没怎么长个,应该力气都用来长脑子了,想出来也很简单,动动你的脑子。”
小清新回了什么,何辰没听见,范景有将车门关上,唇边冷冷牵了丝弧度。
何辰的心又提起来了,这个毒舌又计较的人,真的太怪异了,“你——真清醒了?”
范景有将车钥匙递给何辰,“刚刚脑子不太清醒,很多事情不记得了,只觉得很乱,像是和人打了几架。”
这么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可太多了,何辰都不知道他说的哪件,打架的话,对象也只有她呀,那可不算,顶多是动手动脚。她只穿了件外套,再披了个坎肩,被风吹得一哆嗦。
何辰挠了挠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仿佛她问得很幼稚一样,他看她一眼,“你想做什么。”
折腾了一夜,她真累了,什么心思都没有,连忙摆手,像喊标语一样,“别误会,大家平平安安才是真,你好我好才是真的好。”
“就算要做什么,也等出去再说。”她贼心还没死透,又补了一句。
“啊?”
今苒苒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后,一时不知该回什么。
殷时渡这次却十分坦荡,“我的确在吃醋。”
今苒苒:“……?”
殷时渡语调平缓地补充:“上次你问我的问题,我这次一并回答你。”
这次一并回答,意思是今天在吃牛君凡的醋,上次在吃安缦先生的醋?
今苒苒想到这里,内心有股说不出的怅然。
殷时渡他果然……把对母亲的爱,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啊。
她斟酌道:“殷时渡,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第35章
今苒苒这么想殷时渡是有原由的。
她前世唯一谈过的一次恋爱,对方就是将对母亲的情感寄托转移到了她身上。
单亲家庭的男孩子性格有点偏执,往往将爱情和这种感情需求区分不开,以致于这段感情最终弄得灰头土脸收场。
也怪她单方面认为殷时渡看起来比正常的人格还要健全,才没有想起这茬来。
要再经历这样一次感情,今苒苒觉得自己大概会对爱情失望——
所以,在殷时渡对她产生的依赖还没那么强烈时,可以早些劝他迷途知返。
“嗯,苒苒想谈什么?”
“谈你喜欢我这件事。”
“苒苒终于开始正视我们的关系了么。”
“……”
殷时渡这话说得有点委屈,好似她辜负了他许多年一般。
今苒苒叹了口气,“其实我们一直都是合作关系,殷时渡你也清楚的,或许我有些言行逾矩的地方,还是希望你不要误会,将某些特别奢求又遗憾的感情,转移到我的身上。”
那边静默了一会后,他低声问:“苒苒说某些遗憾的感情,是指什么?”
“对母爱的需求。”她正色回。
今苒苒本来不打算这么早摊牌的。
可想到回北城后,她得第一时间开导他,便想着先让他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心理因素也好。
谁知道她刚说完,那边便低声笑了出来。
男人的声音很轻快,仔细听才察觉其中隐含的诧异和自嘲。
她说得一脸江湖气息,可挡不住西北的狂风肆虐,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两辆车都关了人,还是随时会闹起来的人,自然是不能再进去。范景有的确恢复正常了,没有搭她这种话的腔,只看她一眼,示意先进那栋楼。
这楼虽然没有门,但也有三面遮挡,比外面可暖和许多。
“你也别多想,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是大家打了一架,你搁旁边劝架来着,所以大家都开始打你。”何辰还是不放心,他没清醒的时候,可是自己落了下风,要是他想起来,那她还怎么在他面前底气十足地捉弄他。
屋内的火快熄灭了,范景有好一会都没说话,也不再执意与她讲些有的没的,坐在离她有几步的地方,捡了几块木头,淡定地烤着火。
何辰还是习惯他这个样子,思路也利索了,毫不胆怯的开始分析:“是羊肉吧,所以你们吃完都出问题了,而且是你做的,因为你还定了闹钟。”
“是我。”范景有很坦然,都不等何辰露出得意的神情,他又接着补充:“肉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汤。”
“啊!”何辰经他这么一提醒,记起来他往汤里加的一包奇奇怪怪的粉末了。啧,这人还真是做足了准备而来,但很奇怪,她竟一点也不害怕,还有心情调侃,“你是预备将我们就地灭口呢,还是荒野抛尸?”
范景有在思维正常下,难得对她露出淡淡的笑意,“我还有事要办,人多碍事。”
嫌碍事也别把人弄成这样吧,何辰不敢苟同,心里隐约还是觉得不对劲。范景有虽然没有嘱咐她什么,但他的神情,从清醒后就一直紧绷着,偶尔会将视线移远,她思索着看他,琢磨是哪里不对。
何辰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范景有道:“想知道?”
“我在想,你既然嫌我们碍事,那肯定不会把我们弄成这么颠三倒四的样子,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最省心的方法,肯定是将我们迷晕。”何辰说完,越发觉得那汤里加的,应该是迷药,但她还是没想明白,“那么现在这种情况,又是怎么回事呢?”
“因为真正的原因,不是我加在汤里的粉末,而是煮汤用的水。”范景有指着身后的一面墙,“煮汤的水,是贺跃从后面的一口井中打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