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嫣不紧不慢的走进来,柳严见到来人年纪小小又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贵人家的孩子,声音缓和了些:“你是哪位老爷家的孩子?为何带人踹坏知府的门邸?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到时候我可以让你经历牢狱之灾的!”
柳严看着裴嫣身上明黄色的服饰,有些怪异的感觉窜进心底,该不会这就是当今圣上吧?
他狐疑的打量着裴嫣,身上脏兮兮的,不可能是陛下,而且他也没收到书信要去接驾……
“柳知府真真是好大的官威啊,怪不得下面的人能狗仗人势为非作歹。
原来这都是因为柳知府的庇护,那些人行事才如此猖狂的。”
裴嫣木着一张脸,冷漠的鼓了两下掌。
不大不小的鼓掌声,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有些突兀。
柳严背后发凉,见到被人押进来的徐志更是眉心紧跳,“这…公子是何意?他犯了什么事?让公子如此待他?天子脚下,竟敢当众行如此嚣张之事,简直是不可饶恕!”
“来人呀!快点给本官将他们全部抓起来送进监牢!”
柳严此话一出,被布堵住口的徐志反应更大了,“唔…唔唔唔……”
徐志目呲欲裂的死死盯着柳严,希望他不要再说大逆不道的话了。
偏生柳严误会了,只以为他是受了委屈才会这般看着他,安抚道:“你别怕,本官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赶来的妇人见自家弟弟被人五花大绑如此非人的对待,更是心痛不已,口不择言道:“老爷!你一定要替小志做主啊,小志何时被人如此对待过?这简直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
“你一定要好好惩罚他们,这群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妇人哭哭啼啼的哀求着柳严,希望他能为徐志讨回公道。
“大胆!”
“竟然敢对陛下口出狂言!”
李公公尖声朝柳严呵斥道,吓得柳严双腿一软,险些倒了下去在天子面前失仪。
妇人听到李公公的话更是当场昏厥,原本哭哭啼啼的声音顿时消失了。
知府门庭内一片寂静,柳严跪在地上哆嗦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裴嫣睥睨冷然的望着柳严,宛如他是一只蝼蚁,她一脚就能轻易踩死。
“柳知府为何跪在地上?朕可承受不起柳知府的跪拜,这可是在折煞朕的寿命。”
裴嫣冷笑,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
叶辞饶有趣味的看着裴嫣,小皇帝还挺调皮的?
她的话让柳知府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啪嗒”一声,一滴汗珠从他的额头处滑落。
明明是春季,气温还未回升,他却出了一身汗。
“陛下息怒,下官罪该万死,下官罪该万死。”
柳严哆嗦着厚厚的唇瓣,满脸惶恐。
头也往硬硬的砖瓦上重重磕着,一直嗑一直求饶。
裴嫣也不敢他啰嗦,直接让人把这一家都带下去。
她随意走动,见大厅里还摆着一桌丰富的菜肴,眸色渐冷。
这一桌菜肴,不知道够多少难民饱餐一顿了。
再瞧着里面的布局,奢侈庸俗!
裴嫣“啪”的一声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满脸铁青,眼眸里也含着淡淡水光。
纤白细嫩的掌心更是迅速的红了起来,还带着麻麻的痛意。
卧槽,痛死她了。
第16章 陛下万岁万万岁(16)
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的蜷缩了起来,那股麻痛感还未消失。
【没眼看啊没眼看……】
听到旺财的嫌弃,裴嫣眼角微微抽搐,她也是被气昏了头才一时冲动拍下去的。
当事人表示非常后悔。
叶辞望着她的动作眉梢微挑,蠢。
李公公担忧的看着裴嫣的掌心,听那声音肯定很痛。
而李尚书是不敢往天子这边看的,他早在裴嫣生气时就低下了头。
“陛下息怒,莫要为了这种宦官气坏了龙体,不值当。”李公公小声劝慰,可刚刚他生的气也不比裴嫣的差到哪去。
裴嫣拧了拧疲倦的眉心,“先回去歇息吧,其余事过了今日再说。”
她起身,走了两步又吩咐道:“解决好那桌菜肴,别浪费了。”
看着就刚准备没多久,还是能吃的。
裴嫣找到自己的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吩咐李公公去打热水,她要洗澡,一路赶来,都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了,脏兮兮的,好嫌弃。
李公公知道自家主子忍很久了,连忙去吩咐人来打热水给裴嫣。
“呼~”
温热的水浸泡住白皙的娇躯,令裴嫣舒爽的叫出了声。
纤细白嫩的玉指轻捻着水中的花瓣,嗅着花瓣散发出来的馨香让她情不自禁的微眯起眼眸。
也不知道小李子去哪找来的玫瑰花瓣,真是深得她心呀。
疲倦的娇躯一下子放松下来,很快便进入了睡眠当中。
“叶右相,请留步。”
站在外面的李公公喊住了朝着裴嫣屋里而且的叶辞,开玩笑,小公主还没叫人倒水,肯定还在洗澡,这般模样哪能让叶辞见到?
“劳烦李公公通会一声,微臣有事禀报陛下。”叶辞清泠泠的行了一个礼,冷峻的面容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
李公公看着叶辞是真的有要事要禀,走到门前扬高声调:“陛下、陛下——”
“叶右相有要事禀报。”
房内并无动静,李公公不死心的微侧着耳朵,希望能听到一点声响。
片刻,依旧没人回李公公的话,他尴尬的朝叶辞笑了笑,陛下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李公公清了清嗓子,声调又拔高了一个层次:“陛下——”
那上扬的尾调,特别像唱戏腔那般悠扬婉转。
裴嫣浑身一个激灵,记忆还未回笼,迷蒙的看着眼前陌生的布局。
等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擦干身上的水珠穿好衣服。
发稍在泡澡时被濡湿了,裴嫣没理,开了门便对上了叶辞阒黑的瞳仁。
裴嫣脑门突突的跳,她没缠胸带!
李公公见裴嫣衣衫不整就出来了,吓了一大跳,等裴嫣关好门又暗自松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的偷瞄叶辞脸上的表情,想从中知道,他刚刚有没有看到不该看的画面。
叶辞对于刚刚的那一幕还是挺有冲击力的,微湿的发稍有些散落在胸前,白嫩的脸上染上淡淡的粉云,黑亮纯粹的眼眸湿漉漉的,像刚出生的小动物幼崽。
不知是他眼拙亦或是魔幻了,他似乎看到天子胸前有些鼓囊?
叶辞若有所思,不确定刚刚那一幕是否看错了。
裴嫣走回房里连忙给自己裹上衣袍,恨不得裹多几件。
刚刚差点就完蛋了,幸亏她反应敏捷,要不然真的死定了。
【凡事不要慌,先喝口水压压惊。】
裴嫣囫囵的喝了口水,给自己做了一会儿的心理建设才出去。
天子再次出来时,已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叶辞眼神不自觉的往天子胸口处瞟,见比自己的还要扁一些,竟生出了一丝惋惜,那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裴嫣自然是看到了叶辞的眼神落在她的胸口处,粉嫩的耳尖不受控制的动了动。
“咳咳、叶卿找朕所为何事?”
裴嫣手掌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缓解尴尬,另一边手背在腰后,此动作显得十分老成又刻板,偏生让裴嫣做出了俊俏顽皮的感觉。
就好似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不合适。
叶辞摒弃里乱七八糟的杂念,清冷道:“微臣方才又查看了柳知府的住居,发现柳知府过度浪费衣食,然益州难民却食不果腹,且储存的粮食,柳知府亦没有贡献出来解决益州难民当下的生计。”
这个柳知府,在生活上铺张浪费,竟还敢将救老百姓性命的粮食给私藏了!
不仅如此,还放任小叔子高价买粮,这些恐怕并不是掉乌纱帽那么简单了,足以让他人头落地。
“荒唐!”
裴嫣重重的甩了甩袖子,那藏在衣袍下白皙的手一闪而过。
“陛下息怒,万幸柳知府还未酿成大祸,还来得及弥补。”
叶辞的话让暴躁的裴嫣渐渐平缓下来,赞同道:“叶卿心思缜密,想来是想好对策了?”
裴嫣这顺着杆子往上爬的行为让叶辞狭长的眼尾微微抽搐了一下,他从未知道裴嫣竟是如此的放荡?
“朕想在益州设几处粥棚,可以让益州子民免费领一些,想要更多的话就要为朝廷做事才能领多一些。”
裴嫣没等他开口就先说了自己的计划,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有付出才能有收获。
为朝廷做事?也不然,就是需要人力来弄一个引水工程给庄稼,最后还是为了老百姓自己。
现代有南水北调大工程,从南方输水到北方解决缺水问题,那她不妨也来仿照他们的智慧。
她的话让叶辞侧目相看,原本以为当今圣上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结果却是深藏不露的黑马。
叶辞伸出舌尖轻抵了一下发痒的牙尖,忍辱负重,能屈能伸,果真是王室的作风。
“陛下英明。”
“不过难民居多,储粮并不能维持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