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并没有管绿竹,而是向着猫叫声处走了过去。
绿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小声颤道:“姑娘,是猫呢。这里黑乎乎的,怪吓人的,我们回屋吧。”
阮秋脚下一停,又看了一眼那地方。白天刚刚转过,她记得那里,那里是几株白玉珠,人若想藏在那里,极需要技巧,若是猫,到是好藏的很。“咱们家没人养猫,也不知道哪里跑进来的……”
绿竹急道:“大概是哪里来的野猫吧。”
“明天让人找一找,别抓了人。”
“唉,好。”
阮秋并没立时回屋,而是又去看了一回婉儿,确定她这里没有问题,这才回了自己屋里。熄了灯,却并没有立时就睡,而是静悄悄的站在窗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阮秋一动不动,视线越来越习惯这黑夜,让她的视线所能及的范围,也一点点变大,看得景物,也慢慢清晰。再结合之前将这一切都记了下来,此时便能分毫不差的将一切描述出来。
那丛黑黝黝的白玉珠静静的立在角落里,在夜色下,也不过是比别处更黑的一团。一阵夜风吹过,那团黑颤了颤,紧跟着,一团黑影慢慢与原来那一团分离,它慢慢拉长,变成个人形,紧贴着墙壁,不思离去,反而准备往婉儿的房间去。
阮秋一看,哪里还站得住,立刻拿起火折子,呼的一下吹亮。那人许是惊住了,立时又缩了回去。
“姑娘,可是口渴了?”绿竹也没睡着,立刻出声问题。
“我去看看婉儿。”阮秋将琉璃灯点上,提着就出门。
绿竹还在劝:“这都快四更了,姑娘还是安心睡吧。大姑娘那里有林嬷嬷在,哪就用得着你一趟一趟的跑……”
“不看着我不放心。”阮秋没理她,提着琉璃灯,很快来到婉儿的房间。她的房间一如之前,安安静静。只是她这一晚上来了三趟,婉儿还能安睡,可侍候她的林嬷嬷警醒起来。
“林姑娘?”
阮秋摆了摆手,把林嬷嬷叫了面前,与她耳语了几句。
林嬷嬷点了点头:“林姑娘既然不放心我们姑娘,不如就在这里跟我们姑娘一起睡吧,也省得您总是跑来跑去的。”
阮秋点头:“那我就留在这里。”又对打着哈气才追过来的绿竹道:“你去把我的被褥抱过来。”
绿竹无奈,只得去抱被褥。她一走,林嬷嬷对着她行了一礼,转身也出去了。
不一会儿,院子里的嬷嬷侍女,一二等的,粗使的,全都来了。到是婉儿身边侍候的林嬷嬷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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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咦?姑娘,这是怎么了?”绿竹抱着被褥,看着一屋子的人只觉得莫名。这半夜三更的,把这么多人叫屋里来做什么?
“我刚刚看到一只大老鼠,也不知道钻哪里去了,正让她们捉呢。”阮秋就坐在婉儿的床榻外面,屋里有人来来去去,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此时说话,声音也压得极低。“难怪这院子里进了猫,感情是老鼠引来的。”
绿竹将被褥铺在床上,声音也压得低低的:“这大半夜的,可怎么找?姑娘还是睡吧。”
阮秋连忙摇头:“你是没瞧见,那么大一只,吓也吓死了,哪里还睡得下去。”
绿竹又顾忌婉儿不敢大声说话,便是多劝几句都怕把人吵醒了。无奈,只能看着满屋的人来来去去,在角落里小心翼翼的翻动,寻找着不知藏哪去的老鼠。
约摸过了两刻钟,林嬷嬷终于冒了出来,“林姑娘,您看这大半夜的,大家都困得紧,就算有老鼠,怕是也捉不到。再者,老鼠怕人,这么多人找了这么会儿了,估计早就被吓跑了。”
绿竹连忙跟着劝:“是啊姑娘,这么长时间,奴婢半只老鼠都没看到。真要是有,这也没法捉啊。动静大点,还不得把大姑娘给吵醒了?”
阮秋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都散了吧。”又看了一眼床榻上,婉儿这小丫头,这屋里人来人去的,不但没被吵醒,看起来到像是睡得更沉了些:“行了,我也困了,都去睡吧。”
林嬷嬷笑着对绿竹道:“四更天了,绿竹姑娘去睡吧。我人老觉少,这会儿到是不困了。”
绿竹这一夜可被折腾的不轻,这会儿是真熬不住:“那就有劳嬷嬷了。”打着哈欠,出去了。
待屋里人散了,林嬷嬷对阮秋就行了个大礼:“果然如林姑娘所说,那人趁着咱们屋里乱着就想逃跑。幸好姑娘机智,派了老奴先行安排,如今人已经捉住了。”
阮秋点了点头,也不准备追问细情,只道:“嬷嬷受惊,快去歇着吧。接下来应该能睡个安稳觉了。”
阮秋只在天亮时,安睡了不到两刻钟,便又起身。不一刻,婉儿也起了。小丫头后半夜难得好眠,起来时小脸红扑扑的。只是她心里不安,简单洗漱之后,便片刻也不愿再待,去她母亲那里去了。
阮秋却是直到用完早膳,这才施施然的过去。
“姑娘这阵子请安怎么都这么晚?”绿竹不解的问道。
以前原身去请安的时间跟婉儿一样早,许氏那边将将起身,然后凑到他们一起,跟他们一家子一起用早膳。那是因为原身对林固有别样心思,趁着这早上的时间,想多看他几眼,多说几句话,多相处些时间。
如今她没了这样的心思,自然不去碍那一家子的眼。
只是这话她不会跟绿竹说。林固作为这府里唯一的成年男主人,还是一个对妻子爱护,对子女疼爱的好男人。对他有心思的丫环不少。绿竹也是其中之一,以往怂恿原身一定要给林固做妾的人里,绿竹也算一个。
“我这几天没睡好。”阮秋打了个哈欠,困,真困,可是睡不着。
到了许氏院子,林固早已去了衙门,只有他们母子三人在。阳光正好,林熙和林婉正在院子里玩,林熙刚学会走路没多久,这会儿最爱到处撒欢的跑,婉儿到像个姐姐,到哪都盯着,也跟着跑得一身的汗。
许氏坐在檐下,一边听着身边亲近的嬷嬷丫环回事,一边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但神色间可见肃穆和未褪尽的狠戾。
看到阮秋,她脸上的笑淡了些,却真诚。她是看出来这个小姑子对她家老爷没了心思,自己也知道避嫌了。再加上昨晚的事,对这个拧过来的小姑子,也从心里开始接受。
“妹妹来了,昨夜没睡好吧?快坐下。福妈,把厨房炖着的燕窝端一盏来。”
“嫂子。”阮秋在她边上坐下,视线也落在院里两个孩子身上。不一会儿燕窝上了来,她慢腾腾的喝完。许氏的杂事处理的也告一段落,让闲杂人等避的远远的,姑嫂两这才开始说话。
许氏拉着她手,满心的感激:“这次真是多亏了妹妹,不然,要是婉儿出了什么事,那才真正是要了我的命了。”
“嫂子说哪里话,婉儿也是我侄女。”又道:“万幸没出事。”
“可恨那丧了良心的,真正是该下十八层地狱。”许氏气狠了,想起来还要咒骂两句。
“昨夜那人是谁?”她只从那黑影的形体上判断,约摸是个女子。
“你可是万万想不到的。”说到这人许氏便生气,眼里带着狠意:“真正是黑了心肝的贱人。”阮秋等她骂了一阵,才终于说到正点上:“菊园里的白姨娘你可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
“那昨晚那丫头是个粗使,在大厨房烧火。谁知竟是白姨娘拐了好几道的亲戚,进府好几年。以前看着老实的很,没想到……”许氏说着说着,又开始咬牙切齿起来,半晌才道:“竟胆大到把手往我的婉儿身上伸,看我不把她的爪子全都切下来,碾成泥。”
白姨娘原来是林固身边的大丫环,老子娘都是府里的老人。许氏进门之后三年未孕,白姨娘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突然有一天就成了妾。可惜她虽成了妾,林固却一直不喜欢她。之后就一直被关在菊园里,不许她出来。连带着她一家老小,全都被打发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居然又有亲戚进了府。
“可这白姨娘为何偏这个时候动手?”阮秋不觉得这是巧合,“嫂子,这事只怕还得往深了查。”
许氏点头:“昨夜老爷气得狠了,让林贵去查了。”又低声道:“白姨娘这会儿还关着呢。”
林贵是林府现在的大管家,他来查,想来会把能查的一切都查出来。
……
扬州城外的码头,林固正与扬州众官员为肃王践行。
因为刺客的肆无忌惮,林固一改之前准备的低调,将一切都做的光明正大起来。
他的知府衙门震慑不了这些魑魅魍魉,那么堂堂王爷尊驾摆出来,若是这些刺客再来,倘被抓到,便与造反无异了。再者,他一个知府能出动的武力并不多,只凭他这点人肯定是护不住的,反到将肃王的名声摆出来,一路往前,所经府县,自有当地官员照应。就是为了他们自己的脑袋,也决不会让肃王在他们的地头上出事。这便又是一层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