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她还是可以回外祖府里小住一两天的，因此外头的许多大事，好歹也听过一耳朵。
“可不正是呢！当初这位金家的二娘子，那是出了名的京城二美之一，满京城的贵女里头，也就是有一位能跟她相提并论的……”
张婆子没说那位是谁，主要是因为那位是古家的小娘子。
宋府里名义上辈份最大的是继老夫人古氏，但现在入主宋府的罗氏这一房，跟古氏简直是水火不容，这些年除了面子情地送份节礼，已经几乎不同古氏和宋琅来往的。
这个古家，正是古氏的娘家。
古家这些年出的美人是真不少，比如古氏和古贵妃，等到了前两年，又有一位年轻美貌的小娘子古鹂英名满京城。
但这个就不必拿出来惹得小主人们不高兴了。
“金家二娘子，有才有貌，京城多少贵公子想娶回家的啊？只可惜，一道圣旨赐婚，金二娘子就嫁去了塞北，给小宁王做宁王妃。那塞北是个什么地？离咱们京城向北还得好几百里地！传说吧，一年倒有六个月是飘着雪花的！金家二娘子娇花般的人儿，哪能受得住，不到一年这人就没了！听说还有好几位贵公子听说了，都狠狠地为金家二娘子大哭一场哩！还有人写那个什么诗，讽刺小宁王是那个什么纠纠莽夫，什么鲜花配了牛粪……”
说起京城里最流行的狗血八卦，显然张婆子也兴奋了，滔滔不绝，根本停不下来。
“……我好像也听过一点点，只是没你说得这么细，那金家二娘子是怎么死的？就算塞北那地方冷得不行，她身为王妃，总不会挨着冻吧？”
宋慧起先是比较矜持的，坐在那儿只听不说，一副我本不想八卦，但是你们想听我只好无奈从了的姿态，但听到这段，也忍不住开口问出来。
毕竟，她回外祖家短短几天，有些话也不好随便说，不然影响了她在外祖家的形象，就相当于影响了在未来婆家的形象啊！
“似乎那位小宁王，就是个只知道弯弓打猎的武夫，身长八尺，眼似铜铃，浑身壮似犍牛，力大无穷，能在雪天里光着膀子打熊，又凶残狠辣，杀人不眨眼能生喝血的莽汉子……”
张婆子眉飞色舞地给三位小娘子讲着传说中的那位凶残小宁王的故事。
小宁王？
也不知道为什么，宋城心里就动了下。
根据他知道的信息来看，宁王就是追随当今老皇帝打天下最勇猛的武将，立下赫赫战功，那些个封国公的武将加起来，怕是也就能赶上他的一半。
毕竟，宁王当初的实力，可是让老皇帝都主动提出拜把子结为兄弟的，后来分封功臣，宁王被封了最高的王爵，最大的封地……
当然了，这封地如果以时下人的眼光来看，就是一片贫瘠的不毛之地，大而无当，全是鸡肋。
但当时宁王大概也是身边有高人指点过的，自知功高震主，所以见好就收，欢欢喜喜地带着家小去了边陲！
大概是塞北实在是环境恶劣，宁王比老皇帝还小几岁，老皇帝现在还坐着皇帝的宝座，还能宠幸妃子，宁王却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薨了。
宁王留下两个儿子，一嫡一庶。
嫡子明正言顺袭了王爵，他不像生父老宁王那般骁勇善战，武艺高强，而是各方面都很平庸，在他坐镇塞北时，还时不时地有北方蛮人南下侵扰，弄得他灰头土脸，左支右绌。
老宁王嫡子不光是为人平庸，就连子嗣运都很差，成婚多年，都年过三十了，才生了一根独苗苗。
这根独苗苗就是小宁王宁昊。
四年前宁昊继承了宁王之位，因为他继承王位的时候年纪才不过十三岁，所以民间俗称他为小宁王。
然而别看这位小宁王年纪小，可做下的事却是让人不敢小瞧。
他初即王位，之前总是南下抢劫的蛮人就想趁乱捞好处，结果被刚刚披上王袍的小宁王亲自带领着一支精兵，给打得落花流水，全军覆灭。
而小宁王当时俘虏了一个蛮人首领，那首领就说他愿意用三箱金子赎自己一条命。
当时宁王府的那些个幕僚就劝小宁王答应，这样不仅可以发一注财，还跟蛮人有化解恩怨的机会。
结果小宁王就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还是把蛮人首领给砍了。
当时塞北民众都以为小宁王会激怒蛮人，对方会大举来袭呢，结果一连三个冬天，根本看不到蛮人的影子，原来蛮人也是欺软怕硬，知道在这边不但落不了好，还有可能送命，就换成去了极西之地抢劫，反正那边的人打不过他们。
而小宁王凶残好杀的名头从此也就传遍了全朝，毕竟，这可是能吓得蛮人小娃夜里不敢哭的男人！
“你们想啊，金小娘子写个诗吧，小宁王却只会打拳。金小娘子打扮成仙女儿吧，小宁王却似一尊黑熊精一样站在旁边，这天长日久的，金小娘子的心里苦啊，可不就郁郁而终了吗？”
张婆子就仿佛自己曾经钻进宁王府亲眼见过似的，说得绘声绘色的。
“那金小娘子不幸过世，不知道有没有生下一男半女？”
问话的是宋淑，“若是能生个儿子，将来能得王位，倒也不算是白过这辈子。”
张婆子一拍大腿，面露可惜，“诶，谁说不是呢。金小娘子没了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有了娃娃，可惜啊，都快足月了，却是得了急病，一尸两命！”
宋慧宋淑都不由为这位如花年纪就早逝的小娘子叹息。
宋城倒是挺同情那位小宁王的。
少年英雄，保家卫国，娶个媳妇却跟他没有共同语言的，而京城这边的舆论，还都是觉得金家小娘子配他是低嫁的……但娶金氏，又不是他强抢豪夺来的，明明是皇帝赐婚！
各人都在心里有所思呢，张婆子却又抛出个大消息。
“小娘子们可知道，最近京城各家的小娘子都在忙活着议亲说亲么？”
一提议亲，宋淑宋慧还有点不好意思，宋城就直接问了。
“这倒没听说，可这是为什么？”
“诶，老奴我在寺里厨下帮着做活时，听那个上灶的大师傅和杂役闲聊的。”
张婆子脸露神秘。
“听说啊，金家二娘子不是过逝一周年了吗？那小宁王还年轻力壮，又没有一儿半女，当然要再娶一位贵女做王妃啦！”
作者有话要说： 原歌：黑熊精？告辞！
第67章 假凤虚凰（6）
“这宁王妃的名头听起来好听，可是也得有命去得不是？因此京城里的各府贵女, 但凡年纪合适的, 都赶紧张罗起了婚事, 生怕被挑中了远嫁到宁王府去！”
张婆子见三位小娘子都聚精会神地听着自己说话, 忍不住心里得意洋洋。
“那既然大家都不想嫁到宁王府去，为何小宁王不在他们本地娶一个呢？”
问话的是宋淑。
她是挺为小宁王遗憾的，可惜那人粗鲁不文，长相吓人，不然就凭着他宁王爵的身份, 想娶到位锦绣佳人, 还是容易得很的。
“二娘子想啊, 宁王妃是圣上赐的, 圣上在京城，自然是能考察各府小娘子容貌品行的，才能挑那样样都出色地嫁过去，他们塞北当地的姑娘估计跟京城的是没法比, 就算有好的, 那圣上也不知道啊！”
宋慧听了微笑不语。
宋城心想, 这底层的大妈也挺会说话的。
把老皇帝对宁王府心怀忌惮, 所以连宁王妃的人选都要亲自掌控，确保不能跟京城断了联系这种事都说得合情在理。
宋淑却吓了一跳。
“圣上还会考察各府小娘子容貌品行, 从中间挑一个嫁到宁王府去？难道当初那位金二娘子就是这么被挑上的？”
张婆子笑眯眯地答话，“圣上每天多少国家大事要做呢，估计是身边的哪位大人, 或者是娘娘办这事的吧？而且当初小宁王是头婚，现在就成了二婚，估计不会再挑最出色的小娘子了，稍差不多一点的也行了。”
张婆子这话把宋淑可吓着了，后头再讲各种奇闻趣事，宋淑都有点心不在焉。
等从秋实院回到罗氏身边，就吞吞吐吐地向罗氏表示，其实嫁到罗家也不是不行……
罗氏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涌上一阵辛酸。
若是宋淑也这样，她宋府大房仅剩下的这三条血脉，就都是低嫁回娘家了。
秋实院里，郑氏拿出一张单子，交给宋城。
“今日同你祖母和大伯母一道，商量好了你们姐妹仨个的嫁妆，这些东西你先看看，心里好有个数儿。”
嫁妆一般是出嫁女掌着，将来在娘家的底气粗不粗壮就全看嫁妆丰不丰厚了。
而宋家这三枝独苗出嫁，罗氏郑氏王氏就大方得很，几乎准备把宋府大半的财产都给陪送了。
反正不送出去，将来还不知道会落在谁的手里！
而宋城这个假女儿，结的还是个假婚，这笔财产就相当于全落他口袋里了。
宋城接过来一看，就被那密密麻麻一长串的东西给震到了。
“如今京城中等人家的嫁妆是多少？”
“少则一千两，多则三五千两，咱们家若是没有那些事，怎么也算是上等人家，小娘子出嫁万把两是有的，如今这单子上合计六万两，我和你祖母伯母商量过了，太多了惹人眼，现银折成银票，私下里贴给小娘子，明面上算三万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