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给你们一次卖我的机会了。”
“不不不······”石氏慌忙摇头。
“我也不想听你和石头每天死丫头,赔钱货的叫我了。”
石氏只知道摇头。
“你们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咎由自取。”
“不!”这回是宋老三出了声。
喜妹看了他一眼,缓缓勾了勾唇,眼底一丝情绪也无,“但凡爹您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爱护,我也不会选择走上这条路。”
“爹,娘,是你们逼我的。”
宋老三在这一刻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
他是真的失去这个女儿了。
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喜妹朝郭纯磕了个头,直起身来,“恳请大人,今日,宋喜妹愿与宋大林,断绝父女关系,从此之后,只当是陌生人。还请大人恩准。”
“罢了,卞大人。”
卞海起身,“下官在。”
“宋大林枉顾父女之情,纵容妻子险些逼死亲女,又在公堂之上为了维护妻子,做下伪证。种种作为,不堪为父。就在此公堂之上,与他们一份断绝关系的契书吧!另给宋喜妹设立一女户。”
卞海垂眸应是。
“另,石莲花,宋大林二人方才在公堂之上谎话连篇,企图欺瞒本官,又有虐待险些逼死亲女在前,杖责三十大板,念其二人还有一儿,两年囚刑等到他们儿子成年之后,再予以执行,但每年仍要缴纳缓刑费用二十两银,不得违抗,否则囚刑加倍。”
“黄有财,此事你是因,非法立契险些酿成人命在后,本官念你在公堂之上态度坦诚,又年岁不小,仗刑可免,但仍需上罚没八百两纹银,并赔偿此次受害之人宋喜妹五百两纹银,你可有异议?”
黄有财听得银子数额心里一阵阵抽疼,面上还带感恩戴德,“小民,并无异议。该罚,该罚!”
好想哭!
郭纯摸了摸胡须,余光瞥了眼李孑的方向,惊堂木一拍,“退堂!”
第一百七十五章 帮他们改邪归正
莘县驿馆。
李孑把手上新出炉的路引和户籍递过去,“你既已决意改名,从今往后,你就叫宋欢喜。”
喜妹接过还散发着墨香的路引,伸手在上面摸了又摸,表情喜悦,又带着一丝惘然。
朝着李孑盈盈下拜,“多谢李姐姐为欢喜周旋。”
李孑把她扶起来,“你今后可有何打算?”
“经此一事,这莘县,我不想继续待不下去了。”宋欢喜轻叹一口气,“李姐姐,我准备雇一辆马车,南下江南,看看我娘的故乡。将来,在那里定居下来也不一定。”
李孑皱皱眉,指了指旁边桌上那黄有财送来的五百两纹银,“你孤身一个女子,又带着这么一笔钱财,这一路上可有保全自己的办法?”
“莘县有南下的商队,我想支付一些银钱,依附商队而行。”
“那也会有万一。”
“李姐姐,”宋欢喜把手上的路引和户籍小心翼翼地放好,笑容里带着豁达,“欢喜即是选择了这条路,又怎能退缩?”
“不如这样,”李孑伸手拍拍她肩膀,“你若是不急着赶路,就跟我们同行吧。我们的目的地也是江南。”
宋欢喜明显意动,却又有些为难,“会不会太劳烦李姐姐您?”
李孑轻笑一声:“那你会多事吗?”
宋欢喜想都没想连连摇头,“不会。”
“那不就得了。我们顶多就是给你一个照应。除此之外,其他事还是得靠你自己。”
“这个照应,对于欢喜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帮助了。”
“那行,就这么说定,我们傍晚出发,你先去打理好行李马车,到时我让长安来叫你。”
“好,李姐姐慢走。”
李孑出了房间,脚步一拐准备去见郭纯一面。
她到的时候郭纯刚刚送走前来拜访的莘县官员。
看见李孑,郭纯一时间不知道该摆个什么样的表情好。
每次见到这位李姑娘,她好像都是在管别人的事。
“李姑娘。”
李孑道了声谢,“此次还要多谢郭大人鼎力相助。”
郭纯义正言辞,“李姑娘言重,事关一条人命,本官责无旁贷。”
互道了几声客套话后,李孑离开。
郭纯看着她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这姑娘,大概天生就有时不时遇到不平事的体质,走到哪都能救下个人来。
关键是两次给人讨公道,找的都是他。
这次倒还好,人和事都不算大。
但他也真的有点怕了。
所以当李孑准备启程,准备跟这郭大人道个别的时候,就被守门的小童告知:“李姑娘,大人他在一个时辰前就已经启程离开了,这是大人留给您的信函,小的正准备给您送去呢。”
李孑拆开信封,看向信纸。
上面寥寥几行,字迹中正。
大意是:本官有要事先行离开,阁下之后行程一路小心,后会有期。
李孑拿着信去给莫惊澜看。
“我怎么觉得这位郭大人好像在躲着我?”
莫惊澜折信纸的手一顿,“你这京城一个案子,扳倒了朝廷两名要员,他这赴任之行还未过半,你等在这又送他一件案子。他可能是觉得······”
“觉得什么?”
莫惊澜把刚刚停顿了片刻的话说完,“你有点邪门,专盯上他断案了。怕你后头又有案子去找上他。”
李孑:“······”
真的是这样?
好像的确是这样!
······
“姑娘,你们真要去前面的黑山岭?”
李孑放下碗,里头的白果粥已经喝完,她舔了舔唇角,“老婆婆是担心我们会遇上黑山岭里的匪盗?”
老人叹了口气,又把一碗白果粥添满,“这两年收成不好,越来越多的人吃不饱,饿得很了就打起了打家劫舍的注意,往山林里一钻,见到过往客商,就下来劫掠一番,再缩回山林里,官府也曾围剿过几次,次次落空,都传言官府里有那些匪盗的内应。以前他们也就是抢夺一些银钱粮食,现在越发作恶了,遇见漂亮的姑娘也给掳走。姑娘你这般容貌,实在太危险了!”
“我们还有几天才能走,婆婆不急,我们再想想。”
“那好,你们就好好商量一下,能不走那条路还是不要走,要么就等进黑山岭的人多了,跟着他们一起走。”老婆婆站起身,“你们接着吃,我去老头子那看看药熬好了没?”
李孑点点头,“有劳婆婆了。”
“你们给了这么多银子,老身和老头子自然得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放心吧,也就那个小丫头身体弱了点,还得多吃几贴药,另外两个小子身体壮,过不了一两天就好全乎了。”
李孑送了老婆婆离开,站在门槛上抬头看了眼头顶上从南边飘过来的滚滚乌云,思忖着晚间估计又要下雨。
回屋把白果粥喝完,她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拿去井边清洗。
他们借住的这处院子主人家只有老婆婆和老大夫夫妻二人,所以力所能及的事情,统统自己做。
前天傍晚,本来炎热的大晴天突然降了一场大暴雨,他们一时不防,全都淋了场雨。
大人还好,小的都入了些凉气。
李孑翻出行李里的药丸每人吃了一颗。
然而林宪当天晚上还是发起了高烧。
剩下团子和明尘当天还好好的,结果第二天一早起来,精神也有些萎靡。
好在他们也算运气好,前往镇上方向找大夫途中,遇到一个附近村子里出来砍柴的少年,从他口中知道了少年的村子里,有一位老郎中。
打听了具体地址后,就直奔过来。
李孑也反思了这次事件,深觉他们的队伍里,还缺了一个大夫。
“官官?”
莫惊澜踏进院门,看见蹲在井台边洗碗的李孑,抬脚走过来。
蹲到李孑对面,挽起衣袖帮忙。
宋欢喜抱着一木盆洗好的衣裳回来,看见院子里面对面洗碗的两人,匆匆跑到另一边晾晒去了。
这段日子以来,她算是见识到了那位莫公子到底有多宠李姐姐。
他们村里的男人,连厨房都没有进过。
莫公子却是一日三餐,都是亲自动手。
她母亲在世时,她父亲从来没有给母亲买过一件礼物。
莫公子却是每经过一处城镇,都是亲自去采购李姐姐需要用到的东西。
大到衣衫,小到木梳发带,林林总总无比详尽。
当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油然生出一种旁人都是多余的感觉。
晾了衣服就赶紧回屋吧!
李孑把洗好的碗放在井边的台子上,低头去看莫惊澜拿着碗的手。
碗是白瓷碗,颜色温润。
捏着碗的手,指骨修长,犹如最上等的白瓷,精心勾勒每一道弧度,不带一点瑕疵。
一个男人,手居然比她的还好看。
稍稍靠近了些,李孑突然轻咦一声。
莫惊澜疑惑抬头。
李孑下意识闪躲后仰,嘴唇不经意擦过莫惊澜耳尖。
那只耳朵敏感地瞬间红彤彤一片。
莫惊澜用手轻捂了下,视线飘了飘,“咳,怎么了官官?”
“你什么时候买香膏了?”
“什么香膏?你不是从来不用?”
他以前不是没买过,可喜欢的人压根不用,他就不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