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你也来买东西?”李孑笑着打了声招呼,就看见秀娘冲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往她握着铜板的手上一瞥,示意不要买。
那只刚准备接钱的手也飞快地缩了回去。
李孑:“······”
但现在也不是问为什么不能买的时候,不过这荷包她是真的喜欢,干脆直接把铜板在摊位上一放,抬脚走了。
秀娘跺跺脚紧走几步跟上来,“李姐姐,我都暗示你不要买了,你怎么还买呀?”
“哦?”李孑眉一挑,“那你说说,这荷包为什么不能买?”
“李姐姐你没看她那摊位前一个人都没有吗?”
这点李孑是认同的,“这倒是,难不成是价格太高?”她注意过,市集里面有几个摊位,一只荷包五六文,七八文不等,只不过没这边的精细,“一分价钱一分货。”
“不是这个原因。”秀娘抿抿唇,面上多了一丝担忧,“那王三丫是咱们镇上不远王家村的,远近都传这王三丫就是个天煞孤星,她刚出生母亲就难产死了,第二年她父亲去山上打猎也出了意外,又没几年她大哥去镇上做工惹到了有钱有势的少爷,被活活打死了,她嫂子丢下刚刚四岁大的儿子也跑了,就在去年,我们家听人说,她那个嫁去南边镇上的姐姐,也得了疾病去了,现在只剩下王三丫自己还好好的,都说是她命中带煞,克死了所有亲人,就连身边的东西,都沾上她身上的煞气了呢。李姐姐,这俩荷包,我劝你还是别带了。”
这么一番话把李孑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顺嘴问道:“那她那个小侄子呢?”
“李姐姐你是说王小虎,那孩子12岁了,也就比王三丫小三岁,听人说长得还挺俊的,就是这命,唉!”
“没被克?”
“这倒没有,听说是因为这孩子命里也带煞,所以克不动。”
李孑偏头看秀娘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说明这个观点在人们心里根深蒂固。
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仅仅是因为这样,是说服不了李孑的。
那所谓的天煞孤星命,反正她是不信的。
对于秀娘的劝告,也是笑笑不说话。
到了家门口,李孑跟秀娘分开各回各家。
推开虚掩着的院门,放下怀里的团子,又把背上买的东西放到厨房,李孑准备去看看被她命令歇着的商河。
这还没进屋刚念叨上,人就从屋里出来了。
“二小姐,小主子。”
李孑拦下她准备弯膝施礼的动作,“你伤还没好,以后可别再做这么客套的动作。还有,二小姐小主子的也别这么叫了,我记得我小名叫官官,你以后就叫我官官,你家小主子就叫团子。”
商河张了张口,对上李孑不容抗议的眼神,两人僵持片刻后,她只好妥协,“好,官官。”
“这才对嘛。”李孑笑道,“现在咱们就是相依为命,互相扶持着生活下去,什么客套恭敬都是虚的。对了,我这几天买东西花了不少银子,你那还有没?”
商河:“······”
第二十章 两只小狗崽
擦得光滑明亮的八仙桌两旁,李孑和商河相对而坐,看着桌上几个手指头大小的银绽,还有一小堆铜钱。
“我这是全部了。”
“我也是。”
商河飞快数完,叹了口气,“一共十一两银子,一百二十二枚铜钱。”
她手上存不住钱,官官之前又是从来没有自己去付钱的时候,他们大部分的钱都是陆风这个临时管家拿着。
可现在,陆风生死未卜,八仙桌上这些,就是他们的全部财产了。
可这些银子能花多久?
花完之后去喝西北风不成?
“要不,我去外面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办法赚钱?”
她是个主子特意培养的侍卫,会的是武功和易容,去赚钱算得上隔行如隔山。
但现在她的武功和易容术,反而是一个都没有用得上的了。
不会就去学。
商河说着就要起身,被李孑伸手按住肩膀,“坐下。”
李孑把桌上的银子扒拉到荷包里,铜板另外放置,抬头看向商河,不容置疑道:“商河,现在你有什么想法也得等养好伤再说,在这之前,你不能出这个院门半步。你身上这些伤是怎么来的我不会问,但我也能从中猜到一些。我
们现在的处境并不怎么乐观,少一个人都不行。”
这一刻的李孑让商河控制不住地想起了昨天晚上。
那个在暗中警惕等待,对她这个‘贼人’出手毫不犹豫,杀机尽显的二小姐。
“······好。”
李孑回头看了眼正在小板凳上玩刚买来的荷包的团子,“走,去屏风后面,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等看到商河身上的伤口,李孑眉头跟着皱紧了,“你果然没上药。”
她对恢复伤口的药味最熟悉不过,从见到商河开始,就没闻到过那种药材的味道,这才坚持要自己看看伤口。
“我练的内功,伤口恢复会很快。”
“抹上药恢复得更快。”李孑顺口回了一句,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花瓷瓶出来,拔下塞子,“自己抹还是我帮你。”
闻到空气中逐渐弥漫的药味,商河眼眸微微睁大。
这的确是上好的金疮药无疑,但官官身上怎么会有?
“我今早去市集,路过药店买的。”
看出李孑表情有些不耐烦,商河明智的没有多问,把药瓶接过来,“谢谢二,不,官官,我自己抹就好。”
出了屏风,李孑去院子里看了看头顶上的日头。
古代就这点不好,除了看太阳,她目前还找不到用什么方法来判断现在是什么时间。
哦,还有看肚子的饥饿程度。
今天买了鸡蛋和糖,昨天的那两道菜也能做了。
李孑看团子在板凳上依旧乖乖的,挽起袖子在井边打了桶水,开始忙碌起来了。
菜切到一半抹完药的商河也进了厨房,看见桌案上李孑的那一堆半成品脸僵了僵,倒是什么也没说给打起了下手。
李孑也知道让商河什么都不做只等着吃饭肯定行不通,索性把前期的准备工作做好,只让她站在灶台前把菜炒了就行。
两人的通力合作下,午饭很快做好了。
卖相虽然不怎么样,好在味道不错。
饭后三个人在院子里走动了会消消食,李孑把团子哄去午休,又把商河赶去床上休息,这才拿了昨晚她和团子换下来的脏衣服,到了井边打了两大木盆水,埋头奋斗起来。
虚掩着的大门外面时不时有路过的小孩欢呼笑闹声,充满无限活力。
再对比她家团子,李孑忍不住叹了口气。
团子再这么封闭下去不是办法,她现在或许应该搜索一下脑海里关于少儿心理学的内容了。
只不过就算是有了理论,她也没有实践的经验。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把手里洗干净的衣服晾上,李孑擦擦手准备也回屋眯一会,刚走到大门那把门栓从里面插上,就听到了一门之隔,孩子们的笑闹声里多了一道呜咽声。
声音嫩嫩的,像是······动物的幼崽。
耳听着又一道叫声传来,李孑开门走了出去。
正在路对面大榆树下的几个小孩子听见声音回头,看见李孑一时愣了愣。
他们都是周边镇民的孩子,从出生可以说都没有离家超过五里地过,哪里见过这么一个跟天仙似的姐姐。
这下就连平时最调皮的狗蛋和铁锤也呐呐站着不好意思出声了。
他们这一站起来,李孑也就看到了中间围着的到底是什么。
那是两只小狗崽,看样子刚生出来还没多久,连眼睛都还没睁开。
李孑把这几个熊孩子看了一圈,“这小狗崽是谁家的?”
几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狗蛋挠了挠头,“姐姐,这狗崽子是郑大爷家的,他家母狗这回抱了四个崽子,那母狗的奶水养不活这么多,这两个就被扔到田埂上去了。我们看见了觉得挺好玩,就给捡回来了。”
李孑蹲下身摸了摸这两个小狗崽的脑袋。
刚刚那叫声应该是这两个小家伙饿得很了,她这会手刚凑上去,它们就开始挪动着小身子张着嘴开始哼呦哼呦叫起来了。
李孑知道狗吃骨头,但这么小的狗肯定是不能吃骨头的,要是它们在母亲身边有母乳,可现在哪有弄到奶的地方。
也就是说,这两只被放弃了的小家伙,是肯定活不成的。
“官官。”
商河牵着睡醒了的团子走过来,视线扫过李孑手底下的两只小狗崽,落在旁边那一群孩子身上。
她身上有武者的气势,平时在李孑和团子面前都是刻意收敛了的,但还是让狗蛋这几个孩子吓得齐齐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脸上怕怕。
团子自然也看到了地上那两只小狗,挣开商河的手蹲在了李孑身边,伸手准备去碰。
李孑下意识地准备伸手去挡,临到最后一秒又收回手,看着团子小心翼翼地伸手点在其中一只小狗的脑门上。
她之所以没去阻止团子的动作,是因为这是团子第一次主动伸手,去关注某样东西。
这两只小狗,或许能成为打开团子封闭内心的突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