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老太爷提着马灯进了猪圈，然后就说这头猪再拉下去会死。而且怕传染给另外两头猪，所以就杀了。”九婶道：“杀了猪，我们这些连猪毛都没有看见一根，他们连夜煮来吃了，说是埋掉了。”
吃的都有哪些人？
不用问也知道，族中说得上话的人家，二、三四五六房，就在二老太爷的族中大院吃的。
“像过年一样，热闹着呢。”九婶道：“旁边有人闻着香味也走不近去，江飞远他们把着大门的。”
不要丢的东西！
大伙房虽然是散了伙，但是所有的田地都是集体的，所有的物资也是公中的。
猪圈里喂了三头猪，大家都指望着过年的时候能杀了吃肉分肉，像往年一样按工分计也行。
结果，望了个空。
三头猪，杀掉了一头，还余下两头了。
而这两头，有一头要好一点，另一头却是一个老火猪儿，喂了半年了，大约只有四十斤左右，时不时的还要跑出去，有好几次马如月都看见它在自家的房子旁边的山沟里啃土。
“九婶，他们经常干这样的事对不对？”马如月就知道，朝中有人好办事，族中有人能吃香喝辣的。
明说散伙的时候分了粮食，马如月总是不厚道的想，那粮食没准儿早已经被他们监守自盗一空了。
“反正比我们这几房的人吃得好过得好。”九婶苦笑道：“我还想着你们是大房，咱们江家大族的人都靠着大房活，他们该照拂你们的，没想到你们也和我们一样都不知道。”
“他们从来就没有将我们大房放在眼里。”马如月眼睛眯了眯，她就一直觉得江知府这个能考上功名走上仕途的人脑瓜子绝对够聪明，但是想不通为何会花大笔的钱财让这几号人来撑控。
据江智远所言，他老子当官这么多年，就只看见这么一个产业，其他的都没有。
唯一一个产业给了公中，公中的人却并没有照拂他的儿女，不知道棺材板能不能盖住。
九婶走了，马如月心里就有点堵。
这个女人吧说起来也是好心，让自己对族中的事知道一点。
可是，她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偷偷杀猪偷偷吃肉，自己却是连猪毛都看不见一根，心里就窝火得很。
她马如月混到这个程度，真是羞愧！
正月初一给江知府他们上坟，一眼看到了山沟里的那头老火猪儿，好家伙，黑不溜湫的，要不是之前见过，马如月没准儿将它当成野物了。
第一百零五章 放我生路
萧条的江家大坝后山，江知府夫妇俩的坟是双棺，面前跪在江智远和江丽远，秋氏也带着江景远跪在后面。
马如月想了想，默默的跪在了旁边。
既然占了别人的身体，那就得承担别人的身份，责任和义务并存。
“父亲母亲，儿子现在在学堂学习了，恕儿子不孝，儿子只守三年孝，守完正赶上秋闱。”江智远絮絮叨叨的在那儿念着。
“父亲母亲，女儿好想您们！”江丽远“呜呜”出声，抽泣不止。
秋氏也跟着抹眼泪。
马如月觉得没意思了，直接站了起来。
年年初一都要祭祖的，那岂不是年年都要哭泣？
逝者已逝，活人还得继续。
“大嫂，该去给大哥上坟了。”江智远拿了一张纸钱压在了坟头，然后提了余下的香蜡钱纸走到了不远处的那坐坟前。
马如月这会儿是排斥的。
想当初，她醒来就这被人拉到这儿来看男人。
连他长什么鬼样子都不知道，就被贴了他未亡人的标签，真是太不公平了！
可是，江智远就这样看着她，她也不能说不啊。
马如月心里很大一下疙瘩，不得已跟着他走了过去。
撕纸钱，点香烛，这些事都是江智远在做。
马如月就站在那里，心里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信。
“大哥，你放心，”江智远一边烧着纸钱一边轻声念叨：“你保佑我下场顺利高中，等我以后有了儿子就过继一个到你名下，为你延续香火。我会替你照顾大嫂得，不让她受委屈，不让她被人欺凌，这是我的责任。”
马如月听着他的话，想着遇狼当日在树上听到的，心里忍不住抽了抽，这种照顾，是要一辈子吗？
嗯，不行，不可能呆在江家一辈子。
“大少爷，我是马如月。”马如月也决定摆明一下自己的态度了：“想起来，你我也只是有缘无份罢了，你倒是两眼一闭万事不理，我年纪轻轻却披上了寡妇的名声。大少爷，如果你真的在天有理的话，请放我一条生路，我答应你，在为你守孝的三年期间，替你照顾好家人，不让他们被人欺凌。三年以后，我依然回我的马家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可行？”
呸，说什么男婚女嫁，他可能只能是冥婚了吧。
倒是自己，三年后刚刚双十年华，嫁人正当时啊。
背上一个小寡妇的名头，嗯，想嫁一个如意郎君有点难度。
不过，她不是真正的想要嫁人，而只不过是想要自由之身。
“大嫂……”江智远听得目瞪口呆的，难道留不住她：“大嫂，你想要回马家村？”
“是的，我有这个想法，只不过，就看大少爷二少爷要不要放我一条生路了。”想要的就明说，如果是有意见趁早提，姐也好重新打一个主意。
“大嫂……”江智远满脸涨得通红，最后憋出一了句话：“大嫂，等三年守孝满了再说行不行？”
行啊，看你们还有什么妖蛾子！
不过，马如月看他见自己的眼神闪烁不定，越发肯定这小叔子心思不纯，肖想自己的大嫂，嗯，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逗起来还是挺好玩的！
马如月不知道的是，就因为她的这一番话，让江智远背上了沉重的心理负担，常常夜不能寐。
正月初二马如月回了娘家，江智远整整一天都看不尽书，从午时后就时不时的看门外，他总是幻想着看见马如月俏丽的身影，耳边响起她逗景远的笑声。
心神不宁原来是这种滋味！
马如月回家来又是祭坟，马黄山今天是一周年的祭日。
“他爹，你可真是狠心，说走就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谭氏在抹着眼泪。
“娘，您别再哭了，爹在天有灵看见我们的日子过得这么红红火火的一定很开心。”马如月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娘，不哭，告诉爹，咱们家在最缺粮的时候都有米饭吃，今年过年还杀了鸡，回头等守孝期满了就要给如海谈媳妇……”
生活总是要往好的方面想才行。
江智荣他们也回了江家大坝祭了爹娘，今天又回了马家村，此时正站在他们的身后，面对那未曾谟面的叔叔还是很感慨的。
新的一年，新的希望，马如月准备教江智荣他们几招擒拿术。
反正他们都爱打架，就怕打不赢。
在教之前，马如月让他们四兄弟一起上打自己。
先还有点胆怯，马如月直接说谁打赢今天就奖谁一个鸡蛋。
在鸡蛋的诱惑之下，几个臭小子一哄而上。
所以说啊，大嫂的恩情什么的还不抵不过一个蛋。
结果，马如月一招一式一闪一躲之间，四个悉数被拿下了，躺在地上起不来。
“大嫂，你好厉害！”江智荣一边呼痛一边称赞。
“呵呵，大嫂厉害的地方你们还不知道。起来，我教你们。”马如月觉得这四个小子就是一支小分队，只要教导好了，未来前程不可限量。
马家兄弟也在学，只是好奇姐姐怎么会这些。
“想要不被人欺凌，就要想着怎么制胜，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哪来那么多废话，想学就学，不学位倒。
学，当然学，看着像模像样的，没准儿还有用上的时候。
就像去年非常时期请江昆林来守园子一样，要是自家会点这些，谁来都不用怕了。
捡回一两条小狗已经长大了，可乖了，只要一吹口哨无论在哪儿都会跳出来咬。
有陌生人来了也会叫。
咦，两条狗叫得很厉害！
“如海娘，如月，在吗？”园子门边有声音传了进来。
“是幺奶奶！”如海道：“姐，我去看看。”
马如月就在这儿认真的教导他们。
“都好好的学了，然后再对练，艺多不压身，多学一点总是好的。”马如月道：“要想学好，就要勤学苦练，不怕苦不怕累的练，以后长大了也有好处的。”
第一百零六章 给他提亲
马如月来时，幺奶奶余氏正在给谭氏说着话。
“来，如月，你也来听听。”谭氏连忙拉过她，询问她的意思。
原来，余氏是想给如海提亲，对方是她的一个姨侄孙女。
“我姐的三孙女，叫关一柔，那孩子真如她的名字一样柔柔弱弱的，性子是极好的。”余氏道：“今年十四岁，我寻思着如海还要守两年的孝，要是合适就定下了，回头孝期一过正好取进门。”
谭氏看向马如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