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就只有几百只,我来京城了,孵小鸡崽的事托付给了你幺奶奶。”谭氏道:“每隔一段时间会送一些到一碗香兰掌柜那里,小鸡崽也会孵出来,一茬又一茬的,一年有上千只倒是正常的。”
那送给灾民吃的又是哪来的。
马如青还没有想出个头绪来,就听得上司说皇上责令江智远自辩。
明明是这么富饶的县城,居然想让朝廷减捐税。
马如月和江智远同时接到的信,不同的是他的是公函。
“我给你惹祸了?”马如月苦笑不已,这些人啊坐在庙堂之上两眼却是瞎的,任由着大臣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没事儿,皇上不是还给了我机会自辩吗?”不过估计着此时的朝堂一定很热闹,更多的人怕是幸灾乐祸了吧。
自古以来,敢捅马蜂窝的也就只有他江智远一个。
“那你怎么应对?”马如月叹了口气,好心办了一件坏事,还真是郁闷。
“我会将宜昌县受灾情况一一向皇上说明。”在折子里,江智远将受灾前后、抢灾过程、灾后重建全都阐述的清清楚楚的。
一组组的数据触目惊心。
同时,也对这两千只鸡的来源做了解释。
只不过由小金库养的鸡换成了马如月陪嫁庄子上养的。
这话也说得过去,因为养鸡的成本还是马如月借的呢,借条都还捏在她手上。
“内子认为鸡既然死于非命,不宜浪费,正好可以用来解决灾民一日之生计。是以唤了马车拖了到粥棚里由着灾民妇女老幼齐上阵打理,连带着鸡肠鸡肚都没有放弃,熬汤煮粥让灾民们吃了几日,减少了粮食供给……”江智远的自辩书声情并茂,让人隔着纸都能看到那一幅壮观的场景:“是以,灾民也好,路过的行人也罢,都认为宜昌县人民富足,误会由此产生……”
朝堂之上,年轻的皇帝看了折子嘴角扯出一丝微笑。
再凝视下方的时候,就变了脸色。
“众位爱卿,这就是江智远的自辩折子,不知道诸位可有兴趣看看?”皇帝举着折子道:“宜安州府遇上了大洪灾,目前为止,朕得到了消息是人民安居乐业,影响不大,唯有江智远说受损严重,请救减免赋税,依诸位爱卿之见,此事何解?”
第三百四十八章 意料之外
有说江智远越级上折子哭穷,将原本就没有这么厉害的灾情夸大,可心可诛;
有的说若真如江智远所述辖下受灾严重,说明他治县无方当重重查办。
倒有一两个觉得江智远为民着想,为民请愿值得嘉奖。
朝堂之上,众说纷纭,皇帝看着他们争辩得热闹非凡也不阻止。
表面看什么情况都没有。
事实上,他在生气。
很是生气。
同样是暴雨浸蚀,同样是宜安州府所辖之地,为何单单只有一个宜昌县才受灾如严重。
其他的州县都是没有人。
甚至只听人说有暴雨,托皇上的福,民众安居乐业并无影响,真要说影响的话,就是有些人暴雨之后上街摸鱼。
当时看到这样的折子他心里还乐了一下:只有下河摸鱼的道理,哪有上街摸鱼。
内侍解释说暴雨之后,河水上涨,鱼儿跟着水游到了街上,洪水退却之后却没来得及退下,所以就是街上摸鱼了。
这倒是丰收的景象。
当下也就将这样的折子放在了一边并未再理会。
如今看来,所谓的洪水上涨不仅仅将鱼游到了街上,更是将房到也冲毁了。
宜昌县沿河两岸的房子都被冲垮了,来不及跑的人或死或失踪。
所谓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几乎也就是能死来论断了。
真正是岂有此理,姓赵的为了保住他的乌纱帽谎报灾情,这才是真正的其心可诛。
还有那些县郡,官员都是瞎的,同流合污,装聋作哑,不管百姓死活,只管自己虚假的功绩。
可恶,真正是可恶至极。
“来人,传旨:宜昌县受灾严重,着令减去赋税三年;知县江智远在这三年之中不得有任何升迁,务必安抚民众,抓紧生产,以让灾民尽快恢复原貌……”就在朝臣议论纷纷之时,皇上站在金銮殿上下了这样一道圣旨。
减赋税三年,似乎是捞了很大的一笔好处。
三年不让升迁,哈哈,这个蠢蛋江智远终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对啊,怎么只有宜昌县减免,整个宜安州府都是受了灾的。
要减就得多减,这样才能体现皇恩浩荡。
“朕还没有年老眼花,这折子上可是写了暴雨并未造成什么伤害,相反民众们以上街捉鱼为乐。”皇帝将一本折子重重的摔在了大殿上:“是你们欺君瞒上,还是朕看走了眼?”
“臣等不敢!”提出这个建议的大臣恨不能将头缩进裤裆,该死的,他怎么忘记了之前姓赵的上的折子是说没有受灾啊!
“退朝!”就在那大臣骂了赵知府骂江智远,还不知道皇上怎么发落自己时,内侍尖叫着退朝的声音振救了他。
这一下,众人都明白过来了,皇上是真的生气了。
而赵知府说没有受灾完全就是假,为了是显示他治下的平安稳定吧。
哪知道,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江智远直接将他给卖了。
皇上不仅没有治他的罪,还出人意料的给他减了赋税。
三年啊,所得收益将不少,真正是亮瞎了所有人的眼,让人羡慕嫉妒恨!
有这三年的缓和期,受再大的灾也能活过来。
绩效自然也会大幅提高。
更为重要的是,江智远这号小人物在皇上那儿挂了号,时不时的会被人想起。
这一点其实没人知道,皇上还真的想起了江智远这号人物。
当年的新科状元啊,稀里糊涂的就去了那么一个知县当芝麻官。
“皇上,奴才听闻江状元是前任宜安州府江知府之子,祖籍正是宜昌县府,或许是为了报答父老乡亲的养育之恩,所以才回去当了知县。”内侍十分讨好的说道:“您看他是土生土长的宜昌县人,乡亲受灾感同深受,不仅能做好善后工作,更是敢冒大不讳之精神直接上书皇上替灾民请愿,此子为乡亲所做之事可尊可叹。”
皇帝点了点头。
“此子倒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自此,皇帝将江智远记在了心上:“以后每年让他给朕亲自上折子说说宜昌县的发展情况。”
江智远接到圣旨的时候带着一班衙役重重的嗑了三个响头。
“谢主龙恩!”心里却是狂喜不已,皇上不仅没有怪他,真正给免了赋税不说,还免了三年。
三年之中的发展一五一十的向他汇报。
这简直太让人惊喜了!
皇上是一个明君啊!
马如月见他从县衙回到后衙都还处在激动之中,实在没忍住沷了一盆冷水。
“我说江大人,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附。”马如月道:“你越级上折子给皇上的事已经得罪了赵知府,这是其一;其二,整个宜安州府都受了灾,唯有减免了你的宜昌县,你已然成为众知县的眼中钉,嫉妒;其三,皇上既然减免了你的赋税,你要是做不出个成绩来,三年之后就是秋后算帐,让你哭都找不到地儿去。”
“如月,你也小看我了吧。”江智远对此却是有着机大的信心,这都是马如月前期给予开解的原因:“百姓不用交赋税,安安心心的发展生产,自然就能将事情做到事半功倍。而我江智远为民请愿,也得了民心,发展什么事应该能得到响应。接下来的三年,才是我大放异彩的时机。”
行啊,挺有远见的。
“那就祝你好运。”马如月淡淡一笑。
不管怎么样,这一次上折子也是一次试金石,试出了皇帝并不是那昏庸的主。
孰是孰非,站在庙堂之上都能分清也实属不易了。
得了皇上要亲自检查成效的命令,江智远变成了拼命三郎。
将每月的初一十五定为了审案时间,其余的日子都深入了到了民间。
察看灾民重建情况,指导灾民注意防洪防灾;监督生产是否顺利进行,各镇各村进驻县衙的人员监管。
这些人,多半都是衙役,他们的家住那里就安排在家里,由他们负责监督生产。
“容不得半点马虎,皇上是睁大了眼睛看着本官的绩效的;本官别的事也不做了,就睁大眼睛盯着你们。”江智远觉得马如月传授的这种层层盯访的策略是极好的:“本官想要将宜昌县建设得更好,你们也有责任将自己的家乡建设好,大家加油干,拼三年,就会呈现不一样的景象。”
“大人所得极是!”当下就有衙役开腔:“小的爹娘听说免三年赋税的时候激动得眼泪长流,说不仅有了信口命活,还有了奔头。”
“是啊,小的听学堂里的孩子们讲一定要发奋图强好好学习,以后也像江大人一样当一个好官!”
好官这个代名词在宜昌县就家喻户晓了。
“真是难得啊!”马如月调笑道:“总算见着了一个青天大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