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讽刺的说:“别说两口,一口你都不能尝。”
她就沾不得半点和酒有关的东西,吃了就要醉上一次,脸颊通红抱着他胡言乱语。
又是亲又是搂,嘟嘟囔囔不断说话,整个晚上都别想睡了。
钟砚自制力和意志力都到了惊人地步,决定过的事情绝不会改口。
顾盼也就懒得继续在他面前自讨没趣,挣开他的手,气鼓鼓爬回自己的床,卷起整张被子,半点被角都不给他留,背对着他闭眼睡觉。
钟砚失笑,觉得她当真是孩子脾气。
不好哄却很好骗。
第二天早晨,也许是知道顾盼可能还在生闷气,钟砚从宫里折了一枝她喜欢的白梅。
白梅开的晚,花开时香味浓郁。
他下早朝回府后,就把这枝白梅轻轻放在顾盼的床头。
顾盼是闻着香味醒来,傻傻望着床边摆放的白梅还愣了良久。
丫鬟们鱼贯而入,伺候她穿好衣服,她才想起来今天就该和钟砚一起去山上寺庙烧香拜佛了。
临上马车之前,顾盼的小手抓住他的拇指,轻拽了一下,仰着脸,问:“那枝梅花是你送给我的吗?”
钟砚的脸色难得不自然,偏过头,声音低哑,“上回见你喜欢,才从宫里折了一枝回来。”
顾盼心中有种说不明白的情愫暖暖流动,脑袋晕晕的,有些不敢相信。
她暗中攥紧手指,然后缓慢松开,心里的怀疑渐渐打消。
也许钟砚曾经对她说过的喜欢也不完全是假的,不会全都是随口一提来骗她的。
他记得她爱吃什么,亲口说过喜欢她,如今也肯费心折一枝花来哄她开心。
千丝万缕的细节,都让顾盼觉得钟砚对她有了真情。
可能还不到深爱的地步,但应该已有了不小的好感。
从侯府去寺庙的道上一路颠簸,尽管如此,顾盼还是从头睡到尾,靠着钟砚的肩膀,紧贴着他的胸口没有离开。
她睡着时也不□□宁,做了噩梦哪怕在梦中也怕的在发抖。
顾盼的手指紧揪着钟砚的衣服,依赖着他。
到了寺庙门前,顾盼刚巧醒来,头晕脑胀四肢无力,总的来说就是都觉得不太舒坦。
寺庙正对风口,春日大风正对着他们吹。
刚下马车,顾盼的头顶就被罩着一件赤金斗篷,做工精致,颜色艳丽,把她衬托的像刚满十六岁骄矜跋扈的小公主。
顾盼被钟砚牵着手往里走,她头一次来如此庄严肃穆的寺庙,胆子有点小,紧跟着钟砚没有乱跑。
路过正殿,顾盼望着正中间嘴角似乎含着微笑的菩萨发了片刻的呆,然后鬼使神差的,趁着钟砚和主持说话的时间,顾盼踏入正殿恭敬磕了三个响头,而后在小僧人的目光下,给自己抽了一签。
签木上的字她都认识,合起来实在看不懂是何种解释。
她将签木递给一旁的小僧人,问:“小师傅可否帮我看看这是什么签?签文如何解?”
小僧人低头看了眼她的签木,迟钝两秒后说:“施主您这是大凶的签。”
顾盼不明所以,“有多凶?”
小僧人面露难色,他出家这些年也是头一回见香客抽到烂到这种地步的签。
他犹犹豫豫的说:“血光冲天,败家身亡。”
顾盼:……
第四十四章 (一更)
“血光冲天, 败家身亡”八个字迎面朝顾盼砸了过来,她静默半晌, 回神问道:“小师傅, 您确定自己没有解错吗?”
小僧人也是头一回解烂到这种地步的签文, 奈何出家人不能说谎话,若不然他还可以说些漂亮话来安慰这位香客。
他摇了摇头,考虑好措辞后缓缓说道:“施主,这个签实属罕见……”
所以他是绝不可能解错的。
顾盼整个人都有些泄气,提不起劲来,表情恹恹,随即她勉强镇定, 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说:“这签不准, 我重抽一次试试。”
顾盼兴致勃勃又在签桶里抽了一次,将掉出来的签木递给小僧人,道:“劳烦请您帮忙再看看。”
小僧人盯着上面的签文沉默了好久。
顾盼期盼的目光盯着他看,轻声催促, 问道:“这次如何?”
小僧人双手合十,低垂眼眸, 低声细语说道:“同上。”
也就是还是个十足十的烂签, 自然是个会“败家身亡”的签文。
顾盼上扬的嘴角弧度逐渐回落, 笑容凝固起来,睫毛静静垂落,想笑也不怎么笑的出来。
她这破命!!!
小僧人许是察觉她心情低落, 轻声宽慰道:“施主不必太过忧心,只是一次求签罢了,做不得准。”
顾盼也觉得不太准,再怎么样,她也不至于落得个“败家身亡”的地步。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多谢小师傅了。”
“不必客气。”
那边主持同钟砚也说完了话,他们俩似乎是旧识,谈话不怎么愉快,眼看着钟砚的脸色越来越冷。
烧香拜佛后,钟砚领着她去了提前为香客准备好的厢房,摆设简单,打扫的很干净。
顾盼心神不宁,满脑子只有方才解签的那八个字,她不觉得自己会死,如今的钟砚应当舍不得杀她。
钟砚倒了杯茶,轻抿嘴角微微尝了一小口,问:“在想什么?”
肌肤雪白的少女安安静静坐在床边,细腻柔和的长发压在肩头,鼻头微红,轻咬着下唇,神情恍恍惚惚。
顾盼自然而然抱住他的腰,钟砚并不排斥她的亲近,摸了摸她的脑袋,问:“怎么了?”
顾盼吸吸鼻子,将苍白的小脸深埋在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听不出好坏,“我方才求了一个烂签。”
准确来说,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烂签。
钟砚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似乎也察觉到她的不安,轻笑了声,“不过是一个签文而已,平日胆子不是很大吗?怎么这次吓成这样了。”
女人恬淡的面容浮现丝丝不安,脸颊苍白如纸,眉头紧蹙,紧紧抱住他的腰不放,惶恐难安。
钟砚从来不信鬼神一事,更不会信所谓的签文,寺庙只是世人来求安慰之所罢了。
顾盼被他这么一说,竟然有些想笑,她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子,怎么还迷信这些呢!!?
“我没有怕。”
她本意是想替自己替孩子求个平安,谁知道会这么邪门?
顾盼叹息一声,改为搂着他的脖子,埋在他的颈窝小声的说,“我有点累了。”
她早就发现钟砚喜欢听话的、会撒娇的女子,乖巧软糯的更讨他的欢心。
“那便歇着吧。”
顾盼忽然间抬眸,眨巴眨巴水润润的一双眼睛,慢吞吞的问:“我上次送你的玉佩呢?今天怎么没见你戴啊?”
她本就是个粗心大意之人,平日里就不太怎么察言观色,更加没特别注意钟砚有没有佩戴她送的玉佩,这会儿只是恰好摸到他的腰,有些奇怪才随口一问。
青年镇定自若,肤色白皙,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垂落,挡住一片神色,他停顿几秒,冷静答话,“今日不巧忘记了。”
事实上,从顾盼送给他那天起,钟砚就没有戴过。
那玉佩虽然成色好,却入不了他的眼,从始至终,钟砚就没放在心上也没有当真。
顾盼轻易相信了他的话,钟砚洁癖严重,每日都要换两三套衣裳,一时忘记佩戴实属正常,她也并非是个小心眼的人。
钟砚神态冷冽,这会儿却难得缓和了几分,如玉般柔和平静的脸,精致的五官,暗藏的锐气收敛些许,姿态慵懒。
顾盼盯着这张极致好看的脸看了又看,他的眼皮动了动,浅色瞳孔淡淡瞥她一眼。
四目相对,顾盼又说:“我给你绣个香囊,好不好?”
她目前还没有放弃继续攻略钟砚这件事,努力去刷他的好感度总归没错,让他爱上自己怎么想都不亏。
对钟砚好,花心思去讨他的欢喜,成为了顾盼唯一能做的事了。
见钟砚不吭声,顾盼补充道:“费不了多少时间精力,只是我的女红向来不好,香囊可能绣的没多少好看,你可千万不能嫌弃。”
钟砚捏捏她的手,少女手指纤细,指尖葱白,没什么肉,大概只有他手掌的一半大小,捏起来倒是舒服。
“我不嫌弃。”
“那就好。”
顾盼之前对女红一窍不通,穿针引线都不会,怀孕之后无事可做跟着碧青学了几天,渐渐就学会了怎么绣香囊,毕竟她学的时间不长,针脚歪歪扭扭,上不得台面,只能当个小玩意看看。
钟砚平日不用香囊,不过既然顾盼开口了,他当然不会拒绝。
“我们今晚在庙里住一晚,明早再回去,你先歇一会儿,我去找主持商量些事情。”
顾盼缓缓松开手指头,“你去吧,不用管我。”
方才钟砚和主持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不欢而散。
门开了又关,等到钟砚的身影彻底消失。
顾盼懒洋洋靠着枕头,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这会儿却怎么都睡不着。
如果她没理解错,她抽的那个大烂签说她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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