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他都不会问了。
愿哥儿偏执的觉得他的娘亲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就像之前那样,父亲会把她带回来的。
愿哥儿觉得,每一次他提起娘亲,父亲好像都很难过。
徐长河越过门槛,刚进了书房,嬉皮笑脸的逗弄愿哥儿,笑眯眯的同他说话。
愿哥儿直接扭过脑袋,不肯理他。
徐长河在钟砚面前也不敢太过火,说了两句俏皮话就恢复了正经模样。
反而是赵随有些拘谨,斟酌两三分后,他望着眼前的男人,低声解释:“皇上,那日,颜小姐也是无意坏了您的事,望您见谅。”
钟砚嗯了声,像是没当回事。
他想到那人和顾盼相似的眼神,相似的背影,心上忽然间就被扎了那么一下,他抬起眸,淡淡问:“听说你同她的婚事快要定下了?”
这事之所以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少不了颜父的功劳,恨不得昭告天下,他的女儿快要嫁出去了,逢熟人便拽着人家说上半个时辰,生怕别人不知道。
赵随对此有些苦恼但还没觉得头疼,他估摸着那日寺庙里回去之后,皇上肯定派人将颜小姐查了个清清楚楚。
他犹豫了片刻,踌躇道:“应该快了。”
钟砚嗯了声,听不出喜怒,沉默了会儿,说道:“到时给你备份大礼。”
“如此便先谢过皇上了。”
两人没在宫里多待,说完正事赶在天黑之前出了宫。
徐长河一路上都在唉声叹气,赵随问他好端端的为何叹息?
他也没什么不敢说的,“我看着钟砚如今就像个死人。”
敢直呼其名的,也只有他了。
赵随大概也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拍拍他的肩膀,“时间久了,自然就好了。”
徐长河起初也这么想,现在完全不了,他有些烦躁,“本想着顾盼死了,就能消停了,哪知道她死之后,钟砚也跟死了没两样,好好一人都被逼疯了。”
说起来就难受。
他和钟砚相识多年,说知根知底也不为过。
当初顾盼死了后,钟砚有多痛苦他是看在眼里,守着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还不肯放手。
铜雀宫被烧了的那天,是徐长河将钟砚拽出来的。
他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嗓子全哑了,手指头上全都是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磕出来的。
有时在徐长河以为钟砚心上的伤快好了之后,钟砚偶尔会笑着对他说:“我昨晚梦见她了。”
徐长河当时看见他嘴角细微的笑容也觉得难受,还没开口劝他,就听他继续说:“她对我笑了。”
“她说她好疼。”
“说她在等我。”
徐长河觉得这当真不是个什么好梦,梦见顾盼对钟砚来说也是一种更深的折磨,永远忘不掉她,一辈子都将这个女人刻在脑海里,剔除不掉。
每想起来一次,伴随的记忆便是自己亲手造下的杀孽。
当初是他先舍弃,又有什么资格后悔呢?
徐长河那时咬咬牙,“阿砚,她已经死了。”
“尸体都凉了。”
“忘了她吧。”
忘掉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那样他也不会活的如此痛苦。
顾盼恨透了他,哪怕活着也只会避开他,怎么可能会等他呢?
钟砚眼圈红了又红,颜色深的像是在滴血,他低头闷声笑了笑,笑容中是无尽的苦涩,他哑着嗓子说:“可我能梦到她的机会真的不多,更别说看见她对我笑了。”
“你都不知道,她有多久没对我笑过了。”
徐长河想说的话都堵在喉咙里,酸涩难堪,说不上来。
想起这些事,他觉得什么情啊爱啊,真是碰不得。
徐长河侧眼扫了眼赵随,意味深长道:“你喜欢不喜欢那位颜小姐?”
“就那样吧。”
不喜欢,亦没有多少讨厌。
徐长河拍了拍他的肩膀,唉了声,然后说:“娶妻当娶贤,喜欢不喜欢不重要。”
最好是不喜欢。
赵随讽笑道:“你有病。”
“行吧,你就当我有病。”顿了顿,徐长河说:“改日我也去看看颜小姐长得什么模样,到底是美是丑,不然也不会都十八岁了还没嫁出去。”
赵随评价的很客观:“长得很漂亮。”他又加了一句,“就是没脑子。”
没脑子的顾盼已经说通了她爹,总算搅黄了自己的婚事。
晚上高兴的多吃了两碗饭,摸了摸自己的圆滚滚的肚子,躺在床上打了个两个滚,然后就趴着不动了。
笔挺挺躺了半柱香的时辰,想着日后该怎么办。
一辈子靠着颜父来养,好像也不是不行?可她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顾盼认真想了半个时辰,最后认清了自己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的事实。
偶尔她也会做做进宫一刀捅死钟砚报仇雪恨的美梦,不过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想想就够了。
盛夏的第一天,是颜小姐的生辰。
往年颜父都会大操大办,请上一众亲朋好友前来庆贺,因为之前被退婚的事,颜父今年反而低调了起来,没有设宴,私底下给了女儿两箱金子,让她去买漂亮裙子穿。
顾盼心安理得拿上了钱袋,带着小红出门逛街买衣裳。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颜色鲜艳明艳的漂亮裙子,买了两套轻衫薄裙,顾盼心满意足准备回家。
晚霞火红,烧的半边天都是艳丽的昏黄。
顾盼觉得时辰尚早,本想找间酒楼吃顿饭再回,途径满春楼,她站在楼前仰着脑袋呆呆望了两眼。
这都几年过去了,满春楼的风格还是那么的夸张。
各色灯笼将这栋楼点缀的光鲜明亮。
顾盼对身边的小红道:“要不然我们进去看看?”
她已经做好了被丫鬟拉回府的打算,万万没想到小红用一种极度惊喜的眼神望着她,“小姐你终于开窍了!?”
顾盼:“???”
小红严肃道:“听说满春楼里好多漂亮男子,伺候人的本领亦是一流。”
顾盼:“.......那行吧,那就去看看吧。”
她被热情的姑娘们迎了进去,要了个清净的包厢,小红见她没有点小倌的打算,还很失落。
顾盼抿了口酒,小红忽然间气呼呼的从门外跑来,“小姐,我方才在底下瞧见了赵公子!”
“他哪位?”
“......”小红道:“那位生不出孩子的赵公子啊!差点就要同您定亲的那位赵公子啊!”
顾盼很是淡然,“哦。”
小红咬牙跺脚,“亏奴婢之前还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会来这种烟花之地,奴婢再去看看!”
顾盼还是这幅冷冷淡淡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行吧,你去吧。”
她捧着酒杯,伸出舌头,又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酒。
包厢房门“砰”的一声,重重撞击又重重合上。
顾盼以为是小红去而复返,头都没抬,道:“赵随完事了?这有点快啊?前后就眨眼的时辰,太快了。”
安静。
诡异的安静。
顾盼抬起头,朦胧烛火下映着那张白皙的脸,她很熟悉。
她眨了眨眼睛,觉得她也很倒霉,怎么又遇见了钟砚呢?
她握紧了手指头,视线顺着男人单薄的唇角缓缓向上,落在那双淡薄冰冷的眼睛里。
钟砚身后的两名亲卫已将房门牢牢挡住,他们手上的刀,滴着新鲜的血珠,顺着剑刃缓缓滑下。
他似乎是无意闯入,也没想到这间屋子里还坐着个女人。
一个穿着单薄红裙的漂亮女人,呆愣着望向他的眼神,当真是和顾盼眼中的神态一模一样。
钟砚轻捏着指骨,微启薄唇,一字一顿吐道:“颜、小、姐?”
第七十九章
顾盼觉着他口中吐出来的这三个字, 语气冷冰冰的,眼神也不带丝毫温度。
屋子里没开窗, 有些沉闷。
顾盼的脸颊透亮粉嫩, 修长纤细的脖颈又白又嫩, 她手中捏着酒杯,懵懂迟疑的目光逐渐清明,指尖的温度冰凉,她当作不知道钟砚的身份,问:“这位公子,你这是?”
钟砚摩挲着指腹,看向她的目光里含着锐利锋芒, 像是一种审视, 他顾自在她面前的空位坐下, 眼神淡淡,“路过。”
两个敷衍的字眼,连细说都不屑于同她细说。
顾盼看着他身后那两名亲卫,猜测外边可能出了什么事, 或者说钟砚做了什么事,恰巧在这儿碰见了她。
顾盼起身, 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神色, “时辰不早, 我先回去了。”
钟砚给自己倒了杯清茶,喉结滚动了两圈,抿了两口茶, 不声不响,也没有阻止她离开的动作。
顾盼握紧拳头,走到门边,伫立在房门两侧的亲卫,横刀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深吸了口气,告诫自己不能生气,她缓缓转过身,正要问他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背对着她的男人不徐不疾缓声说道:“颜姑娘再等一会儿吧,既然来了这种地方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
顾盼冷笑了声,重新在他跟前坐了下来。
男人这张脸好像一直都没什么变化,远远看着就是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清冷高贵,近了看也找不出半点瑕疵,哪哪儿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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