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芷虽然出身武家,可其父对于子女的文化教育,同样重视,他自己没有太多的文化,却希望儿女能比他那一辈强,便花了重金,请了当地最有名气的大儒来家里开设私塾。
天性好动的阿芷,对于书本上的之乎者也,自然兴趣大不过舞刀弄枪,可碍于父亲的威逼,只能硬着头皮去学,原本想着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岂料那位白胡须夫子,是个执拗性子,对待弟子的严苛,简直超出了她的想象。头一天布置下去的背诵内容,第二天清晨便会抽背,如若断句忘句,打手心,已是最轻的惩罚。
幸好阿芷的武功底子不差,要不然,真不知如何度过那几年的光景。
“阿芷浅学一二便可,毋须强求。”老太太终于发了话。
阿芷听了,笑眯眯地谢过老太太。
薛氏见阿芷面上未露丝毫惧色,不知是她当真画工了得,还是本就是个心大过天的人,心中默念:纵使你天赋异禀,也断不可能强过一个画了几十年的人。
阿琛给阿芷的碗里,夹了一块肉。
阿芷欣然接受,连谢字都省了,冲着阿琛展眉一笑,便算是谢过了。
他们二人已经熟络至此了吗?薛氏心中的不安,愈发重了。
阿琛注意到,阿芷看着那摆放在桌上的酒壶,时不时就会瞥上一眼,不由暗笑。
阿芷不能直截了当地要酒喝,幸好老太太说了句,“今日是念琛的生辰,是件喜事,不论男女,都多少饮上一两杯吧。”
阿芷如获大赦,接过丫头递上的杯盏,痛快地饮了一杯。
这天晚上,因为有酒可喝,阿芷的心情大好,暂时将什么“吴师傅”抛在了脑后。
***
阿琛每日要去分布在县城各处的布坊察看,其父近日去外地考察新的工艺,不在家中,阿琛因此每日都必须得去。
这一日他回到家中,穿过庭院,没有见到阿芷的身影,才想起来她要跟着吴师傅学习绘图。
纵然阿琛对于阿芷是心怀欣赏的,也见过她画的红鱼,可毕竟绘制布料上的花饰,还是有难度的,阿琛对她,还是不免担忧。
阿琛改变了原本的路线,去了后院的画房。
老远便听见吴师傅的声音,可因为还有其他人的声音,听不清他具体在说什么。
阿琛走到画房门口的时候。见吴师傅正激动地指着一张图滔滔不绝着,旁边围了许多人。
这时才听清他的话“这片叶子,你可别嫌它普通,没有它的衬托,这朵花就没有那么美了!”
阿琛自然是先去寻找阿芷的身影。
阿芷呢?手里举着一只画笔,站在人群边上,朝里面费劲地张望。
“讨论得这般热烈。”阿琛插了句嘴。
众人闻声,自然会转身看过来。
阿琛这才看清,阿芷的小脸上,有很明显的几道颜料印子。
陈家画房的颜料,都是秘方调制的,不容易擦掉。
阿芷看见刚才说话的是阿琛,立刻展露笑颜。
阿琛看见她笑了,便也跟着笑了。
刚才听吴师傅高谈阔论的一堆人,看见阿琛笑了,都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然平日里阿琛也待人温和,可与现在的笑容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怎么形容呢?笑容里,多了更多的温暖,发自内心的快乐从眼眸里溢出来。
阿琛自己也不曾预想过,阿芷对于他来说,会成为这样一种特别的存在。
从前在戏文里看到男女情爱让人欲生欲死,可却未曾亲身体验过。
因陈家生意需要更多细心的劳工,因而雇佣了许多女子参与其中,因此,阿琛见过的女子,不在少数,也有面容姣好的女子,让阿琛觉得赏心悦目,可却未曾有过怦然的紧张感。
就像阿琛的奶奶说的那样,阿琛的性子,一向太冷静了。
平日里,阿琛除了跟着父亲学习打点布坊的事务,其余的时间,多数是待在书房里,这些年他阅读过的书籍涉猎甚广,可他也绝对不是一个书呆子,一些市面上不容易找到的艳俗读物,他也是有所涉猎的,这些,自然是要背着长辈读的。
认识阿琛的人只觉得他待人有礼,心思细腻,可却不知,这和他读了大量的书籍,密不可分,在书中见得多了,才会变得愈发包容,但凡存在的现象,必定有它的合理性,这是阿琛的人生观念。
阿芷能和仆人们相处融洽,在阿琛看来,也是包容所致。
阿芷的见识,与阿琛不同,得益于她的祖父。
阿芷在家族排行老小,祖父因而更加疼爱她,祖父是个喜爱时常去户外游玩之人,每逢这样的时候,便会带着阿芷一起前往。
“少爷回来了?”吴师傅是最后一个看到阿琛站在门口的人。
阿琛知道他是个爱画如痴的人,并不同他计较。
“哎呀呀,您快来瞧瞧,阿芷姑娘画的这幅,知道这种花的人都是少数,更别说还能凭着印象把它完整画出来,虽然阿芷姑娘在布上作画的功夫还得再练些时日,可能画成这个程度,未来可期啊!”吴师傅一改往日的易怒性格,竟然笑得满脸褶子。
仆人们也是头一回见到他是这种模样。
阿琛愈发觉得阿芷是个神奇的人物,她似乎能和任何人相处在一处。
阿琛走到那幅被悬挂起来的画布。
淡紫色的花瓣,翠绿色的叶子,花瓣上的露珠,都画得很仔细。
阿琛注意到,阿芷像个等待夫子点评的学生,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真得不错。”阿琛给出了令阿芷欣喜的评价。
阿芷每次被阿琛温柔相待,都会觉得有一种暖,从心底深处涌出来。
阿芷赢得吴师傅赞扬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薛氏耳朵里。
薛氏觉得她对于阿芷还是低估了。
***
饭后,阿芷闲来无事,便在院子里捣鼓她的熏香。
那是她自己用花粉制成的。
阿琛在庭院里散步,看见坐在石桌前的阿芷,忍不住走了过去。
阿芷觉察到阿琛投向她的目光。
阿琛看见阿芷摆在桌子上的瓶瓶罐罐。
阿芷听到阿琛问她,便热情地做起介绍。
阿琛觉得阿芷说这些的时候,思维敏捷,语言流畅,像是给伙伴介绍玩具时的孩提。
阿芷说着,将其中一瓶递给阿琛。
简单的一个举动,往往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阿琛自己也不知道,阿芷给他的自制香薰,会和他这几日服用的丹丸药性相冲……
当天夜里,阿琛便咳嗽难忍。
闻讯而来的薛氏,看见阿琛的状况,自然会问仆人他今日接触了什么。
阿芷给阿琛递瓷瓶的时候,是在院子里,很多人都看到了。
阿芷听了大夫的话,是药性相冲的草木引起的,不禁内疚起来。
阿琛因为长时间的咳嗽,嗓子都哑了,可还是不忘安慰阿芷。
薛氏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气愤,对阿芷说话的语气甚是不友好。
“烦请阿芷姑娘以后不要随意给阿琛送什么东西,尤其是吃食和贴身用物……”
阿芷听了这样的指责,心里自然会不悦,可想到阿琛是因为自己的那一瓶香薰导致旧疾发作,便觉得确实是自己不太地道。
阿芷也是现在才知道阿琛的身体状况。
阿琛担心,当阿芷知晓了他的身体状况,会不会觉得他对她是有所隐瞒的?
这时的阿芷还没有功夫去想那么多,再者说,她也并不知道在阿琛心里,早已认定她是他的未婚妻。
阿琛不知,当阿芷知晓她要嫁给他的这场约定,是否会失望……
第20章 学会强吻的男人
大夫说阿琛用过药,需要静养,众人便纷纷退了出去。
阿芷站在阿琛房门口,久久伫立。
阿玫经过的时候,小声对她说“别自责,不怪你。”
阿芷垂下脑袋,轻叹了一口气。
老夫人临走时,攥了攥阿芷的手,可也并没有说什么。
薛氏自然不会再去瞧一眼阿芷。
阿芷当时并不觉得委屈,只是有些害怕,应该做些什么呢?阿芷想到最东面有一个佛堂,兴许,佛祖能赦免她吧。
这样想了,阿芷便去做了。
佛龛背墙面水,天光通过顶部的天窗,柔和地洒入室内,
她虔诚地跪在佛像面前,嘴里念叨着“佛#祖,我知道您每天很忙,毕竟求您的人那样多,阿芷从前从未来向您讨要什么,这一次,求您告诉阿芷,我该做些什么去弥补?”
佛#祖自然不会答复她什么,可就是在轻袅的檀香中,阿芷内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此刻,阿琛因为药物缘故,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咳嗽症状缓解了许多。
他的毛病出在脾脏上,大夫说像他这样的,是天生脾脏虚弱所致,只能慢调。
阿琛隐约间,梦见阿芷哭了,哭得还很伤心。
不知道跟做的梦有没有关系,阿琛慢慢苏醒了过来。
***
阿芷觉得差不多了,睁开眼睛,看见天色已经暗了。
刚要打开佛堂的门出去,便听见路过的仆人们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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