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在这样的视线下,吕元亮一时觉得无所遁形。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摸了摸鼻尖掩饰地说道:“我是看到魏紫带了这两筐花回来才问的。”
“哦。”只听陆云妆特意加重了语调,道:“夫君是说这个呀。我是觉得院子里光秃秃的,花儿太少了,就让魏紫多买些花放家里摆上,这样看着也舒心啊。”说着,就见她一脸揶揄,“夫君,该不会是以为我想要卖花吧?那能赚多少啊。”
话音刚毕,陆云妆就见面前的人呆若木鸡,露出一脸惊诧的表情,看样子被打击的不轻。
吕元亮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此时,他万分想把观墨那小子揪出来打一顿,究竟是怎么打探消息的?
陆云妆不动声色地询问:“说来,夫君买那么多花是想要做卖花的生意?”
气上心头,吕元亮也顾不上装模作样了,脸没好气地回道:“是又怎么样?”
陆云妆也不生气,反而笑道:“既然如此,夫君怎么还有时间跟我在这儿说长道短的?这没两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到时候闭市你这花可就卖不出去了。夫君是想先在就认输吗?”
吕元亮愤愤地瞪了她一眼,“认输个屁!爷一定会赢的!”话毕,就见他一把掀开车帘朝外喊道:“停车!”马车骤然停止,他头也不回地跳下了车,召上了跟在车后头的四大金刚火急火燎地掉头回了集市。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见着他急急奔离的背影,陆云妆勾唇笑了笑,道:“回府。”
另一边,吕元亮逮着观墨狠狠训了一顿,逼着他将先前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观墨忍着疼,乖乖地将姚黄魏紫二人之间的对话又给原样重复一遍。
听后吕元亮只觉得背脊发凉。难怪陆云妆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原来早就算准了他会来打听,所以挖好了坑就等他跳呢!
他一想就怒火中烧,狠狠地踹了观墨一脚道:“你是猪吗?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不会动脑子啊!”观墨捂着屁股,一脸委屈。
吕元亮也无心继续追究观墨的过失,看着地上那些花盆心中一阵烦躁。若是这些花没卖掉,那么输的铁定是他!
都怪朱文瑞那小子出的馊主意,害的爷现在还得解决这些破花!
一想到若是输了这场赌局,自己就要和赌坊青楼说再见了,吕元亮整个人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他握紧了拳头,一定不能输给陆云妆!
这时,对面有两个人正面朝着他走来,其中一个人捧着一尊木雕对另一人说道:“这东西招财,我刚刚从城外的财神庙求来的。”
“真的假的?这么灵验?”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从他身边经过,声音渐行渐远。
一阵凉风吹来,空气中传来了一阵脂粉的香气。吕元亮偏了偏头,发现前头不远处正是天香阁。他复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这盆只有叶子的花苗,神色一转,露出了粲然的笑容。
以为这样就能让他认输?做梦!
想着,他便扇子一摇捧着那盆花苗径直往前走去,
身后高南几人见他竟然朝着天香阁的方向去了,惊得连忙放下手中的花盆,上前拦住他,“老爷说了,少爷您不能逛青楼。”
吕元亮翻了个白眼道:“谁说我要去逛青楼了?我这是去做生意!”
第14章 招摇撞骗
他吕元亮是谁?
驰骋江宁府风月场的头号纨绔好么!玉树临风,出手阔绰,这天香阁上下谁见着他不得带三分笑模样?
平日里,他跟散财童子似的在这里撒了那么多银钱,今日也该轮到他去赚她们一笔了。
“做生意?”去青楼做什么生意?高南挠了挠头表示不解。
吕元亮没好气道:“别废话了,还不快跟上!要是因为你们耽误了爷的正事,小心你们的工钱!”
高南见吕元亮又提工钱一事不由得胸口一噎,叹了口气忙转身回去端花盆。
见状,吕元亮连忙制止道:“赶紧把那东西放下!跟爷走。你们几个,给我把这些东西搬到福运酒楼的二楼雅间里头去。观墨,你福运酒楼找管事的借一身体面点的衣裳换上,脸上贴些胡子还是点个痣啥的,反正打扮的富贵一点,就是不能让人瞧出你原先的身份来。在那里等着,爷一会儿就来!”
话毕就急匆匆地往天香阁走去,留下的几人面面相觑。虽搞不懂吕元亮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最终顺从地将那几盆花抱起,转身去了福运酒楼。
吕元亮手捧着花盆,带着高南大大咧咧地走进了天香阁。一股浓郁的脂粉暖香朝着两人袭来,高南从未进过这种地方,对此非常不适应,这扑鼻的香风熏得他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天香阁的老鸨徐妈妈见着吕元亮,眼睛一下子就放光了,扑扇着团扇,款摆着腰肢走上前来,笑道:“这不是吕大少爷吗?好久都不曾来咱们天香阁了。这阁里的姑娘们都想您了。今个儿是要那位姑娘作陪啊?”
话毕,她又看了他手上那树不树草不草的东西一眼,笑容滞了一瞬,“您逛青楼还带着这玩意儿呐。”
吕元亮皱着眉一脸不悦,“什么叫这玩意儿?这是发财树你懂不懂?这可是我爹花了重金差人从勐泐国买回来的!我爹可宝贝它了!”
一听这话,高南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此时,他可算是明白了,原来少爷说的赚钱是什么意思了。心中暗道,少爷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真是厉害。明明就是那店小二不知道从哪个犄角嘎达里弄来不知名的花苗,硬是掰扯成老爷重金从勐泐国买来的发财树。
听闻,徐妈妈忙赔着笑脸道:“是是是,是奴家没见识。没认出来这……呃……发财树,吕大少爷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个没眼界的一般见识。”
只听吕元亮轻哼一声道:“这东西摆在家里招财的很,听说勐泐国很多大户人家都在养。自从我爹买了它,家里的生意就越发红火。若不是今日我一兄弟想要开开眼让我把这东西带出来,谅你也没这个眼福能见到。”
“是是是。吕大少爷说的是。”
听闻招财二字,那徐妈妈眼睛滴溜溜一转,心中有了成算。吕家乃是江宁府的首富,连吕老爷都在养的招财树,八成真能招财。她心想,若是有了这招财树,那天香阁的生意可不就愈发红火?到时候 定能压过对面的百花楼去!
想着,她便小声小意地问道:“那敢问吕少爷,这发财树哪里能买啊?”
见她似乎上了钩,吕元亮便摆起了谱,“这东西可是稀罕玩意儿,哪能是想买就能买的?先不提这勐泐国离江宁路途遥远,再说这树挪死人挪活的道理您也知道,从那么远的地方运过来,也没几株能活的了。”话毕,他瞥了那老鸨一眼,见她一脸失望之色,心下一阵欣喜。
他笑了笑道:“办法也不是没有。我倒是认识那卖发财树的客商。前两日他刚到江宁,我记得他那里貌似还剩有几株。”
徐妈妈一听,眼睛都亮了:“那敢问吕少爷可否告知奴家,那客商在哪儿吗?”
鱼咬钩了。
吕元亮装作为难的样子,“可以是可以,不过这个客商脾气古怪,不肯轻易见生人,须得熟客介绍。”
听闻,徐妈妈小心翼翼道:“奴家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请吕少爷替奴家向那客商引荐一番呢?”
“行啊!”吕元亮答应的很爽快。还不等徐妈妈高兴,就听他话锋一转道:“不过这发财树因为稀有,所以这价格嘛自然是不便宜的。您可得想好了。可别到时候去了又觉得价高不买,到时候小爷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一听到价格高,她的心颤了颤,抖着声问道:“多少?”
“五百两一株。”
“什么?这么贵?”徐妈妈惊得合不拢嘴,复又看了看这发财树,没想到这貌不惊人的东西竟然这么贵!都要比得上名品兰花了。
吕元亮面不改色道:“生客的价格是这样的,熟客自然能便宜些。若是我去,自然能替你省下不少银两。”
听闻,徐妈妈瞬间心动了,忙道:“还请劳烦吕少爷带路。”
吕元亮忍住唇边的笑意,道:“那客商就落脚在福运酒楼,我带你去。”
这边,陆云妆一回吕府就去寻了周氏和吕兴昌,上交了一袋银子。
吕兴昌接过银钱袋打开一看,有些惊讶,“云娘,你这是?”
“儿媳用这一两银子不到买了纸笔颜料,绘了张簪子的花样图。之后,儿媳便送去了万宝斋询问张管事他们收不收这首饰的花样图。张管事见了便按照一张三十两的价格买了那图。这些便是卖了图的银钱。”接着又递上了一张字条,正是陆云妆拜托万宝斋的张管事写的凭据。
夫妇俩接过字条一看,愣了愣。吕兴昌第一个先反应过来,击掌大笑。
“哈哈哈,好!咱们云娘是个有头脑的。一两银子赚三十两,翻了三十倍啊!这下那个臭小子输定了!”
酉时刚过,吕元亮满面春风地带着一袋沉甸甸的银两回了府。他抛了抛手中的钱袋心中得意,陆云妆这回是输定了。想着,他便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前往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