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录的过程按时间来算应该是很长的,但有路星河陪着,宁越又觉得时间过得飞快,等她从笔录室走出来时手机响了,是宁爸爸打过来的,他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却没接到女儿的电话,所以打过来确认她有没有事。
宁越这才想起来,只顾着翻来覆去想着路星河,竟然忘记打电话通知爸爸,这下可糗大了。
她红着脸在路星河边上坐下,轻声说:“挺晚了,你要不要先回家?”
“我跟家里说了晚回去一会儿。”路星河神色从容。
“我爸马上就过来。”
宁越说完才觉得这话说的很奇怪,就好像她专门通知爸爸来看他似的,脸上顿时更红了,慌里慌张地解释说:“那个,警察说咱们这个年龄必须有监护人在场。”
路星河无声地笑着,长长的眼尾翘了起来,像弯弓的弦:“那我先回去吧,你小心些,有事打电话。”
那一瞬间,宁越突然觉得,他肯定是看懂了她的小心思。
路星河前脚离开,宁爸爸后脚来了,那些小混混们的家长只来了一两个,还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的父母要么离了婚,要么常年在外,他们早已经辍学,十三四岁就成了派出所的常客,只因为还是未成年人,所以民警能做的也只是批评教育。
但宁越总觉得有点不对,因为他们知道她叫什么,还知道她是转学来的。
“是不是有人叫你们来堵我?”她突然问白头发。
白头发耷拉着脑袋说:“昨天吃麻辣烫的时候有人跟我们说你特有钱,还说你特怂,吓吓就给了。”
“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宁越追问。
“女的,带着口罩,谁知道长什么样。”白头发讪讪地说。
谁会在吃麻辣烫的时候戴口罩?除非是夏明萱。看来她还是不死心,千方百计想报复她,居然学会了利用小混混。
回家的路上宁越拨通了夏明萱的电话:“我知道是你。”
夏明萱冷漠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响起来:“你又发什么疯?”
“你就是吃麻辣烫时戴口罩的女人,”宁越平静地说,“虽然这次有可能被你逃掉,不过你放心,等到了法庭上我总会连本带利全讨回来。”
听筒里传来明显粗了许多的呼吸声,那个总摆出一副高傲脸的女人在害怕,宁越笑着挂断了电话。
隔天上午,宁越惊诧地在教室里看见了路星河,他正坐在座位上看书,一脸悠闲。
宁越强压着满心的兴奋,快步走过去坐下,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他:“你们不是要包车去海边吗?”
“他们去了。”路星河放下书,眼中又闪烁出笑意,“你一个人不安全,所以我留下,到时候送你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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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一直到模拟试卷发下来时宁越还有点晕晕乎乎的,卷子摊开在面前, 她拿着笔却迟迟没法把注意力集中到题目上, 满脑子乱哄哄的,理不出一个头绪。
路星河注意到了她的异样,笔杆轻轻敲了下她的桌子:“怎么了?”
宁越抬头看他, 突然就有了泪意。
前世她被小混混纠缠时是他默默出手替她解决, 但他也因此丢掉了保送资格, 这一世他还准备护着她, 幸运的是,她比从前更强大,她不会让自己受伤,更不会让自己在意的人受伤。
她终于还是改变了一些,为自己,为她爱的人。
路星河看见了那一闪即逝的泪光,心突然抽紧了,他俯低了身子向她, 声音温柔到了极点:“怎么了?”
宁越眨眨眼睛, 长长的睫毛带走了残留的水汽,她嫣然一笑, 前所未有的明艳:“我没事儿,高兴的。”
水笔的笔尖划在试卷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这熟悉的声音让人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安静的感觉,宁越慢慢写着, 曾经熟悉的,紧张又充满希望的学生生活随着笔下的字慢慢回归。
第一节课还没结束,她已经做完了前面的所有题目,只剩下后面的几道大计算。
这个速度比她预料的要好得多,对于她这个实际上已经脱离高三的题海生活有一段时间的人来说,真是个不错的开端,现在的她信心十足,觉得几个月后肯定能一路高歌冲进P大。
不过,满腔高涨的自信在看见路星河的卷子时顿时消失了一大半,他只剩下最后一道大计算没做了。
宁越无奈地叹气,耳朵里突然浮现出高烁那句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事实证明,她的乐观的确来得太早了,离交卷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时,她还有两道大题没做,第二道大题太难了,花费了她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做出来,而且还不能保证正确。
下课铃很快响了,宁越郁闷地交了卷子,还有一道大题没来得及做。
高烁转回头,也是一脸郁闷:“今天的计算题好难,我刚刚做完都没来得及检查。”
宁越更郁闷了,好吧,每个人都比她厉害。
“第二题你的解题思路不对。”路星河笑着对她说,“待会儿有空我给你讲讲。”
宁越觉得脸有些红,低声问他:“你看见我的卷子了?”
她在心里哀叹,太惨了,学渣的实力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学霸面前,他该不会偷偷笑她笨吧?
“你可以重新规划下时间,我看你前面的填空和选择题做得很快,那个应该是你的长项,”路星河飞快地在纸上写下刚刚那张卷子的大致情况,又给各部分标注了预计时间,“如果能压缩到35分钟以内,你会有更多时间对付计算题,还有时间检查一遍。”
虽然一直都知道他是名副其实的学霸,但当宁越发现他几乎是完美复制了那张卷子时,心中仍然是惊讶羡慕的,她默默地对自己说,加油,加油,因为你想追赶的人,实在是太强了!
“第二道大计算应该先考虑势能。”坐在往宁越家去的公交车后排,路星河的书包放在腿上,他拿着纸笔在书包上很快画了一个漂亮的解析图,“像这样,你先把图画出来,思路就清楚多了。”
宁越趴低了身子凑过来看,路星河修长的手指拿着笔,在图形上加了几个箭头:“这是几个外力的方向。”
宁越恍然大悟,跟着又摇头说:“听你一讲就觉得很容易,但是我自己做的时候恐怕很难想到。”
路星河说:“你得找到做题的感觉,多练练就好了,我曾经一天做过十几套卷子,你可以试试,其实是有套路的,做多了自然能发现。”
宁越倒抽一口凉气:“十几套?我就是不吃不睡也做不完呀。”
路星河笑了起来,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不会的,你很聪明,只要多练练找到感觉,像今天那种难度的卷子应该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做完。”
“我哪有那么厉害。”宁越被他的笑容闪到,一颗心重又通通乱跳,连忙直起身子说道,“我之前最快的记录也要一个半小时,而且我有个毛病,只要遇到不会的题总是很难跳过去进行下一个,其实也知道应该跳过去,但只要跳过去了就总是一直想着,完全没法专心往下做,真奇怪,难道我有强迫症?”
“明天找个时间我看着你做一套,帮你找找问题出在哪里。”路星河也直起了身子,眼睛亮闪闪的,像天上的星子,“别担心,我会陪着你。”
时间似乎静止了,宁越又有了那种眩晕的感觉,脑中有了短暂的空白,她像梦呓一般听见自己傻乎乎地问他:“陪着我吗,到什么时候?”
时间确实静止了,周围的人声消失了,就连公交车的摇晃也似乎停止了,头脑中有个声音告诉她又说了傻话,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又告诉她,她很想知道答案。
路星河看着她,笑容在慢慢消失,他似乎在思考。
宁越不敢再想,连忙补了一句:“我是说你不是不用考试了吗,后面你还来学校吗?”
“来。”路星河不假思索地答道,“一直到考试前,我都来。”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周围的人声和车声再次回来,宁越说不出是欢喜还是失落,只是怔怔地跟着重复:“好,我知道了,一直到考试前,你都会去学校。”
“我得看着你做卷子。”她的紧张情绪似乎感染了路星河,现在,他也有点不自在了,他重新捏了笔,“我们还是先把这道题讲完吧。”
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男孩和女孩并肩坐在后排的窗前,他们全神贯注地讲着枯燥的习题,浑然忘了周围的一切。
“那两个高中部的好用功,坐车都还在做卷子!”前排坐着的一个小学生不断回头看他们,低声向同伴说,“完了,再过几年咱们不会也得这样吧?简直生不如死啊!”
他的同伴与他有不同的意见:“只要有那么漂亮的姐姐一起,做多少卷子都行!”
下车时天已经有些黑了,宁越不放心地问道:“你回去真的方便吗?”
“很方便的,开一个单车骑到地铁站,坐十站就能到家。”路星河向她挥挥手,“路上小心些,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