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霖不比大越开放,姑娘家哪能随便跳舞给男人看?传出去多伤风败俗。
虽然,尤旋自己并没有这个觉悟。但是穆庭蔚可是大霖的人,他得有这个觉悟才行!
看她伶牙俐齿蛮不讲理的样子,穆庭蔚心情还不错,又主动把她脚踝捉过来仔细看了看,问她:“我上次给你的雪花玉露膏呢?”
尤旋看着被他抓住的脚,小小挣扎了一下,因为没挣脱语气不太乐意:“在,内室的妆奁。”
穆庭蔚将她的脚轻轻放下,起身进内室将药膏拿出来,坐下来要为她涂抹。
尤旋见此一下子就急了:“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不劳烦公爷嘶——”
她动作太大,疼得眼眶里水汪汪的,小脸儿白了几分。
穆庭蔚捉住了她的脚,抬头睨她一眼,语气有些霸道:“别动。”
尤旋不敢动了,乖乖坐在那儿,任他低头悉心为自己上药。
他动作很轻,药膏贴上肌肤,凉凉的触感让她的脚踝舒服了很多。
她纤细白嫩的玉足被他握在粗粝的掌中,很小的一只,还不及他手掌大,像一块莹白通透的玉。
指甲上点着红色蔻丹,五根脚指纤细可爱,突然在他掌心勾了两下,挠痒痒似的。
她本是无意识的举动,却引得穆庭蔚身形一滞,微妙的感觉从掌心传至胸口。
失神间传来尤旋的一声嘶痛,穆庭蔚回神,见她不满地皱眉:“公爷,你轻点儿。”
分明是有些恼的语气,传入穆庭蔚耳中,却莫名带了几分娇嗔,似乎又有些旖旎的味道,惹来心头轻颤。
“嗯,轻点儿。”
他不知怎的下意识应了声,语气颇为温柔,像哄元宵似的,喑哑的嗓音里带了几分不一样的宠溺。
尤旋突然觉得此时此刻这样的对话……似乎有点奇怪。
好生暧昧。
尤旋想到了自己看过的话本子,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微微怔愣了片刻,随后红着脸低垂下头,有些不敢看他。
她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脚指不自觉地又在他掌心勾了两下。
穆庭蔚看着她那只不大安分的玉足,身体渐渐紧绷,一双凤目深了几分,抬眸静静望向她。
她身上的红色舞衣恰到好处,勾勒出极好的曲线,腰肢纤细,胸前饱满,颈下一对儿锁骨线条柔美,肌肤白皙胜雪。再往上,是尖尖的下巴,和一点朱唇。
她杏眼微垂,长而浓密的睫毛向上翘着,颤动间流露几分俏皮。
额间点了红梅妆,烛光下带着妖艳的美,很像花中妖姬。
穆庭蔚心上骤紧,喉结滚动几下,握着她玉足的手加了些力道。
尤旋不适地抬头,迎面对上他有些深邃灼热的目光。
下一刻,他目光敛去,低头为她将药膏涂开,然后松开了她的脚,把药膏的盖子盖上,放在手边的榻几。
再看向她时,他神色一如往常那般深不见底,面容肃穆,只眉眼间带了几许柔和。
尤旋觉得,方才那灼热的目光,一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开口时语气轻飘飘的,似有揶揄的味道:“你说自己琴棋书画皆有天赋,我琢磨着……”
沉吟着思索了片刻,又看向她,“棋艺尚可,教元宵读书写字教的好,音律也不错。不想,你居然还会跳舞。也是天赋?”
尤旋被他问的有些心虚,舔了下嘴角,含糊应着:“我筋骨太硬,跳舞没什么天赋,否则方才也不会崴脚了。只是,喜欢而已。”
她红润滟滟的舌尖扫过唇角,眨眼间没了踪迹。
穆庭蔚喉珠又滚了两下。
“是吗?”他脑海中闪过方才院中的画面,看她,“我觉得,极好。”
他幼年读书习武,长大后不是在战场上厮杀,就是应对朝堂上的尔虞我诈,虽然看过宴会上的歌舞,但如她这般曼妙惊鸿,月下翩跹的样子却未曾见过。
有点惊艳到。
“跳得很不错。”他又补了一句。
看他夸得很真诚的样子,尤旋觉得他没见过世面:“公爷觉得好,是因为没见……”
话说到一半她就愣住了,跟他说这些干嘛呢?
算了,不提也罢。毕竟他这辈子也不会见她曾经的舞姿。
她再也回不去清平了。
尤旋眸色黯淡了几分,垂着头突然安静下来。
她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引得穆庭蔚拧眉,似有不解:“你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尤旋胡乱应着,兴致不太高的样子。
怕他再问,她岔开话题,“我今日听橙衣说了国公府的事,公爷没有跟穆老夫人说马车里坐的人是我,只提了元宵,为什么?”
穆庭蔚道:“婆媳关系本就难处,亘古如此,我母亲对你还不了解,若提了你她难免会偏向朱氏。元宵是她孙儿,她自然心疼几分,也避免你和她日后生出什么不必要的嫌隙。”
他直白地跟她说什么婆媳关系,尤旋听得耳尖泛红,又觉得还挺惊讶的。像穆庭蔚这种行军打仗的粗人,原来还会懂什么婆媳关系吗?
不过,他好像也不算是什么粗人,能文能武的,相貌也英俊。
尤旋抿了抿唇:“谢公爷。”
穆庭蔚凝视着她精致的五官,默了片刻:“我选好了日子,在下月初九,宜婚嫁。你若觉得好,我这几日会入宫让圣上下一道赐婚的旨意,咱们下月初九成婚。”
“下月初九?”尤旋有点吃惊,“那还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怎么这样仓促?”
穆庭蔚看着她,喉头有些干,声音沉闷,意有所指:“有些,等不及了。”
尤旋心跳一滞,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她双颊滚烫。
好半晌,她壮着胆子抬头,却见他笑得坦然:“我母亲急着元宵认祖归宗,自然要你先过门,才好给他嫡长子的身份。”
原来是这样。
尤旋提着的一颗心慢慢放回肚子里,方才莫名的紧张消散了。
这人怎么好像总故意逗她。
错觉吗?应该是的。
“嗯,好。”她垂眸应着。
穆庭蔚注视她良久,突然缓缓问道:“如果那晚之后,你没有生下元宵,你会嫁我吗?”
尤旋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有点惊讶,不过脑海中还是认真琢磨了一下这个问题。
如果没有元宵,她会嫁给他吗?
当然会啊!
她本来就不完全是因为元宵嫁他的。
她还指望他带自己回大越呢。
但是她提了那么多次想去大越,穆庭蔚着不太明确的态度,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尤旋心里还挺着急的。
穆庭蔚看她转着眼珠子不知在想什么,却并不回答他,他也没再重复,又换了个问题:“你跟秦延生之间,为何会搞成如今的样子?”
他还记得秦延生说过的话:他与尤氏之间,并无夫妻之实。
针对这件事,穆庭蔚的心绪有些复杂。若说庆幸,自然是有的,毕竟她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
可庆幸之余,他又觉得有些说不清的生气。
尤氏嫁他一年,为何会遭她冷落?
不得夫君待见,还有朱氏那样的婆婆,那嫁入秦家的一年里,她又是怎么过的?
“你和他之间,是有什么误会?”他又问。
尤旋张了张口,又咬唇沉默下来。
“不想说便不说了,我以后也不问。”穆庭蔚看她一眼,似乎释然了般,轻轻道,“毕竟,你跟他再没什么关系。”
见她一直低着头,耳根红润润的,他伸手挑起她的下颚,迫使她抬眸看着自己。
她一双杏目睁开着,里面好似有秋波潋滟,上扬的眼尾勾勒几分妩媚。
“识音律、通棋艺已经让我惊讶,原来还会跳舞——”穆庭蔚低笑了一声,俊美无俦的一张脸凑近她几分,说话间有热气喷过来,“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捡了什么宝贝。”
“……”
“不过,女红是真的差。荷包绣成那样还让元宵戴在身上,元宵都偷偷说过丑,以后还是别绣了。 ”
“……”
他俯首过来,眼看着下一刻便要亲上她的唇。
尤旋一颗心砰砰砰地跳着,慌乱间屁股往后移了移,偏过脸去。
却因为动作太猛,广袖一挥,手边榻几上的茶盏被她推翻了,落在地上摔成几瓣,有褐色茶汤随之淌出,晕染出一片湿润。
院里的元宵听见声音以为爹爹和娘亲在打架,不顾茗儿的阻拦撒腿跑进来:“娘亲——”
然后他看见爹爹双手撑在娘亲身体的两侧,上身前倾着,将娘亲圈了起来。娘亲坐在软榻上,身体后仰,好像快躺下去了。
因为他跑进来,爹爹和娘亲都朝着他看了过来。
穆庭蔚瞥了眼莽莽撞撞的元宵,有些扫兴,他坐直了身子,看过来:“你怎么跑进来了?”
元宵皱着眉头不高兴,上前几步小拳头打在穆庭蔚大腿上:“不准欺负我娘亲,你欺负我娘亲我就不叫你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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