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待你不好?”
“没有。”
“徐朗说你和父皇很久才见一次面。”
“父皇不喜欢看见我,他看着我的时候,会想娘亲。父皇很忙,每天都在处理公务,他说忙起来就不想了。我也想娘亲,所以每天都做功课,练习骑射,让自己很忙很忙。”
清平心上一疼,紧紧抱着他:“对不起,都是娘亲不好,娘亲让元宵伤心了……”
母子两人情绪缓和之后,清平拉着元宵过去用膳。
说是用膳,清平自己却吃不下,只一个劲儿给儿子夹菜。
眼见外面天色都黑了,穆庭蔚还没回来,清平拧眉,若有所思:“前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穆皓安道:“我来的时候听说了,寄州暴雪,农作物全毁了,再发展下去可能会成暴\乱。皇祖母去安华寺祈福,也被留在那儿暂时回不来了。”
“暴雪?”清平神色一惊,看向儿子,“你外祖母呢?她是不是还在寄州?”
第87章
穆皓安:“外祖母不在寄州, 父皇半年前让人接她来帝京了,还封了诰命。娘亲要见外祖母吗?”
清平摇了摇头。她本来就不是尤旋, 见了樊氏不知该如何解释,若说她的女儿早在六年前就过世了,她只会更难受。
“外祖母身体还好吗?”清平问。
“刚来京城的时候不大好,不过如今好很多了, 我经常去看她,她身体也康健了。”
清平松了口气:“那就好,元宵要永远孝敬外祖母。你外祖母一个人,即便身边有下人伺候,也比不得你这个孙儿常伴身侧,所以有空要多去陪陪她。”
“儿臣知道,皇祖母也是这样教导儿臣的。”
清平顿了顿,言语认真几分:“我如今身份不比往日, 在我面前不要称儿臣,更不能叫娘亲。”
穆皓安停顿了片刻, 问:“那叫什么?”
清平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调侃:“你看我这么年轻貌美,不然叫姐姐怎么样?”
穆皓安也笑了:“父皇会打我的。”
徐朗说元宵变得很沉默,应该很少这样笑吧?
清平感慨了一下, 揉揉他脑袋, 没再逗他:“旁人叫什么,你就叫什么。我的身份,谁都不能说。茗儿是不是在你那里, 对她也别说。你和你父皇知道,就够了。”
穆皓安轻轻点头。
清平看一眼天色:“你父皇政务繁忙,我便不等他了。天都黑了,我要回驿馆去,不能陪你太久。”
穆皓安抱住她,脸上挂满了不舍:“娘亲为什么不留在宫里?”
清平亲亲他的额头:“傻瓜,娘亲是越国的公主,留宫里别人会笑话越国的。”
“越国不是送公主来和亲吗,那你快些嫁给父皇,不就好了。”
“这要问你父皇。”清平思索了一下,“不过眼下寄州暴雪,太后还困在那儿,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估计要缓一缓。”
清平出去的时候,元宵跟着走出来。
徐朗焦灼地等在外头,见两人很和谐地出来,他都愣了。
方才太子殿下那么气势汹汹闯进去,他都快吓死了,还亲自去御书房禀报了陛下。
不过陛下知道后没反应,仍旧在议事,他当时还在想,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呢?不怕太子和那位越国公主打起来?
如今看来,他还真是多虑了。这位越国公主当真厉害,陛下对她与众不同,如今连太子都能跟她和和睦睦,恭恭敬敬的。
清平笑望着穆皓安,语气温婉又客气:“驿馆里我带了些越国的小玩意儿,兴许是太子殿下没见过的,明日若是得空,可以去驿馆挑几样。”
穆皓安对着她拱手:“多谢公主。”
见他挺懂事,清平含笑望他一眼,转身欲走,迎面看到披着氅衣被人簇拥着走来的穆庭蔚。
看见二人,他目光落在清平脸上,已经了然:“公主要回驿馆?”
清平颔首,在人前还想为自己先前不矜持抱着他的举动做一个解释:“宴席上一时多饮了几杯,有些醉,无礼之处还望陛下海涵。”
穆庭蔚听罢似乎低笑了一下:“既然是喝醉了,也没什么。”
“公主如今酒醒了吗?”他又问一句。
清平一囧,心虚地应着:“醒了,多谢陛下挂怀。”
“朕送你出宫。”他突然说了一句,不等清平回答,转而吩咐徐朗去准备马车。
清平忙道:“不用劳烦陛下,你忙到现在,想必还未用膳,我自己出宫便可。”
“无碍,朕也想出去走走。”
穆庭蔚说着,已经率先出去了。
清平跟上去,穆皓安紧随其后。
到了开元殿宫苑门外,穆庭蔚让清平上马车,穆皓安不舍地跟上去:“父皇,儿臣也想出宫。”
有清平在,穆皓安胆子大了些,仰头看着穆庭蔚,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怯,下意识站在了清平旁边,脸色绷紧着,很是紧张的样子。
穆庭蔚望他一眼,淡声道:“天色已晚,外面冷,先回东宫。”
穆皓安又看向清平,眸中尽是不舍,却又迫于穆庭蔚的威严,不敢反抗。
清平看着他们父子之间的相处,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儿。
默了片刻,她弯腰压低声音对穆皓安说:“我有话要单独跟你父皇说,你今晚先回去,明日去驿馆找我,好不好?”
这次穆皓安没再说什么,对着二人拱手,被宫人们簇拥着乘轿撵回东宫。
因为雪天路滑,马车走得很慢。
宽敞的马车内放着炉子,暖烘烘的,清平与穆庭蔚相对而坐,炉火映着她姣好的面容,她眼睫低垂,静默不语,也不抬头看他。
穆庭蔚望了她好一会儿,拧眉:“怎么不说话?”明明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她却有些冷淡,与先前黏着他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以为送她回去,马车上她会主动过来抱他,跟以前一样。但是她没有,反而故意疏远着他。
穆庭蔚有些失落,看着对面的女子,梳着少女的发髻,散下来的墨发垂落下来,火光中衬得肌肤白里透红。
他静默片刻,主动去握她的手。却在碰到她之前,她躲开了,眉心微微皱着,似乎很不悦的样子。
穆庭蔚伸出去的手僵在那儿,片刻后讪讪地收回,有些无奈,低声唤她:“阿贞,你是不是有心事?”
清平抬眸,终于直视他,面上的冷淡与气氛很明显,语气里夹杂着质问:“我不在的时候,你对元宵不好。”
穆庭蔚愕然片刻:“他跟你告状了?”
“没有。”清平眼眶渐渐红了,“你对他冷淡,很久才见他一次,偏他不曾说你半句,还为你找理由跟我解释,我更心疼,更生气。”
穆庭蔚愣住了,突然不知说什么好。
“你知不知道,他还不到六岁,骤然没了娘亲会很无助?你是他的父亲,会是除了我之外,他心中最想依赖的人,可你在他最孤苦无依的时候把他往外推,对他冷淡。你这样他会很受伤的!”
穆庭蔚沉默下来,静静地听着,良久后,哑声开口:“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把樊氏接来帝都,就是为了元宵。我以为,母后和樊氏会把他照顾好……”
“祖母和外祖母,跟父亲一样吗?她们对他再好,也弥补不了他心里的无助。他还是个孩子,你从小没在他身边,他好容易才跟你这个父亲亲近了些,你怎么可以在他失去母亲的时候,狠心推开他?”
“你既不在意这个儿子,当初为何娶我,又为何认下他?若非你当初娶我,接我们母子来这里,他没你这个父亲一样过得好,他会安安稳稳的,不用承受这一切!”
清平吸了吸鼻子,轻轻问:“如果我真的死了呢?如果我再也回不来了,我的元宵,是不是就这样永远被你忽略?你怎么可以这样狠心?”
穆庭蔚哑口无言,目色中满是自责与惭愧,低下头去,久久没有再开口。
清平胸口很闷,马车里让她喘不过气来,心上隐隐作痛。
“停车!”她喊了一声,马车停下来,她起身出去,从马车上跳下来。
凛冽的寒风吹拂着,她抬头看着空中飘扬的雪花,眼泪不停往下落。方才元宵跟她说话时,她甚至不敢开口问他好不好。
他才不到六岁,她没在他身边,穆庭蔚又忽略他,他晚上会不会一个人偷偷落泪,会不会觉得被所有人抛弃了,会不会伤心委屈,会不会怨恨她把他带到这个世上来……
穆庭蔚追了出来,缓步站在她身后,声音有些哽咽:“我不是个好父亲,只顾自己,没有好好照顾元宵……”
清平回头,没忍住在他胸前捶了好几下:“他是我的儿子,我不在乎跟现在的我有没有血缘,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看着他一天天长大,看着他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看着他渐渐长大懂事,体贴入微地陪伴我。”
“他是我在北陆最大的快乐,是我的支柱,我的骄傲,更是我的命。穆庭蔚,元宵在我心里比什么都重要,你不可以这么对他。你当初因为元宵娶我的,他那么好,那么懂事,你不可以变心,不能忽略他!”
她呜咽着,被他紧紧拥在怀里:“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
重新回到马车上时,清平的心绪已经平静了,只两人都格外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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