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短短三日,瑶池城变天了。
白清儒以瑶池县衙为堂,重审了这些人,见众人一一画押认罪,便将他们全部收监,不日押解回京。
接下来,便是查抄各府府邸,寻找合适的人手暂代官职,待禀了圣上,再重派官员。
也就是这几日,白清儒渐渐听到了梓汐与慕容离的那点流言蜚语,说得极为难听。
不过他私下里是知道慕容离什么性子的,觉得这个少年可以托付终身,难得的没有发怒,反而想着回了上京后,要提醒妹夫找媒人上镇国公府说亲。
二十日后。
上京。
梓汐与风轻染穿着朴素的长裙,粉黛未施,背上背着行囊,站在了城门外。
“终于到了。”
两人相视一笑,皆有些疲惫。
萧府下人远远就瞧见了两人,赶紧迎了上来,其中包括茯苓与茗香。
“我的小姐诶,这一路你们走到哪里去了?”
梓汐懵逼。
“我们在磐石镇等了你们许久都没等到,便先行一步了。”
其实也不算等了许久,但勉强也算等了。
“磐石镇?”
茗香大惊,“不是和乡镇吗?”
“啥?”
梓汐心里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不用说她也知道,他们弄错了地方。
“不管什么镇,回府再说。”
她与轻染虽说边走边玩,走到现在才回来,但他们确确实实都是用的双腿在走路,累得很,所以现在只想休息。
“好。”
茗香看出他们的疲惫,赶紧指挥着人将他们扶到马车上去,
萧家派来了两辆马车,据说在这里已经等了七八日了,今日才终于等到他们。
于是梓汐上了第一辆,朝着南安侯府的方向去。
茯苓领着风轻染上了第二辆,朝着风国公府而去。
两家其实在一个方向,走了很远才分道扬镳。
而他们刚走没多久,慕容离的快马也到了城门下,一路疾驰而过,直奔皇宫。
“哎哟,我的心肝啊。”
梓汐刚下了马车,就见一名老太太由婢女扶着,朝着她走来,手指微颤,眼角含泪,一把就将她抱在怀里。
梓汐也不知怎么的,鼻头一酸就哭了出来,“您是老祖宗?”
老太太点头,眼泪也落了下来,“是啊,天可怜见的,走了这么多年,竟是连祖母都不识得了,快些进去。”
梓汐抹了一把眼泪,搀扶着老太太往里面走。
门口还站着好些人,她大多没什么印象,老太太身边的婢女便给她挨个介绍。
穿着一身紫衣,保养得宜的中年妇女是她娘亲白氏,旁边那过了不惑之年但依旧身姿挺拔的是她的父亲南安侯。
父亲旁边依次站着二叔、大哥萧子钰,四哥萧子恒。
娘亲这边依次是二婶安氏,姨娘柳氏,二姐萧晴汐,三姐萧兰汐,六妹萧芸汐。
反正就是,整个萧家的主子全在这里,可见对她的重视程度。
梓汐的眼泪流得更欢了。
小说里她只是一笔带过,根本没有赋予这些人物多少灵魂,但今天,他们都站在这里,为了迎接她。
她只是个小辈,平辈来就可以了,可是连长辈们也一个不落,这份亲情,是她渴望的。
二十一世纪的她,其实是个孤儿,没有亲人,只有朋友。
她乖巧的依次唤了过去,每一声,都带着一种感激。
今日不是休沐,爹爹、二叔、大哥都是得到消息后请了假回来的,四哥也是几日之前就从学堂回来了,二姐三姐明明已经嫁了人,得到消息还是从夫家赶了回来。
呜呜,她感觉自己好幸福。
“好了,不哭不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白氏早已经泣不成声,自己的亲骨肉啊,分离十年,今日终于又见面了,她的心,揪着疼。
第22章 下马威
相比梓汐的待遇,风轻染这边就要冷清多了。
朱漆大门紧闭,只留了一个小小的角门,门房站在屋内,态度十分随意。
风轻染勾唇笑着,透着丝丝凉意,她就着茯苓的手下了马车,站在那里,望着牌匾上‘风国公府’四个大字,久久都没有动作。
她在等!
果然,不出片刻,就有过路的行人驻足,看着她仰望的样子,甚是好奇,有的人跟着她一起仰望,却始终不明白她在看什么。有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指着她议论。
屋内的门房终于有了反应,连忙跑出来,冲着她道:“大小姐,您怎么不进去?”
他虽然没见过这位大小姐,但看着萧家的马车也就明白了。
夫人可是吩咐过,对她不用太在意,所以他方才并没有出来迎接。
可是随着人流越来越多,他担心国公府的名声受损,才不情不愿走了过来。
风轻染垂眸看了他一眼,平静温和,“你是谁?”
“奴才是国公府的下人,在这里等候大小姐。”
风轻染点点头,却没有跟着他走,而是继续望着那牌匾出神。
这时候,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终于明白了,眼前这名女子原来就是风国公府被送走近十年的大小姐,据说她克死了自己未出世的弟弟,还克死了自己的母亲,是个灾星。
德隆寺的方丈大师说,要想祛除她身上的戾气,得送到南方去住个十年,如今算算时间,似乎十年已经到了。
也就是说,大小姐身上的戾气已经清除干净了。
也对,瞧她眉眼温和,目光澄澈,哪里像是有戾气的样子。
只是这风家是怎么回事,大小姐回府,竟然只派了一名门房在这里候着,也着实薄凉了些。
就算离了十年,好歹也是至亲骨肉啊。
听说风国公当年就有宠妾灭妻的嫌疑,如今府中大小事务依旧是李姨娘在打理,对于这个原配留下来的唯一嫡女,如此对待,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往日总听说这李姨娘是个贤良淑德、温婉和善的人,今日一瞧,不尽然,只是装出来的样子,给旁人瞧罢了。
门房听着这些议论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顿觉不好,也顾不得风轻染,赶紧溜回府中禀了此事。
此时,风国公府后院的芙蓉居内,李姨娘还正由丫头捏着腿,靠在横榻上嗑瓜子呢,面上不可谓不悠闲。
风轻染回府?
芝麻绿豆的小事,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以她对这乡下丫头的掌握程度,她性子绵软,懦弱好欺,甚是渴望亲情,今儿个就先给她个下马威,让她从角门进来,再派个洒扫丫头领路,晚宴的时候说一声自己忙着没空,相信她不仅不会怨怼,还会甚是感激呢。
然而......
当下人匆匆来报,大小姐停在府门口一直不愿进府,惹得周围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之时,她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什么情况?
李氏明显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为风轻染只是略有不满,便指派了个身边的二等丫头出去,在她看来,这算是顶顶给面子了。
红莲被派了这等差事,心里老大不情愿,面上一直绷着,脸色十分难看,见了风轻染,连礼都不见,“大小姐,夫人要处理庶务甚是繁忙,命我出来带你入府。”
她完全无视了周围的百姓。
不过一群刁民,怎么能够与她想比,她可是风国公府李姨娘身边的二等丫头。
风轻染为她的愚蠢笑出了声,“你是李姨娘身边的人?”
“是。”
红莲梗着脖子,一脸的得意。
“李姨娘扶正了?”
红莲一愣,“不过这几日的时间。”
风轻染点头表示明白,钱嬷嬷说过,李姨娘要在五月末被扶正,他们从瑶池城回来,走走玩玩走了一个多近两个月时间,如今已然五月中旬了。
“到底是还没扶正,也怪不得身边的奴婢这般没有规矩。”
“你说谁呢?”
红莲大怒,指着风轻染便骂,“不过一个乡下的野丫头,能进得这国公府的门就该偷着笑了,还想指望咱们夫人亲自来迎接你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这就是国公府的下人?竟是如此教养,真是长见识了。
风轻染并未因她的举动被吓着,反而仰首挺胸,与她直视,甚至不由自主散发出身上的贵气,生生将红莲逼得后退了一步。
“乡下野丫头?不配进这国公府?当不得一个姨娘亲自迎接?好,好得很,今儿个我就要请在座的众人评评理,我堂堂风国公府正经的嫡出大小姐,怎么就成了乡下野丫头,怎么就进不得这国公府,怎么就当不起一个奴才的迎接了?”
姨娘说得好听是妾,说得难听就是个奴才!
奴才迎接主子,天经地义。
“是啊,凤大小姐说得对,堂堂嫡出小姐,岂容一个丫头当街侮辱,国公府的教养原来是这般模样。”
有那读书人,最重规矩礼仪,当即就看不过,出声支援。
紧接着,各种声音从人群中响起,无非就是说红莲奴大欺主,说李氏不分尊卑,说国公府毫无规矩等等。
一时间,整个风国公府外人声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