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府是在瑶池城最繁华的柳桐街遇刺身亡的。
众人赶到的时候,街道上一片凌乱,衙役、家丁以及身穿黑衣的刺客皆有倒地死亡的,青蓬小轿被劈成了两半,两侧的小贩摊子全被破坏,地面上大片大片的血渍,场面十分凌乱。
有大胆的百姓正透过门缝小心翼翼的查看外面的情景,见王爷来了,才大开了房门,从里面走出。
魏知府的尸体就倒在被劈的轿子旁,一道长长的刀痕从额头一直划到胸前,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爹!”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魏博然此时,却早已泪流满面。
他冲上前去,抱起魏知府的尸体,一声声叫唤着,撕心裂肺。
闲王看着不忍,闭了闭眼,移了目光。
“刘德贵,此事交给你去查!”
他是瑶池城的县令,交给他查,很是合适不过。
刘德贵连忙点头,指挥着人先收拾了尸体,赔付了摊贩损失的银子,将现场整理好后,才同着魏博然一起将魏知府的尸体送回魏家。
慕容离自始至终没怎么说话,只细细观察了现场,而后折身回王府。
后院的夫人小姐们早已听到了消息,知府大人死了,魏夫人及魏小姐当场晕了过去,闲王妃的赏花宴自然不能再继续,忙命人请了大夫,看过魏家夫人小姐后,又与其他众人道歉,而后匆匆散了。
梓汐也与风轻染说了几句,将她送至门口,折身回了慕容离的院子。
“哟,美人回来了。”
慕容离刚换了衣服,转眼便瞧见梓汐推门进去,立刻迎上去将她搂在怀里,同时伸手挑了她的下巴,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身后的茗香与春槿吓得立刻就要上前阻止,却被梓汐一句话打发了出去,“你们先出去吧,我与世子有话说。”
她这个有话,显然与她们想的不一样。
茗香死死咬着唇,想说什么,却又不敢。
倒是春槿姑姑,深吸一口气后,一脸平静的看向了梓汐,“小姐,你乃堂堂南安侯府的嫡五小姐,外祖为兵部尚书,舅舅是大理寺卿,二叔在御史台任职,哥哥亦进了翰林院,如此身份,难道不知自爱吗?”
“你可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若你名声有损,连带着,整个萧家、乃至是整个白家,都会因你而受累。”
“姑姑......我......”
梓汐想开口解释,却被慕容离用力捏了下腰间的软肉,顿时一惊,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春槿姑姑,你要清楚,我是主你是仆,我要做什么事,你管不着,现在,本小姐命令你赶紧出去。”
“小姐!”
春槿姑姑一脸的痛心疾首。
梓汐有些烦躁,一双小手不由自主扣上了慕容离腰间的带子,渐渐用力。
“怎么,如今我说的话不管用了吗?”
“小姐......”
“出去!”
“小姐......”
“我说最后一次,出去!”
“......”
春槿见梓汐真的怒了,只能将话憋回肚子,拉着茗香转身离去。
梓汐见门被关上,猛地吐出一口气来,握着慕容离腰带的手也瞬间松开,整个人毫无力气的趴在了桌上。
一杯水是时候的出现在眼前,她顺着那只白皙的大手向上看去,便见慕容离站在她旁边,勾唇笑着,“喝吧。”
他并不是不让她解释,只是这院子里到处是耳目,他不想让闲王怀疑。
梓汐叹了口气,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你说这瑶池城有花神守着,什么样的人有这个胆子敢冒着得罪神灵的风险在大街上公然行凶?”
她说着,眉心紧紧拧了起来。
当初下笔的时候,可未曾写过这一段。
“这整个锦州,除了魏大人,皆与闲王府来往密切。”
慕容离心中十分明白,怕是魏大人上报的折子被闲王发现了,一气之下才将其杀死。
只是,他这边还没掌握证据,那边魏大人便死了。
若说这折子没递到圣上跟前,闲王肯定是不信的,那么,就需得再派个人来完成这场戏。
想到这里,慕容离也没再理会梓汐,自取了纸笔开始写信,两刻钟后,招了绝影进来,将信交给了他。
“要快,送到圣上手里。”
“是。”
绝影接了信,转身便走,一刻都不停留。
慕容离望着外面的天色,命人传了午膳。
饭后,他倒难得的没有出府去‘寻欢作乐’,而是待在院子里,与梓汐‘玩闹’。
闲王听得下人禀报,只挥了挥手,什么也没说。
倒是闲王妃端着汤碗从外走进,笑着说了起来,“算他小子还知道收敛,否则咱们集体参上去,有得他的苦头吃。”
锦州知府魏大人被刺身亡,如今尸体还停放在灵堂,若是镇国公世子在这个时候还大张旗鼓出去吃喝玩乐,这要是传到了圣上的耳里,便是不死,几十个板子是跑不了的。
“他也不笨,只是心思没用到正道上而已。”
闲王自认为对慕容离了如指掌。
“是不笨,只是太过不思进取,终究是一滩烂泥,否则霜儿那般喜欢,妾身早就撮合了去。”
闲王听得此话,脸色顿时一沉,看着王妃,倒是十分严肃,“他便是文韬武略又如何,终究是姓了慕容,到时大事做成,慕容一族,岂容存活于世。”
慕容家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太子乃是皇后所出,闲王若夺了皇位,太子肯定不能留,不仅太子,包括太子的母族、甚至所有支持太子的家族,全都得除掉!
是以,慕容离对于闲王来说,只是暂时将脑袋别在自己身上的一个死人罢了。
云霜作为他的女儿,未来的公主,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区区一个慕容离,怎配!
闲王妃自是听了进去,忙道妾身糊涂。
夜幕降临的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沿着屋顶的青瓦落在地面,溅起无数涟漪。
院中的杏树在清风中摇摇晃晃,枝头的杏花被雨水滋润,片片晶莹。
梓汐站在廊下,透过朦胧的烟雨,看着院中的一切,抽了抽嘴角。
真他娘的糟心!
不是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吗?为什么慕容离这厮就这么难攻略?
整整一下午,他们关在一个屋子里,外人听着是他与她在亲亲我我,谁他娘知道只是两名婢女在屋里练口技呢?
她睡了整整一下午!
而他,写了整整一下午的字!
到现在,她是睡意全无,他倒好,合衣小憩去了。
关键是,她还没有吃晚饭。
偏这王府的下人也是搞笑,说什么世子没传膳,不给上!倒巴巴的给她端了一大桌子糕点水果。
拜托,她相当满意现在这具身体的身材,不需要减肥啊,她想吃大虾、吃烧鹅、吃乳鸽,不想吃那些没多少味道的东西。
不行,她忍不了了!
梓汐脑中想着美酒佳肴,转身就进了屋子,直朝床榻走去。
“慕容离,你起来。”
她推了推他的手臂,试图唤醒他。
奈何某人只是动了动,非但没醒,还翻了个身,睡得更香了。
梓汐站在床边瞧着,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而后摸着下巴沉思,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去,自桌上取了茶壶过来,探了温度,扬手全洒在床上之人的身上。
“我让你起来!”
这声音,不可谓不洪亮。
慕容离气得够呛,猛地翻身坐起,一把就拽过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至眼前,一双桃眼里满是愤怒与凶狠。
“萧梓汐,你想死?”
居然敢用水泼他。
梓汐翻了个白眼,杏眼圆瞪,很是不爽,“谁让你装睡。”
“本世子那是在想事情。”
慕容离已然咬牙切齿。
他又将魏大人被刺这事想了一圈,觉得也不那么简单。
若说闲王要杀他,应该不会选择现在这个时候,毕竟他参闲王的奏折已经送到了圣上手里,闲王现在要做的该是夹紧尾巴做人,先让圣上放松警惕,再暗中操作举事,倒时再来杀他岂不毫无风险?
为何又要在这紧要关头做这样的事情呢?这不明摆着给自己找麻烦吗?
可若不是闲王杀的,又是谁杀的?
慕容离想不透彻,干脆闭目小憩,顺便捋捋头绪。
哪知正想到关键处,梓汐却跑来捣乱,他不想理她,她就给他浇了一壶水,这若不气,才怪!
第10章 做生意
梓汐近距离的看着那张盛世美颜,因被水泼过,所以整张脸都湿漉漉的,尤其眉尖与睫毛上,还在滴着水珠,甚是狼狈。偏这狼狈中,还带着凶狠的怒意,让她莫名短了几分气势。
“你想什么事情?”
说着,不自在的将手从他手中挣脱出来,略带心虚的将茶壶放了回去。
慕容离起身跟在她身后,到底收敛了脾气,只没好气地道:“魏大人死的不是时候。”
“你什么意思?”
梓汐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回转身子看着他。
什么叫死的不是时候,难不成魏大人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