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脸上毫无表情,继续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
看着郑夫人那木然的表情,荣寿长公主气不打一处来,恨恨的道:“当年,懿仁刚刚出事,你就迫不及待的嫁人。当年你连一刻都不想守的,现在做这幅样子作甚?”
当年,懿仁太/子刚刚出事,郑婉宜就嫁人,这事儿简直就成了荣寿长公主心头的一根刺。荣寿长公主乃是元后所出,可惜,几岁的时候,母亲就死了。
尔后王皇后进宫。王皇后既然为后宫之主,养育元后所出的嫡公主当然是责无旁贷的。王皇后当年养育荣寿长公主甚是上心。
不管王皇后当年是不是因为她是个女孩,不影响继承权,又或是想要跟父皇亦或是跟天下人看,她对她这个嫡公主是多么用心的。至少,在荣寿长公主来说,她是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的。
也许,开头时有这方面的原因,而过后,王皇后对荣寿长公主这个继女也是用了真心的。人心都是肉长的,处久了总是有感情的,何况荣寿长公主向来是个聪慧的。因此,她们继母女相处也甚是相得的。
因着如此,荣寿长公主对懿仁太/子这个比自己足足小了十岁的弟弟也是真心以待,在她出嫁之前,这个弟弟基本上是长在她手上的。她对懿仁太/子这个弟弟,真是有半母之情的。也因着如此,荣寿长公主才对自己发现的,骨子里跟懿仁有几分相像的沈珏另眼相待的。
也因着如此,荣寿长公主对郑夫人先时那真是恨之入骨。要不是发现事有不对,镇国公率先跟荣寿长公主长谈过一番,荣寿长公主还真会打上门去找郑夫人麻烦的。
过后,有了沈珏这个润滑剂,荣寿长公主对待郑夫人方才好了很多。最多不过是见了郑夫人不待见的哼上几声。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让荣寿长公主心里有了些许疑惑。这郑婉宜的反应有些不对啊,每次自己冷言冷语的刺她,她不生气不说,还眼含感激、目露欣慰,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今天也不例外,荣寿长公主训完后,郑婉宜竟然也是满脸感激的蹲身福礼:“多谢长公主教诲,碗宜记住了。”
郑婉宜对她行的不是对公主的尊礼,而是对长者之礼。荣寿长公主心里的疑惑堆积的更深,不过,这么多年都疑惑过来了,也不差今天这疑惑的。
荣寿长公主旋即甩了甩袖子示意郑夫人起来,想起前儿个沈珏来找自己暗示的话,为怕郑夫人不知道沈珏的打算的,荣寿长公主又叹气道:“我也知道,这么些年来,你也是苦的。可是,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你都忍过来了,现在更不轻易出手的。健柏眼看就要出仕了,如此关键时候,你可千万不能扯他的后腿。”
郑夫人又是赶紧躬身:“多谢长公主教诲。婉宜记住了。”
见到这样恭谨的郑夫人,荣寿长公主真是有心想训都训不出来了。旋即,荣寿长公主一摆手:“今天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儿。一个刘氏不算什么,就算你真怼了那位也没甚大事。这些许小事,我还不放在眼里。”
说到这里,荣寿长公主顿了顿:“我不过是担心健柏。我总感觉健柏想要做大事。所以,因着如此,有时该忍的你也忍忍的好。”
一听荣寿长公主这话,郑夫人心里一咯噔。这些天来,她也是有所察觉的。健柏是想做什么呢?
沈珏想要做什么大事,现在却也不甚清楚。
不过,现在沈珏想要做什么,他们很快就有知道了。
荣寿长公主府今天的满月酒办的甚是浩大,珍馐美馔上了一轮又一轮,美酒开了一坛又一坛,小戏、大戏都开的有。真是要吃有吃,要看有看。大家都知道今天是荣寿长公主欢心的好日子,也没人故意去触霉头,譬如什么争风吃醋、落水召婿什么的都没有。今天的宴席可谓圆满成功。
宴罢,大家陆续辞去。
长信侯刘昌坚也歪斜着步子让长随扶上了马车。
刘氏已经在车上了。
刘昌坚一进来,满车都是酒臭气。刘氏很是抱怨了几句:“你这死相,怎喝了这么多?”
刘昌坚醉的不轻,鼻子哼哼没有理她。
随着车子走动,刘昌坚很快醉死了过去,睡的人事不醒。刘氏见状,很是不耐的啐了口:“你这死人,作何不醉死了算了。”
如此,夫妻二人也算是另类的相对无言了。刘氏被这酒臭气熏的不行,好容易熬到家门口。
可是,刚刚一到府门口,就看到府门口一大堆围着看热闹的人。
刘氏大惊,率先下了马车。
刘氏威严的往门口走去
然后,刘氏很快发现了,自家府门口正跪着个一个打扮的甚是艳丽的娇怯女子。
刘氏心头一惊,当即喝道:“这是怎么回事?来人,赶紧给我拖走。”不管这女子是干什么的,总归这时候赶紧拖走就对了。
听得刘氏的断喝,门房的人还没来得及答话,那女子已然扑了过来,娇娇怯怯的冲着
刘氏道:“夫人,奴绿翘给夫人见礼了。夫人,你快好好的教训教训这帮子有眼无珠的,我今天来找侯爷,他们竟然不让我进门。”
刘氏大惊,不禁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扶着丫头的手问道:“你,你是何人?竟然敢到我府上闹事?”
闻言,绿翘赶紧扑地跪倒,对刘氏行了标准的妾礼:“夫人误会了,奴不是来闹事的。我跟老爷两情相悦,得老爷所幸,先时一直在外,未敢得见夫人。可如今,奴有了老爷骨肉,不忍老爷骨肉流离在外,所以今天就登门相见了。”
刘氏听得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恨恨的道:“你这个贱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来人,快将这贱人给我拖走。”
刘氏向来知道自家老公在外风流的,可是却不曾想,他竟然敢养外室,这就不能忍了。
刘氏好歹也算是大家夫人,这等临场定力是有的,如此家里密辛之事,怎可让外人知晓的。赶紧将人弄进府里,慢慢问就是了。
可惜,想法是好的,架不住有个猪队友。
仆从刚刚将绿翘拿住,就见他家大公子醉醺醺的走过来喝道:“大胆,还不赶紧放开。”
方才是老公,总归老公是风流惯了的,这么些年,刘氏早就练就了钢铁心,只要自己这个长信侯夫人的位置无人动摇就行了,其它的也都无所谓了,反正她有儿子,老公指望不住,指望儿子也是一样。
可是,现在她最倚重的儿子在说什么?
刘氏差点晕倒,死死的扶着丫头的手勉强站稳,对着刘跃光喝道:“孽障,你在胡说些什么?还不赶紧让开?来人,赶紧将这贱人给我拖走。”
车里的长信侯呆在这里半晌。长信侯长随等了一阵子,没见到自家侯爷出来,赶紧上车去看。原来侯爷睡了过去。
长随赶紧将长信侯摇醒。
长信侯醒来,歪斜着眼看着长随:“死奴才,干什么呢你。”
长随赶紧道:“侯爷,到府上了,该下车了。”
长信侯打两个酒嗝,撑着长随的手正要下车的。却是被外面那一嗓子嚎叫吓得跌坐了回去。
长信侯醉醺醺的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长随道:“侯爷,您快下去吧,大公子跟夫人闹了起来呢。”
长信侯一听,这还了得。想他最是注重纲常伦理的,怎可让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母不尊。
长信侯扶着长随的手,用自以为很威武霸气,实则如螃蟹般斜着走路的姿势到了儿子跟前,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你这孽障,竟然敢跟你母亲顶嘴。还不敢给我滚。小心老子打死你。”
长信侯一边说,一边伸出腿去,狠狠的踹了刘跃光一脚。本就醉的不轻的刘跃光,当即就扑到在地了。
长信侯颇是有成就感,看看自己果真很是威武,不过一脚就将儿子踹翻在地了。兴起的长信侯正准备再接再厉,再给这不听话的儿子一脚的,这时,一阵香风袭来。
一个娇软的美人乳燕投怀般扑了过来:“老爷,你回来了,可是让绿翘好等。”
美人在怀,长信侯哪还顾得上儿子,立即翘着胡子,搂着绿翘道:“哎哟哟,绿翘啊,不是让你在家呆着么?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一变故,惹得围观之人一阵哄然。
听听看看,这怎么回事?父子俩都认识这女人,都认为这女人是自己的女人。天,父子共妻啊,这多大的新闻。感谢,长信侯父子,又为京城的八卦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凡风月之事本来就容易让人津津乐道,何况这么具有说头的八卦,顿时让人看热闹的人眼睛都亮的快点灯笼了,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长信侯夫人刘氏,扶着丫头的手都差点栽倒在地了。看着那妖媚的女人在刘昌坚怀里撒娇卖痴,刘氏到底没有忍住,扑过去,吼道:“你这个贱人,竟敢如此,看我不打死你。”
长信侯哪里肯让母老虎碰自己的小娇娇,当即伸出手去将人隔开。可惜,刘昌坚醉的不轻,刘氏来势又太汹汹,一个不小心,搂着美人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