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并不了解赵询,但从之前的几面之缘来看,赵询那样的性子,他是一定想要活下去的,这次,她就为赵询做一次主。
大夫沉吟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药童用上好的药末帮赵询抹了伤口,大夫在一旁用银针给赵询扎针,药熬好了以后桑桑负责给赵询喂药。
把一切能做的都做了以后,大夫抹了抹额上的汗:“就看他能不能熬过今天晚上了。”
桑桑把大夫送走,然后坐在了床榻上,床上的赵询已经失去了意识,面色苍白的躺着,他还受了这样重的伤,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
桑桑不禁想起之前赵询神采奕奕的模样,与今几乎是天差地别,不管怎么样,她希望他能活下去。
不知不觉的,桑桑就睡着了。
等再睁眼时已然是天亮了,桑桑连忙起了身,床榻上的赵询照同之前一般躺着,桑桑心中一紧,她连忙摸了摸赵询的气息,虽然微弱,但终究是有的!
桑桑松了口气,这便是熬过去了吧,她连忙出去请了大夫,又叫船上的厨子帮着准备了早膳和补身子的汤羹。
等桑桑用过早膳,汤羹也熬好了,船工特意送了过来,就等着赵询醒过来后喝了。
这时,赵询终于有了意识,他能觉察到全身的疼痛,几乎是刮骨一般的疼痛,艰难的掀开眼皮,只见一个方正的小屋子,屋子摇摇晃晃,是在船上,他竟然没有死,他被人救上来了。
“你醒了!”桑桑惊喜地道。
赵询却看着桑桑,半晌没有说话,桑桑在赵询眼前挥了挥手,嘴里嘀咕道:“难不成是傻了?”
赵询的眼睛逐渐有了神采,他的声音艰涩:“是……你?”
眼前人陌生又熟悉,可当他看见那双眼睛后,赵询就认出来了,这样清澈的眼睛,这么多年他也就只看见过那一双。
桑桑有些惊讶,然后就释然了,果然,她瞒不住见过她的身边人,只能瞒瞒那些追查她的人了。
“是我,”桑桑坐在床榻边,她指了指一旁的汤羹:“这是我特意叫厨房给你熬的,正好你醒过来了,等会儿便喝一些吧。”
醒来半晌,赵询觉得好多了,至少能说话了:“这是在哪儿?”
“在去泉州的船上,你是受了重伤被捞上来的,”桑桑叹了口气:“你的命还挺大的,这样都能活下来。”
桑桑又跟赵询说了之前的事,好让赵询有个初步的了解。
赵询其实也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活下去,不只是天之大幸,更是眼前人救了他的命。
赵询弯起唇角:“咱们也算认识这么久了,你知道我的一切,我甚至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啊?”
说实在的,在赵询认清自己的现状后,最关心的反而是桑桑,她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如何会装扮成这样出现在船上,何况,他确实对她什么都不知道。
说起这个,桑桑很来气,她翘了翘鼻尖:“赵糖啊,我不是叫赵糖吗,”这名字实在是太女气了,到哪儿都被人问,平白给她添了多少危险。
说起这个,赵询的耳朵红了,好在桑桑没有看见。
鬼使神差的,他那时帮桑桑取了赵糖这个名字。
糖,蜜糖之糖,意之为很甜,不知道为什么,他当时只觉得桑桑很甜。
第67章
赵询半晌都没出声,他的耳根处悄悄红了。
说起来,桑桑还确实挺想知道赵询为什么给她起这个名字的,她就如此问了赵询。
“当时随口一起,因缘巧合罢了,”赵询撒谎道。
桑桑心道名字已然这样了,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她也就不跟赵询计较了:“先不急着说话,我去帮你叫大夫过来吧。”
赵询到底伤重醒来,生命垂危,就说了这么一会儿话面色又泛白了些,桑桑想还是让赵询多休息休息,再有什么紧要的也没命重要。
桑桑刚要起身,赵询却忽然抬手拽住了桑桑的袖角,他身上扔没有力气,就这样拽住桑桑的衣角已然花了极大的力气了,面色都泛红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桑桑恍然,她和赵询也算是有这么不同寻常的交情了,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是够奇怪的:“我叫桑桑。”
桑桑说完便去船舱上找大夫去了,赵询收回手,口中喃喃地念着“桑桑”二字,原来她叫桑桑,很好听。
没过一会儿,昨儿忙活了大半个晚上的大夫就又过来了,他见赵询醒过来后极是开心,又迫不及待地替赵询把了脉,兴奋道:“你这小子倒是个命大的,这样都能活下来。”
“现在算是无恙了,不过日后还是要好好补养身子才能恢复如初,”大夫回过头冲桑桑说。
桑桑听了也放下心了,这样看赵询就是没事了,她也算是还清赵询帮她办路引的恩情了。
这之后桑桑又直接给药童付了钱,托付他日日给定时给赵询熬汤药,省的她麻烦,然后又问了赵询有没有什么需要忌口的,等都问完了,桑桑才送大夫和药童出去。
看着桑桑忙活的背影,赵询心中竟说不出话来,除了母亲,还从未有人待他这么好过。
这之后两天主要就是给赵询养身子了,赵询的身子恢复的很快,第三天上竟然就能走动两步了,不过多的还不能。
说起来赵询恢复的如此之快的原因,桑桑还替他感叹了几句,这赵询的命还是挺好的。
当时赵询确实是中了不少剑伤,不过大多是集中在背部和前胸,虽然伤口颇深且流了许多血,但好在没有什么致命伤,至于当日赵询生命垂危的原因则是他失血过多,又在冰凉的江水中泡了许久,这才加重了伤势。
这两天赵询按时服药又敷了药,还吃的很好,身子就一日千里的恢复起来,不过要彻底好起来,总还是要些时日的。
这一日赵询午休起来,一觉过后,神清气爽。
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早在他醒过来第二天桑桑就加钱要了个屋子单住,毕竟男女有别,寻常无事的时候她也会过来陪他说说话。
赵询起身下床,他已经能走路了,总在屋里待着也有些无聊,他顺势到了甲板上。
这艘客船极大,有数不清的船舱,甲板也整修的很大,此时甲板上有很多人,有的在聊天,有的在喝酒,有的站在凭栏前欣赏江景,好不热闹。
等赵询一出去,就受到了极热烈的欢迎。
“哟,这不是那日被救上来的小伙子吗?”
“嗬,这小子命可真是够大的,这样都能活下来。”
“可不是,这可真是多亏了那天的小伙子,是个心善的。”
赵询有些不解,他只以为是船上的人救了他,然后桑桑发现认识他才把他带回去的,现在看来似乎是另有隐情的模样。
赵询拽住了一个乘客,细细地问了那天发生的事。
他这才知道是桑桑发现了他,又在众人都要把他扔回去的时刻把他留下来,可以说他这条命完完全全都是桑桑救的,他该怎么报答她。
赵询心情复杂,等他回去的时候就发现桑桑在屋子里,她端了一碗乌鸡汤,应该是给他补气血的。
桑桑发现赵询的神情苦大仇深的:“怎么了?”难不成是赵询想起了之前被人刺杀的事。
“我是在想,我该怎么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赵询道。
桑桑有些不适应,赵询可一直是那个热烈的,不管不顾的纨绔子弟人设,如今这么一来他都不习惯了。
不过赵询这样说,桑桑也有些觉得是自己救了他的命。
桑桑回想起原书中的剧情,赵询只在求娶巫瑶的时候出场过,后续再未出场,现在联想一看,若非她阴差阳错的在这条船上,怕是赵询真的会死去,可能书中的再未出场也是赵询死了。
“没关系,你替我办过路引,正好两两相抵了,”桑桑回道,她又不需要赵询报恩。
“那怎么能行,我当时也不是平白无故的帮你,我是要了你的钱的,也用那钱替自己弄了户籍路引……”赵询道,虽然没有桑桑那钱,他也会从别处弄来钱。
桑桑:“……”
算了,她不想再跟赵询掰扯这个了。
桑桑坐下,她的神情严肃了许多:“我这回来是有正事和你商量的。”
赵询也顺势坐在桑桑对面:“你说,我听着。”
“这艘船是去泉州的,等靠岸了我就会下船,你呢,你想好去哪里了吗?”桑桑问赵询。
虽然赵询没有跟她提起是谁下了死后杀他,但也可以推测到暗地里是有人想要赵询的命的,赵询此番侥幸活了下来,但日后若是不小心露面,难免再次招致杀祸,所以桑桑才这般郑重其事的过来问赵询。
赵询罕见的没有回应。
桑桑也知道赵询身处危险之中,她沉吟片刻道:“不如你还是回建康城吧,等回了那里,你父亲可是赵王,待在赵王府一定安全极了。”
谁料赵询竟然冷笑出声:“回去?回去的话更是难逃一死,”他说这话时竟然是全然的嘲讽。
桑桑一愣,听赵询这意思是另有隐情,可虽然赵王与赵询父子不和,也绝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啊,她无心窥伺赵询的家事,只有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