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府里各处都燃上了灯。
桑桑穿好衣裳出去看了看,正好瞧见了一起过来的嬷嬷,她抓住嬷嬷问道:“世子可回来了?”
“世子爷说今晚有事不回了,桑桑,你就好好歇着吧,”嬷嬷道。
桑桑点了头回屋,她心想也是,陆珩来此可是为了办正事的,路上又耽搁了那么多时间,自然要抓紧时间办差的。
可不管怎么安慰自己,桑桑都还是在忧心昨晚上的事。
陆珩到底没有表示什么定论,他又会怎么处置她,都是未知数。
桑桑躺在软枕上,她从最开始的打算就是讨好陆珩,得了陆珩的欢心,以至于能让陆珩对她放松警惕,她好趁机逃跑。
可昨晚上的事直接与她的目的背道而驰,甚至是越推越远。
桑桑清楚,像陆珩这种性子的人,若是真的叫他厌弃了她,她再也不会有机会逃走的了,所以说,不论用什么办法,她都要把这事扳回来,重新继续她的计划。
第二天一早,桑桑便收拾妥当去上值了。
桑桑过去的时候陆珩已经收拾好了,他今日穿了件鸦青色的袍子,头发梳的齐整,俊秀逼人,就像是画上走下来的世家贵公子。
桑桑端过湿帕子:“世子,早饭已经备好了。”
陆珩轻轻地颔首:“知道了,”他擦过手后便过去前厅用膳。
桑桑叫住十安:“世子今日还出去吗?”
十安回道:“可不是呢,这才刚到了登州,世子从一下马车就开始忙起来,昨天还没忙完,今日也要出去,得傍晚时分才能回来呢。”
桑桑吐了口气,那她就等着,等到晚上。
桑桑跪坐在案几旁的软垫上,她看着案几上摆着的食盒,现在天色已经黑了,她足足在这儿等了一天了,若是陆珩还不回来,糕点就该凉了。
下一刻,陆珩推门而入,他进门就看见裙裾如花的桑桑。
桑桑跪坐的有些久了,她的腿有些麻了,但还是撑着身子起来,她走的跌跌撞撞地:“世子回来了。”
陆珩坐到了案几旁,他看着食盒。
桑桑重新坐下来:“这是奴婢叫厨房特意做的,您一路奔波,想必一定累了,这糕点是您吃过的海棠糕,味道还不错。”
海棠糕,陆珩想起之前有次桑桑就是做这个糕点讨好他,这么久了,竟连招数都没变一变。
不过,陆珩还是拿出一块吃了起来,嗯,很甜,味道不错。
桑桑见陆珩吃了东西就稍稍地松了一口气,这就是没事了吧,船上那晚的事应该就能翻篇了吧。
陆珩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然后放到了一旁:“等了多久了?”
桑桑愣了一下,然后道:“没多久,这都是应该的。”
桑桑说话时面上带了甜甜的笑,脸上的梨涡隐隐,眉眼也明媚起来,看起来一派真心实意的样子。
真是个小骗子,装的那么像。
陆珩忽然抬手按到了桑桑的唇角上,他做这动作时风流蕴藉,赏心悦目极了。
桑桑不敢动了,也不敢说话,她看着陆珩,这是什么意思。
陆珩看着桑桑,这张脸生的好,样样都是他喜欢的,他的指腹按着桑桑的唇角,睁眼说瞎话的道:“口脂花了。”
桑桑呆愣愣地点了点头。
就见陆珩慢条斯理的擦拭她的唇角,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般,他的目光竟然也是一派温柔。
擦干净唇角,陆珩用手摸着桑桑的脸颊:“好,我相信你的话,”不管她是不是在骗他,他现在愿意相信。
他说话时像是情人间的呢喃,桑桑听来却只觉得肌骨森然,不过好歹,他说相信她了。
桑桑彻底松了气,如此便好。
“还有件事……”陆珩又道。
过了片刻,桑桑看着自己的裙裾被掀开,露出一小截白皙如玉的小腿,陆珩弯着身子绕过桑桑的脚踝,给她戴上了一个精致的脚链。
这脚链极为精致,细细的一条链子,上面还雕了花,衬着桑桑玲珑纤瘦的脚踝浑然天成。
桑桑看着脚踝上精致的链条,她知道,就好像是之前陆珩在她的锁骨上咬了一口盖个章一样,这脚链是另一种形式的章,表示她属于陆珩。
变态,大变态!
陆珩问她:“喜欢吗?”
桑桑做出她以为最真挚的表情:“喜欢,很漂亮,”才不是,一点都不喜欢,反正违心话她说多了,也不差这一句。
一旁吊了一盏花灯,斑驳的光影落在桑桑的脸上,深浅不一。
既然现在造不成巨大、华美的囚牢,那就用这个替代。
陆珩发现他很喜欢桑桑这模样,喜欢到他想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第35章
桑桑把蜡烛移到了床榻前的小几上,以便将屋子照的更亮堂。
因着已经准备睡觉了,桑桑只穿了中衣,她撩开裤脚,就瞧见了脚踝上精致的脚链。
第一眼看上去,绝对是一种视觉享受,桑桑的脚踝生的极好看,分外白皙,透出一股子精致的劲儿,陆珩给她的那条脚链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但瞧着十分的华美,两者相衬,在烛光下相映生辉。
浑然一体般剔透精致。
可再怎么好看,也掩盖不了这是陆珩给她的脚链的事实!
桑桑原以为上次陆珩暗夜前来咬了她一口的事情,她连忙解开衣襟,发现锁骨处完好无损,没有他留下的痕迹了。
难道说,正因为疤痕难以永存,陆珩才送了这么个脚链过来?
桑桑越想越可能,这脚链会永远存在,永远不变,想到这里,桑桑生生地打了个寒噤,陆珩这厮委实不愧他变态偏执狂的称呼。
桑桑无奈地躺在床上,好了,她是别想摘下这脚链了,说不准陆珩那厮什么时候想起来还要查看一番呢,若是发现她没戴,那后果她不敢想象。
无论她当时再如何违心地说这脚链很漂亮,她很喜欢,她实则都是在说假话,她一点都不喜欢,可没有办法,她只能接受。
桑桑舒了一口气,往好处想,幸亏陆珩给她的这东西她可以摘下来,若不然那才叫惨呢。
如此无奈的安慰自己,桑桑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桑桑服侍着陆珩吃了早膳,之后陆珩便去书案旁写字看书了。
桑桑在一旁煮茶,她心里暗暗纳闷,陆珩怎么不出去了,他此行不是奉皇命办差的吗,怎么到了登州后反而窝在宅子里。
茶雾袅袅升起,桑桑的心思却飞远了。
到现在为止,其实剧情已经有些改变了,就比如说这次的登州出行,原本书中是没有这段剧情的,如此说来,这次的登州出行也不在陆珩的计划内,难道正是因此,他才不敢贸然出去,而是留在宅子里。
“吱呀——”槅扇的门声响起,十安推门而入。
十安的面情颇是严肃:“世子,外头有些事,您请过去一趟吧。”
陆珩放下了手中的笔,连眉头都没有挑一下:“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桑桑连忙低下头,看样子这事还颇要紧,她身为贴身丫鬟自然是要小心谨慎的,什么都不问最好。
十安带着陆珩穿过重重回廊,最后来到了一间大半处于黑暗中的屋子。
走得近了,就越发听见这屋子里的寂静,除了有人喘着粗气的声音,竟再无其他动静,直让人毛骨悚然。
越往里走,屋里越暗,到最后燃上了蜡烛,明明外面是个大晴天,这里面却只有阴森的黑暗。
说起这屋子,其实倒不像个屋子,更像是刑堂,里面的一面墙上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上面还带着黑沉沉的痕迹,似乎是积年的血迹。
而屋子正中央,则是捆着两个男人,两个浑身血迹,已然在半昏边缘的男人。
终于到了,陆珩施施然坐在椅子上,他斜斜地倚在椅背上,仿佛对眼前的一切没看见一般。
十安弯下身子:“世子,这就是江上那晚您吩咐留下的活口,已经审了两天了,应该就在这时候了,”这便是那晚上扮成水匪的贼寇了,他特意叫了侍卫注意点轻重,别都杀光。
所谓留下活口,那便是留下能说话的就成,是以这两天日夜都有人审问拷打他们,为了防止他们寻死,还特意在他们口中塞了布团,只不过那布团也已沾了血,狼狈不已。
十安跟在陆珩身边,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小厮,这样的场景他见得多了,并没有什么在意的。
陆珩没说话,只用手指敲了敲椅背。
十安厉声道:“你们两个,若是说了或许还能留个全尸,若是一直咬死了不说,那便一直在这儿待着吧,这墙上还有几十样刑具没试呢。”
“哦,对了,你们且放心,外头时刻有大夫候着,你们是死不了的,”十安阴森地道。
那两人本已在昏倒的边缘了,这两日受尽了酷刑,早已承受不住了,此时一听这酷刑还要无尽的下去,连忙呜咽出声。
一旁就有侍卫拿下他们口中的布团,那人终于开口,声音粗嘎难听:“是二少爷……”
听到这里,陆珩起身便走了,其余的不用再问了,能被称之为二少爷的还能有谁,只有二房的陆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