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让春露的话噎住,再不肯接她的话茬,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若是自家主子爷真是看脸的主,早没年侧妃什么事了,这府里的侧妃、格格们哪个不是好模样?
年世兰是在三更天的时候醒转过来的,刚一苏醒只觉得浑身都乏力的很,尤其是手掌和膝盖处,更是火辣辣的疼,她扭头就看见守在自己床边睡熟的男人,标志性的秃脑门大辫子让她恍然记起,她这是在清朝的雍王府。
“爷,您起来到床上来睡吧。”
胤禛觉得自己一定是睡迷糊了,不然为什么会听到小姑娘在唤自己?他猛一抬头,就看见年世兰正扭着头在看他,原本娇嫩的唇瓣此刻就像是久未逢甘露的沙漠般,干裂的厉害。
“糯糯可是渴了?我去给你倒杯茶。”
胤禛转身就要去倒茶,却被年世兰拦下来
“我想喝碗热牛乳。”
胤禛听着年世兰还有心思提要求,想来身子是无大碍了,连忙将守在门口的苏培盛叫进来吩咐他亲自去膳房一趟,端碗热牛乳回来。
春浓、春露听到年世兰的动静,更是高兴的直接冲进内室,瞧见年世兰果真已经醒转过来,才放下心来,春浓又从内室一角的紫檀木立柜里取出年世兰的养身丸,数出一次的量用个小碟子装起来,给年世兰倒了杯温水劝道:“小姐先把药吃了,吃了药就有甜甜的牛乳茶吃了。”
年世兰听着这哄孩子的语气不免莞尔,她知道原主性子娇,吃药自然需要哄,可是她在后世吃过的苦,可比这苦药丸子难捱多了……
从春浓那接过养身丸,闭着眼一口气全塞进嘴里,又咕嘟咕嘟将那杯温水饮尽,才觉得舌尖的苦味稍微驱散了些。
正巧这时候苏培盛从膳房回来,不仅带来了热牛乳,更是命着膳房的人加紧做出了几道菜式出来,将中午那些一动没动的膳食撤下去,主子爷可是大半天没用膳了,万一饿出个好歹,他这条小命也得跟着玩完。
年世兰这才知道胤禛一天没吃没喝的陪着自己,只觉得心里酸酸的,虽然她和男人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几次了,可是也是从此刻起,她才真的觉得,她是属于眼前的男人的。
“爷,世兰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您陪我一道用膳可好?”
胤禛自然点头应下,春浓伺候年世兰穿了件家常的对襟葡萄紫折枝长裙,寻了双软底紫绸布面的绣花鞋给她换上,等到两人都移步到饭厅坐好,苏培盛便给春浓、春露使眼色,示意两人跟他一起出去,给主子爷和年主子留着单独相处的空间。
年世兰自然不知道身后的眉眼官司,她此刻正端着粉彩缠枝的汤碗给胤禛盛鸡汤,鸡汤上头的油腥早就被撇去,里头又加了枸杞、参须一起炖煮,最是补气不过
“爷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喝碗鸡汤垫垫,省的一会积食。”
胤禛接过,咕嘟咕嘟一口饮尽,当真觉得胃里暖洋洋的,身子都跟着松缓下来。
年世兰又给他夹了几样菜,都是以清淡为主,自己也跟着吃了两口,又喝下两碗汤才命春浓进来收拾。
胤禛陪着她一块进了内室在床上躺下,侧头去看她的侧脸,只觉得这小姑娘什么模样都是顶顶漂亮的。
018:弘时
年世兰到底伤了身子,虽然醒了可还虚的厉害,不过看了一小会就困了,靠着胤禛的肩膀一下一下的点起了头。胤禛叫春浓叫进来熄了烛火,将年世兰往怀里带了带,也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当年世兰醒来的时候,外头的日头都升的很高了,她暗呼一声糟糕,忙慌慌张张的爬起来,却不防膝盖有伤,一下子又摔回到床上,外头春浓听到动静连忙进来查看,被年世兰抓住一顿埋怨
“春浓,你怎么都不叫起来我的,这下肯定赶不上给王妃请安了,她本就看我不顺眼,这下还不知道怎么对付我呢!”
“主子,王爷走的时候交代了,您现在身子虚弱,不用着急去正院请安,让您安心的在锦绣阁养着,王妃那里爷已经差人去吩咐过了。”
年世兰听得怔怔的,半晌才回过神来,只觉得四爷要是想对一个人好,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当下又悠哉的躺回床上,至于王妃那里面色如何,她就更不会考虑了,反正王妃已经厌了她,多一些少一些的又有什么关系?
正院里头,王妃的面色确实是不好,再加上李氏在一旁冷嘲热讽的说了不少风凉话,更是气得她面色发黑,若不是顾及身份,她都恨不得亲自拔了李氏的舌头,省得她聒噪扰人。
年世兰这一休养足足养了月余,真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锦绣阁过她的逍遥日子。
院子的东北角被她分出来建了一个凉亭,亭子四周围着月华纱,既隐秘又透气,她专门求了四爷请工匠做了把摇椅放在亭子里,摇椅上铺着厚厚的一层棉絮,又用绯色的绸布收边,已经有了些后世沙发的模样。
有时候四爷下朝早,也会过来陪着她坐坐,他私下里更是悄悄让苏培盛将他书房里的椅子也做成这般模样。
这日,年世兰正躺在凉亭里午睡,王妃那里派了管事嬷嬷来传话,让她准备一下,八月十五中秋节随王妃一起进宫给德妃请安。年世兰这才想起,清朝的阿哥们逢中秋、过年都是要带着家眷进宫请安的,她身为雍王府的侧妃,自然是应该随着王妃一同去的。
“春浓,你将四爷前些日子赏给我的那批水绿色的妆头锦送去绣房,让她们给我赶出件宫装出来。”
春浓得了吩咐,自然不敢马虎,拿了库房的钥匙选出那匹料子就匆匆的往府里绣房赶,年世兰正想起身回房,就看见院门口鬼鬼祟祟的立着一个小脑袋,不由大喝
“谁在那里?!”
那人见被发现,也不躲了,反而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年世兰这才看清来人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脸上的神情不由得柔和下来。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溜达?”
那小孩听了她的话,翻了个白眼,说话的口气也颇冲:“我是这府里的小主子,整个王府都是我阿玛的,我来就是想看看我母妃口中的狐狸精长什么样!”
年世兰听了,再一比照年纪知道了,哦,历史上鼎鼎大名的熊孩子,让四爷气得送人的草包三阿哥--弘时。当即没了和他攀谈的心思,只冷着一张脸往内室去,却不防被弘时一把从后头推倒,摸出不知从哪寻来的一堆石子直往年世兰身上砸,口里还不停的骂道
“坏女人,抢我阿玛!砸死你!坏女人……”
019:有身孕了
年世兰只觉得浑身被砸的生疼,尤其是自己的肚子更是坠坠的难受,等到她听到四爷气急败坏的声音,才觉得放下心来。
胤禛一把将地上的年世兰抱起,又回头冲着苏培盛大喊:“速去叫府医,再找人把这个不孝子给爷绑了扔到前院,爷要亲自问他。”
府医那处得了信,知道是年主子处的差使,一刻都不敢耽搁背着药箱匆匆赶到,等到他给年世兰号完了脉,一张脸皱巴的厉害,胤禛瞧着心里“咯噔”一下,没来由的心慌。
“可是你年主子的脉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府医斟酌了许久才开口:“回王爷,依小的拙见,年主子这脉象滑而有力,应是喜脉无疑了,只是年主子自胎里就带着不足之症,本来若是好好养着也是无碍的,偏这月余频繁受伤,精气神都损害的厉害,所以这胎……怕是艰难了。”
年世兰本就觉得肚子坠坠的疼得厉害,听了府医的话更是吓得小脸煞白,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历史上年世兰这胎生下来就没保住。当下忍不住就哭了出来,胤禛瞧了,只觉得心像针扎一般痛,亲自出府去了宫中请太医。
年世兰喝了府医给开得安胎药就沉沉的睡下,春浓、春露守在旁边一步都不敢挪开,生怕自家主子再出了什么意外。
正院那处此刻也得了消息,王妃一张脸都黑得不行,还是听了府医说年氏这胎艰难,怕是不能平安降生时才恢复了几分面色。
等到清退了府医,才对着一旁伺候的嬷嬷抱怨:“那年氏倒是好算计,入府不过月余竟就有喜了,可惜了……自己福薄,留不住这个孩子,倒是省的我出手去收拾她。”
“王妃何必同那年氏闹得这般僵,平白抬举了她,您倒不如抬着这个年氏同府里其他人斗上一斗,说不定啊,能斗得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呢。”
乌拉那拉氏听了,如同叫人从迷雾里拉出来“对啊,我竟一时着了相了,只咱们知道那年氏的孩子保不住,其他人可不知道,咱们就把这消息透出去,我就不信她们不上钩!李嬷嬷,你去库房里头选些滋补的药材给那年氏送去,记住,大张旗鼓得去,搞得人尽皆知最好!”
李嬷嬷捧着一堆滋补药材大摇大摆的进了锦绣阁,尤其在看到躺在床上的年世兰苍白的面色之后,脸上的笑意更真切了几分
“王妃听说年侧妃有喜了,特地命老奴来给您送些滋补的药材,王妃还说侧妃刚怀孕胎相还不稳,中秋就不用去宫中请安了,德妃娘娘那里王妃会替您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