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瞧了瞧碟子里头的菜,没有动。
王妃也不以为意,拿过他眼前的汤碗给他盛了碗当归鹿茸汤。
“爷若吃不下,不如先喝碗汤,您最喜欢的。”
苏培盛在胤禛身后站着,眼睛不自觉的扫向饭厅,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心里却有些明白为何爷会那般看重年侧妃了,王妃的饭桌上瞧着琳良满目的,却没一个爷爱吃的菜,年侧妃那里虽简简单单,却把爷的口味照顾的十分周全。
想到这不由得叹了口气,人比人,果然比不得啊……
077:乱棍打死
王妃整个人都想着该怎么开口同胤禛说府里要进新人的事,也忘了留意胤禛那处饭进的如何,李嬷嬷在她身后却看的分明……
四爷从进了正院到现在,可是一句话没说,一口膳没用!
想到这,她忍不住在后头偷偷的碰了碰王妃,王妃皱着眉头回头看了她一眼,还以为李嬷嬷是在暗示自己趁此机会同王爷讲清楚。
“爷,今儿个妾身进宫,母妃挂念咱们府里人丁稀薄,有意给爷再指两位格格进府。”
胤禛把玩着手里的汤碗,扯出个极凉薄的笑来。
“咱们府里人丁为何会稀少,王妃不清楚吗?”
王妃愣了片刻,才笑道:“自然是咱们府里头姐妹少,满京城里头谁不夸爷一句洁身自好!”
胤禛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忽然放声大笑。
“满京城里谁不夸赞王妃一句宽和大度。”
王妃听了,多少有些羞涩。
“都是为爷分忧,当不起外人赞誉。”
“你自然是当不起的!”
胤禛说罢,便站起身子将饭桌上的膳食一扫而空。
王妃被这突然地变故吓花了眼,若不是李嬷嬷挺身护着,只怕那些饭菜的残汤都能扫到她的脸上。
“爷……这是……做什么……”
胤禛看着她一张变了颜色的脸,不由嗤笑。
“怎的,王妃这就怕了?那你设计年氏惊马时怎的不怕,设计年氏滑跤时怎的不怕,设计夺了弘昀性命时你怎的不怕!”
王妃听了胤禛的质问,只觉得整个脑袋嗡嗡的响个不停,她的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完了,王爷全都知道了,她这下完了……”
她正准备跪下认罪,李嬷嬷却先她一步跪了下来。
“王爷饶命,王爷上头所述桩桩件件都与王妃无关,是老奴……是老奴一时黑心做下的,还请王爷明察!”
王妃看着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的李嬷嬷,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李嬷嬷……你怎的如此糊涂!”
“王妃恕罪,老奴是不忍心看着您被两个妾室压着才出此下策,平白累了您的清誉,是老奴的不对!”
胤禛看着眼前这幕主仆情深的闹剧,不由恶心。
只是王妃现如今她动不了,可不代表他惩治不了区区一个奴才。
“苏培盛,传令下去将李嬷嬷拖出去……乱棍打死!”
苏培盛得了吩咐,一刻不敢耽误,出去找了几个小厮就把李嬷嬷给拖了出去。
王妃瘫坐在地上,听着耳边传来的李嬷嬷的惨叫声,以及棍子落在身上的闷响声,只觉得头痛的更厉害了,只是她偷偷瞧了瞧端坐在一旁的胤禛,到底没敢动。
没过多久苏培盛从外头进来禀告说,李嬷嬷已经断了气了,胤禛这才站起身子。
“将她送到费扬古的府上,毕竟落叶总是要归根的。”
王妃没想到胤禛会这样不给她脸面,李嬷嬷一朝被送回乌拉那拉家,那她在家人面前,可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胤禛抬腿就往外走,看都不看她一眼,走到门前时转身冲着她说:“本王从不爱喝什么鹿茸汤,最讨厌吃的便是苦瓜,咱们夫妻十余载,可你……从没有用心了解过本王。”
等到胤禛带着苏培盛远去,王妃终于忍不住嚎啕出声,满院子的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往前。
以前王妃生气发火,身边还有李嬷嬷劝着,以后,她们可怎么办?
078:家书
正院当晚的动静,没有传出丝毫的风声。
等到年世兰第二天洗漱好准备出门请安的时候,王妃那里才来了人,只说王妃病了,这月余都不用去正院请安。
年世兰听了,眸光一闪。
等到那丫鬟走出好远,年世兰才挥挥手将春福给招到身边。
“你去打听打听,正院出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的王妃就病了?”
春福得了吩咐,便匆匆离开。
正巧福嘉那处睡醒过来寻她,年世兰压下心思好好地陪着她玩闹了许久,春福才从外头回来,年世兰连忙将福嘉递到奶娘手里。
“小格格玩闹了这一会,许是饿了,你抱下去喂喂她吧。”
奶娘也看出来主子这里只怕有正事要忙,忙从年世兰的怀里将福嘉给抱走,春福这才上前,低声将自己查到的消息说给年世兰听。
“奴婢听正院的人说,王爷昨日里在王妃那处用了刑,生生的将李嬷嬷给乱棍打死了,王妃悲痛难当,这才病了。”
年世兰听了,嘴角的笑意隐了下去,她就知道,王爷不会因为她就处置了王妃……
若他以为斩断王妃身边的一只臂膀就能让她消气,那她只能说……四爷还是不了解她!
心里堵着口气,年世兰连早膳都没用,急匆匆的就进了书房,洋洋洒洒写下许多话,才寻出一个信封来亲自将信封了口递到春浓手里。
“找个得用的人,往年家跑一趟交到大小姐手里。”
春浓忙拿着信出了门,从锦绣阁出去没多久,就在路口碰到了胤禛,他的身后跟着苏培盛,瞧着样子像是要往锦绣阁走。
“奴婢给王爷请安。”
“起吧,一大早不在你主子身边伺候急匆匆的要去哪?”
“回王爷的话,主子命奴婢往年家送封家书,奴婢这正准备去门房处走一趟呢。”
胤禛听了,又想起昨天年世兰决绝的话,一时间忍不住浑身绷紧,过了许久才开口道:“正巧我一会要派苏培盛过去一趟,你不若把信交给他,抓紧伺候你主子要紧。”
春浓听了,忙点头应是。
她此刻还不知道自家主子已经同王爷闹翻了,只当是王爷心疼主子,便也没多想,将信给了苏培盛就转身离开了。
苏培盛接过春浓手里的信,只觉得格外烧手。
王爷最近越发无耻了,分明是在此处守株待兔,为此连早朝都称病没去,这会又怎么可能让他给年府送信?
果然,等到春浓的身影远去,胤禛才不慌不忙的从苏培盛手里接过信,慢慢展开来看,年世兰的簪花小楷映入眼帘,哪怕那信中将他骂的狗血淋头,胤禛此刻却只有一个想法……
他的小姑娘,字写得不行啊!东倒西歪像是喝醉了一样。
等他将信中的内容逐字逐句的看完,才将信重新递到苏培盛手里。
“找个没人的地方,烧掉!”
苏培盛忙躬身应是。
春浓那处脚步轻松的回了锦绣阁,年世兰瞧见她这么快回来,还有些纳闷。
“今儿个脚程怎么这样快?”
春浓听了,冲着她莞尔一笑。
“奴婢路上碰到神仙了,那信儿啊,只怕早就飞到大小姐的床头了。”
年世兰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深究,只是命她和春露一块去库房清点东西,春浓这才觉出不对劲来,忙问道:“主子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怎的不找王爷拿个主意?”
年世兰不想给她们添心思,左右她想做的时候还需要些日子周旋,何苦累的她的丫鬟们跟着她提心吊胆?
便摇头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不过闲来无事清点下家产,好叫你们知道主子我是个富贵人儿。”
她这话弄得一屋子人都笑出声,只有她笑了两声又慢慢隐去,悄悄地叹了口气。
079:小促狭鬼
许是因为心头存着事,一整天年世兰都有些深思不属,春浓她们来问了几趟,年世兰索性称累连晚膳都没用就上床歇下。
倒是前院书房,到了三更天灯还大亮,胤禛正坐在灯下翻看着一卷兵书,苏培盛陪在他身后,悄悄地打了几个哈欠。
“爷,都三更天了,你快些歇息会吧,您这两天没睡了,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胤禛却摇了摇头:“本王不困。”
苏培盛听了这话差点哭出声来,您不困可我陪着您熬了两宿,我困啊!
不过他这话只敢在心里想想,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
到了寅时,胤禛就着铜盆里的清水擦了擦脸,便乘着马车往紫禁城去,昨儿个他就告了假,今天若是再不去,只怕要被老八他们抓住机会弹劾。
苏培盛在外头陪着,只觉得自己的腿像灌铅一样,胳膊也疼的使不上劲儿。
胤禛去上朝的空,苏培盛抓紧靠着马车的帷布眯愣了一会。
等到胤禛下了朝,他才觉得自己好受些,只是他可不愿意这样坐以待毙,以前四爷同年侧妃在一起的时候,他可每晚都有个安生觉睡。
对啊……他可以去找年侧妃求情啊!
想到这,他才觉得心里一块巨石落了地,等到马车到了雍王府的门口,他借口如厕悄悄的跑到了锦绣阁,春浓她们瞧见他忙热情的同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