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香听了,低着头仔细回想了一下,才迟疑道:“不应该啊,梅儿那里咱们本就是当做弃子在用,什么都没给她透过,至于王婆子,连谁同她接头都不知道,咱们又没有将王婆子收到荷香院,应该没有露出马脚才是。”
钮钴禄氏听完心里稍安,但是年世兰的态度到底让她存了疑:“不管她发没发现,她这一胎都万万留不得。咱们既然已经出过一次手了,接下来……就看王妃的手腕了。”
“奴婢倒觉得王妃不一定能成事,心思过于浅显了些,对付李氏自然足够,可是对付年氏就显得有些不足了。”
钮钴禄氏自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更是在心里暗恨年世兰的好运。
借着家里的势一入府就把她筹谋许久的侧妃之位给夺走,这就罢了,坏就坏在她竟然怀了四爷的孩子,若是生下个格格还好说,若是生下个阿哥……
她不能允许任何人挡了他儿子的路。
年世兰自然不知道她走后的纷争,她只想去早上春浓摔倒的地方看一看,瞧瞧能不能留下什么线索……
等到她赶到的时候,早上那摊冰早就不见了踪影,应该是被人清扫干净了,年世兰想着那人既然要害她,那冰定是趁夜深时放置,若她细心些,定能够发现些什么……
果然,在一簇灌木丛深处被她发现了一条粉色的碎布,瞧着材质应该是府里丫鬟常用的棉布,她小心的收好,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回了自己的锦绣阁。
春浓那里府医已经来瞧过了,只是有些扭伤并无大碍,但是仍需要在床上好好休养几天。
锦绣阁不过剩下五个丫鬟,眼下病了一个,伤了一个,行事更加艰难起来,年世兰想了想,命春柳去把春福叫来。
也许……她也该试着去相信一下。
春福进来,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等到年世兰叫起才一言不发的站起来,年世兰捂了捂额头,只觉得这春福当真木讷的厉害。
“春福,眼下我有一件要紧事要麻烦你去做,不过成不成事但是务必要保密,你可能做到?”
春福先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年世兰一眼,等到察觉年世兰严肃的表情,才敢确定下来,当即点头应下:“主子放心,主子交代的事春福万死不辞。”
041:赏二十两
“好好地什么死不死的,只是一件小事罢了,待会你将咱们院子里的脏衣服拿去浆洗房的时候,帮我留意一下,可有什么衣服破损能同这块碎布对上吗?”
春福小心的从年世兰手里接过那块粉色的碎布,先是看了一眼,眉头便皱紧了。
“这是去年过年的时候王妃赏赐的,府里的丫鬟人人都得了一匹……”
年世兰早就料想到事情不会太简单,却不曾想这哪里是不简单,简直无异于在大海捞针,心里的那点期望瞬间就被粉碎的干净。
“不过主子放心,奴婢可以。”
“既然府里丫鬟人人都得了这样一匹布,你怎的还如此肯定?”
“府里丫鬟虽然人人得了一匹,但不是每个人都舍得拿出来做衣裳,这种细棉布料子极好,都是后院主子面前极得脸的丫鬟才舍得裁了做衣裳。”
年世兰倒是没想到这春福的心思如此通透,想了想又从妆匣子里翻出一个老素银的镯子套到春福手上,春福自然推辞不肯,却被年世兰按住:“你放心拿着,你既对我忠心,我合该让你手里松快些才是。”
春福知道这是年世兰真心想要给她,便收了。
她从院子里头网罗了一堆脏衣服一路闷头拿到了浆洗房,里头正忙得不可开交。
府里上至各位主子下至各院里头伺候的丫鬟,身上的衣服都要拿来浆洗,浆洗房每日迎来送往的衣服都要上千件,忙起来连喝口水的空都没有。
春福平时木讷的狠,连锦绣阁的院子都很少出,眼下她抱着一堆衣服进来,浆洗房里十几口子人都停下来看她,猜测她是哪个院子里的。
浆洗房的管事嬷嬷方嬷嬷更是亲自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脏衣服
“不知姑娘是府里哪处院子伺候的?瞧着眼生得很。”
“奴婢是锦绣阁伺候的,因为现在院里缺人手我便来一趟。”
说罢抬头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露出年世兰刚刚赏给她的那副老素银的镯子。
方嬷嬷是经府的老人了,自然能辨认出这镯子是实心的老素银,若是放到外头,恐怕能当上十两银子不止。
她的儿子又在外头欠了一屁股债,若是她也有一副这样的镯子,定能解了燃眉之急……
春福自然瞧见了方嬷嬷眼底里的那一抹贪婪,当下把手里的镯子褪下来悄悄的塞到方嬷嬷的手里:“劳嬷嬷费心,锦绣阁的衣裳给我们插个空,院里的主子等着穿呢。”
方嬷嬷手里拿着镯子,只觉得掌心里头沉甸甸的直烧手。
“瞧姑娘话说的,这本就是咱们应该的,府里现在谁不知道年主子是爷心尖儿上的人物。”
春福对方嬷嬷的上道很满意,当下拉着她躲到个没人的角落,亮出那块破布,道:“劳嬷嬷费心看看,今日可有人送来的送洗衣物同这料子相似的?”
方嬷嬷知道定是府里又出了什么阴私牵扯到了锦绣阁那位身上,这是来这里碰运气来了,当下一副为难的样子:“这府里每日送来的衣服成百上千的,姑娘这可是难为我了……”
“若嬷嬷这处有了消息,带着东西来锦绣阁,我们主子赏银二十两。”
042:奶狗
方嬷嬷一听,一双眼睛都跟着亮起来,若是她能得了那二十两银子,加上这副镯子当的银钱,就能把她那个不孝子的窟窿给堵上了……
“姑娘放心,这事包在老婆子身上,您就回去擎等着吧。”
春福眼看事成,也不多耽搁,以免时间长了引起别人的猜疑。
等到了锦绣阁,便立刻去了内室同年世兰禀告。
年世兰彼时正躺在美人榻上描花样子,听了春福的话,只觉得这丫头瞧着木讷心里却揣着颗玲珑的心思,当下更是起了爱才的心思。
“春福,你做的很好!比我能想到的更妥当。”
春福被年世兰夸得有些羞窘,还不等年世兰吩咐便红了脸退出了内室。
年世兰瞧见了,只觉得这个丫头性子还真是有些……憨直。
年世兰又低头描了一会才将手里头的花样子搁在一旁,起身往自己的梳妆台那去,拉开妆匣子翻翻捡捡,找出一只银簪子,上头是一朵用纱布做的芍药花,虽然不值钱胜在样子精巧。
这是……四爷去了边关后偷偷给她捎回来的。
年世兰笑着将簪子别在脑后,才出了内室。
院子里头白茫茫的瞧的人眼晕,春柳此刻正在小厨房里头忙着生火做饭,春玉则留在耳房照顾春露、春浓二人……
偌大的院子静悄悄的,年世兰收紧了身上的白狐毛披风,正想回房里歇着,却听到东北角传来几声细微的动静。
年世兰小心的靠近,才发现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躺着只雪白的小奶狗,身子冻得不住地打颤,嘴里头呜呜的叫着,瞧着怪可怜的,当下就把冻僵的小奶狗抱到自己的怀里进了屋。
春福正巧瞧见年世兰怀里的小奶狗,低头想了想才回了自己的房里头抱了床半新不旧的棉褥往内室里头去,年世兰正拿着一杯温水小心的往小奶狗的嘴里喂,瞧见春福抱着褥子进来不由一怔。
春福被年世兰看的有些害羞,呐呐开口道:“奴婢刚刚瞧见主子怀里抱着只小奶狗,想着主子这处的东西都太精致,不适合给这小奶狗做窝,便自作主张拿来奴婢的褥子了,主子放心,这褥子是奴婢浆洗干净收起来的。就是……有些旧。”
年世兰倒是没想到春福有这般灵巧的心思,当即笑着从春福手里接过:“可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我正愁该如何安置它呢你便来了。对了,你去外头瞧瞧可有它的同伴之类的留在外头,左右现在咱们这处怪冷清的,权当做个伴儿了。”
春福得了吩咐便出了门,过了没多久还真的抱回来一只通体发黑的奶狗回来,那小奶狗在春福怀里还打着颤儿,瞧着比年世兰捡回来的那只更虚弱了几分。
“主子,奴婢去的时候就看到院子外头正躺着一只母狗,浑身都冻硬了,东南角那洞应该就是它刨的,可惜……只来得及送进来一个,这只小黑狗被它放在身下暖着,若不是露出一截尾巴出来,奴婢还真瞧不着它。”
年世兰听了只觉得心里闷闷的,母狗临死之际尚知道要给自己的孩子谋条生路呢,何况人乎?
“那便同先前那只一同养着吧,你看着去咱院子里寻处地方,托人把那母狗抱进来埋了吧,也算全了它一片慈母之心。”
043:年家请帖
春福得了吩咐便退下了,年世兰抱着那只小黑狗同先前的小白狗放到了一处,那小黑狗寻着热源便摇摇晃晃的趴到小白狗身上,两只狗相互依偎,呜呜咽咽的叫着。
“你们别害怕,以后这便是你们的家。”
正巧春柳端着晚膳进来,将几样膳食都摆在饭厅,才到内室请年世兰过去用餐。
年世兰最近胃口不太好,略用了几口便放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