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温芷干脆利落的反应给他留下了很多思考和应变的时间。唐泽从烹饪台上跳了下来,随手拿起抹布蹭掉了两人留在台面上的脚印,走到了长桌前。
桌上,在空荡荡的案板旁边,放着一个水盆,半盆血水里瘫着几条奄奄一息的活鱼,其中一条鱼的鳞片已经被刮了大半,露出白森森的鱼肉,而用来刮鱼鳞的剪子则浸泡在血水里,两个尖齿大大张开着。
“看来今天的饭里本来有鱼汤的。”
越是到了危险的时候,唐泽反而越是有一种莫名的冷静和不在状态的淡然,他在心里调侃了一句,就把剪刀从血水里捞了出来,擦干净,别在了腰带上。
唐泽蹲下身,掀开桌布看了一眼桌下,四个桌腿之间有相当大的空间,这里只摆放了几个存放杂物的纸箱子,剩余的地方几个人蜷缩起来都绰绰有余。
只可惜,唐泽松开了桌布,让桌布自然垂下,只可惜着这个桌布不够长,四面的边沿距离地面差不多都留有一个巴掌宽,一旦外面的人把身子放低点往桌下瞧,就能发现藏匿者的脚。
最终,唐泽还是走到了铁柜子前。
唐泽拉开铁柜的门,光线从敞开的柜门缝照了进去,点亮了门后烟尘浮动的狭窄空间。他看着这个留给他的唯一选择,垂下眼睫思索着。就在这时,他身后的厨房门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剧烈的撞击声!
那是怪物撞门的声音。
女主人在将母亲的头颅吃掉后,就又变成了呆滞傀儡的模样,把身体的控制权让给了妹妹。
伴随着颈骨活动的声响,妹妹将自己的头颅扶正,现在,她才像是这具躯壳真正的主人了。妹妹看了一眼女主人,扶住了她耷拉着的脑袋,让她的头能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她的动作很轻,微微垂下的脸看起来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怜惜,然而当她再次抬起头时,她的表情就只剩下了极具野兽感的贪婪和狰狞。
妹妹毫不犹豫地往厨房爬去。
厨房的门锁住了,几厘米厚的木质门板挡住了妹妹的去路,女人轻蔑地一笑,用自己薄薄的肩膀朝门板撞去,“哐当”、“哐当”,门板不堪重负,发出被重物撞击的哀鸣,仅仅是几秒,一声“咔嚓”,门板就从中间裂开了,木头的纤维都冒了出来。
这道裂缝已经贯穿了门板。
一道不到小指宽的透光缝隙映入了她的眼帘。
妹妹伸出手扒住门缝的两边,在她细嫩的手指前端,长出了细长的、尖利的暗红色指甲,指甲盖上的红色仿佛能流动,她一边用力将这道裂缝往外撕,一边用红指甲朝裂缝的最深处挖。在她轻松的、气息平稳的笑声之下,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不断变长变宽,直到整个门板几乎被一分为二。
当妹妹的指甲变红的时候,她身上的血色也就越来越淡了,似乎她浑身的血气都被指甲抽走了,本就惨白的脸现在更是如同粉刷后的墙面,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的淡青色,她就将这样一张脸伸进了门内。
“人都在哪呢?”
“你们两个藏起来,是想和我玩捉迷藏的游戏吗。”女人披散着黑发,朝门内张望着,通红的眼珠在眼眶内滴溜溜地转动,她笑了笑,将手伸进了裂隙之中,拧动门把手,“那我现在要进来抓你们了哦。”
“小心,千万不要被我发现。”
第84章 我死谁手 他可以疯得更彻底
妹妹推开破烂不堪的门, 慢悠悠地爬了进来。
对于她来说,那对苦命鸳鸯已经是瓮中之鳖了,她并不着急找他们。她爬进门内便停住了, 昂起身体, 眯着猩红的眼睛把厨房上下都打量了一遍。
她这次是完全体, 除了属于她的一双手还保留着正常的形状和指甲外, 其余的胳膊和腿都变成了修长尖利的肉肢。她在地板上舒展着长长的腿, 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地面,坚硬的肢体前端发出“砰”、“砰”的清脆敲打声,看起来, 她倒真像是一只细脚蛛了。
“让我猜猜,你们会藏在哪呢。”
妹妹沉吟道:“或者说, 你们还能藏在哪呢?”
妹妹的目光落在靠墙放置的一个个碗架上,落在烹饪台下的储物柜上,又饱含兴味地落在角落里的铁柜上。她的猎物还真是可怜,她堵住了二楼的楼梯口,刚刚他们就只能往厨房跑了,这里没有可以躲人的地方, 他们必须缩在这个显眼的柜子里, 别无他法。
自从她被自己的姐姐杀死后,她就最讨厌看到别人感情深厚的样子了,比起猎杀躲在洋楼里的仆人,她更想先把这两个人干掉,免得再碍她的眼。
妹妹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铁柜面前,垂下眼睫,看着柜门底下被夹在缝隙间、只露出了一点点的衣角。
这个柜子是锁上的。
看来这两个人很懂“不要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藏在了不同的地方, 一个人选择躲在柜子里,而另一个人在帮同伴锁好柜子后,就藏进了......
妹妹瞥了一眼天花板上的通风口。
钻进通风口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他们觉得这个通道能带他们去别的房间,实际上,厨房的通风管道只有接近通风口的那部分是直的,再往后就是垂直向上、一个九十度的转角,人爬不过去的。
现在,他们两个都被困住了。
妹妹挑了挑唇,伸出变成尖刺的肢体,在柜门上敲得叮叮当当,恶趣味地恐吓着里面可怜的猎物。
随后,毫无预兆地刺了进去!
妹妹那坚硬又锋利的前肢好似削铁如泥的匕首,轻松地洞穿了铁皮,扎进了门后的人的身体里。
怎么回事?
妹妹微微睁大眼睛。她居然没能从前肢感受到流血的人肉的温热感。她抽回前肢,再一次重重地刺了进去,收回来的肢体依然是干净的,没有沾血。
妹妹不相信自己上当了,她砍断了铁锁,一把将柜门拉开,只见柜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截被剪下来的衣角软趴趴地搭在柜子的底部。
将衣角剪下来的人不常做这样的活计,第一刀没剪下来,布片上留下了一个微笑形状的裂口。
弧度很浅的微笑,像是在嘲笑她的愚蠢。
妹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她居然被耍弄了。
被一个本应该在她手下惨叫而死的人耍弄了。
唐泽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在听到妹妹撞门的时候,唐泽就立刻做了决断。
他剪下一截衣角,放在了柜子底部,锁上了柜子门,让那片衣角露在了外面,只露了一点点,像极了人在极度惊慌时容易犯下的致命小错误。接着,他钻进了长桌底下,放缓呼吸,安静地等着妹妹的到来。
唐泽还是选择了这个极其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正因为这个地方太容易被发现了,被妹妹抓到的下场又太过惨烈,按照常理来说,人不敢躲在这,会选择能带来足够安全感的、能锁死的铁柜,虽然这份安全感只是泡沫而已,所以他要打个心理战,他赌妹妹不会查看桌子底下,而是会直接看柜子。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俗称“灯下黑”。
唐泽还挪动了几个纸箱的位置,只要妹妹不弯下身子刻意查看桌下,哪怕她绕着桌子走了一圈,以她的眼睛高度计算,在桌布的遮挡之下,她的视线能看到的范围只是长桌下最外边的一圈,看不到他的鞋子。
他喜欢赌,喜欢在刀尖上跳舞。
万幸,这一次他依然赌对了。
唐泽在桌底下半跪着,蜷缩起身子。他听见了从正前方传来的门板的巨响,一阵一阵。桌布的遮挡是双向的,被桌布笼罩的他也只能看见桌子外面的一圈,正当他想缓缓地趴下来,看看外面的情况时,突然,所有声音都停止了,只剩下一片令人感到不安的死寂。
这片死寂很快被妹妹笑嘻嘻的声音打破了。
“小心,我要来抓你们了哦。”
门板被推开,细碎的敲击声朝唐泽逼了过来,越来越近,直到在桌子边上停下。他感觉到桌子在颤动,一股森凉之意如同大雪自上而下地飘落,将他覆盖,将他包裹。那是妹妹将上半身趴在了桌子上,她双手托着下巴,眯眼朝四处瞧,无所事事的另外两根前肢和四根下肢就分别在桌面上和地上敲打起来。
一声一声,几乎等于敲在了唐泽的太阳穴上。
妹妹的一根下肢甚至伸进了桌子底下。
唐泽盯着那根下肢,无声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此时此刻,他连口大气都不敢出。好在煎熬的时间并不长,妹妹很快就锁定了角落的铁柜子,爬远了。妹妹刚走,他就极为大胆地挪蹭着离开了桌布的庇护。
“一二三木头人”是唐泽小时候最恐怖的游戏。
玩这个游戏,需要选一个人,再画一条简单的跑道,被选中的人站在跑道尽头,其他人站在跑道开端。游戏开始,那个人背对其他人,大声念“一二三木头人”,在他或快或慢地说出这句话时,众人就要朝他那边前进,成功到达跑道尽头就算赢。但注意,每次那人念完,他就会回头,其他人就得一动不动,装“木头人”,否则被他看见动作,就会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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