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她这是在想什么呢?
主神,系统,任务?这种追根溯源的东西有那么重要吗?她最重要地,是活在当下好不好。
主神赋予她生命,让她做任务,本身她就赚了!想什么会不会脱离任务,去摆脱操纵别人的路径。
再说操纵目标人物的人生?不如换一个词,叫引导。
她确实在目标人物生命中占据了很重要的成分,但她的所作所为全是积极的,她的目标是让对方成为反派,可她并不是将人直接教导成无恶不赦的恶棍。
甚至在很大程度上,她其实是帮目标人物寻找到另一种人生。
纵观她经历的四个任务世界,第一个世界的混乱她暂且不谈,无论是程凭徐潜还是白灼,他们本身的命运都是凄惨的,有了她,才增添了光点。
池瑾并不热衷给自己脸上贴金,可事实,仿佛真的是那样。
刹那间想通,池瑾脑海中音量再次拔高,活跃起来:“统统你别理我刚才的话了,或许是我脑子被门夹了呢,神搓搓居然想些这种没营养的问题!”
系统虽不明白她为什么情绪变幻这么快,发觉池瑾恢复积极,憨憨地嘿嘿一笑:“那宿主别忘了明天要做的事,宿主早点睡?我给你哼歌听叭。”
池瑾抿唇一笑,不拒绝,翻了个身,听着系统奶声奶气的催眠曲,很快进入睡眠。
***
一觉醒来,池瑾身心舒畅,这时候乖狗子白灼已经做好了早饭。
池瑾坐在桌前,看着对面白灼一脸乖巧喝粥啃饼,纯良无害的模样,暗啧一声,声音清浅地开口:“我们在桂花村已经待了有大半年,灼儿可想过什么时候离开?”
池瑾这句话是提前做伏笔。
白灼心思一沉,反射地便抬头看向池瑾。
昨晚的人,难道是阿姐?
然而,他并没有从阿姐的面上看出任何端倪,她就像是随口提了一句。
“我们待在这也挺好的,阿姐为什么突然说要离开?”白灼试探地道。
池瑾咽下热粥,瞄他一眼,瞧见狗子不自在地躲开,她当做没事人地继续道:“无事,若是灼儿喜欢这里,我们便再待一段时间。”
白灼分不清阿姐说这番话是有意还是无意,可不管是哪种,他就当阿姐是无意好了。
到了这一步,他其实在两难的境地,已经没法回头了。
他害怕阿姐知道他杀了那么多人,会厌弃他,所以他不敢说,也害怕阿姐觉察后点破。而另一方面,他又能发觉形势越来越不对。
不断有修士靠近桂花村,虽然所有人都被他杀了,白灼却觉得是有人在暗中织网。
当网收拢,确定了他的位置,会将他逼入绝地。
阿姐提起更换位置时,他有动心,可他更害怕,那是阿姐的试探,所以他只敢将那份动心藏下。
接下来的时间,一切如常,可随着时间推移,这份正常,却让白灼一度度地揪紧心脏。
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这太不正常了。
而就在白灼忐忑等待着暴风雨来袭时,战鼓,终于擂响。
魔之子(十四)
59 魔之子(十四)
光秃秃的山丘上覆盖了一层薄雪, 而此时此刻, 雪地上布满凌乱的脚印, 狼藉刺眼的血红凄厉的点缀其间。
这里正在经历一场大战。
“孽障, 你逃不出幻阵,还不束手就擒!”万剑宗掌门万丰昌占据山原一处, 和据守在几处阵眼上的修士对视一眼, 阴鹜地紧盯幻境中的魔子白灼。
白灼一身淡青色的衣衫已被鲜血浸成红色, 衣衫破裂,身上已遍及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咬紧牙, 墨红色的双眸中充斥杀戮。
这些人还是找来了!
在那名修士把他引出桂花村,往偏僻的山丘处来之前, 白灼已经猜测出会有埋伏。
可他还是去了。
他杀了对方半数人手, 却棋差一招, 不慎落入他们设好的迷阵之中。
白灼握紧手中幻化出的魔剑,他眼前是一片辨不清方向的迷雾, 苍老的声音响在耳侧, 根本辨不清方向。
“束手就擒,笑话!”白灼冷笑, 一剑挥向迷雾之中, 可惜迷雾无边, 又像是能吸纳力量, 剑气过处,没有任何动静。
他收回剑, 后背突地一凛,白灼错身躲开,破风之声匆匆擦过耳际。
“你们这些人自诩正道,不照旧阴险偷袭,原来,你们也不过如此!”
白灼话语里的嘲讽味太重,迷阵有一瞬间的晃动,又很快恢复,而下一刻,他再次听到苍老的男声激愤开口。
“孽障,你不要混淆视听,你杀死那么多人,除掉你,才是替天行道!”
白灼听完,只恨不得仰头长笑两声,他握住魔剑,一步步往一个方向前移:“我杀死那么多人是为非作恶,而你们,杀了我,杀了我爹娘,杀死那么多你们认定的邪魔歪道,真是替天行道吗?若不是你们先来犯我,我不会主动动手!”
白灼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魔,满身嚣张杀戮,他明明被困其中,可那模样,却让镇守阵眼的修士不寒而栗。
不少修士后背冒出冷汗,不仅源于惊吓,还有自身法力的流失。
他们虽将魔子困如迷阵中,白灼的每次反抗,事实都在冲击阵法。万丰昌想让魔子主动投降,实际也是知道,
迷阵没法永远将他困住。
而白灼,在之前迷雾晃动时,他已经察觉出漏洞。
“看来,能困住我的迷阵也不过如此!”白灼脚步站定,充斥着魔力的左手五指张开,凭空在迷雾中撕开一道裂缝,当裂缝里出现一张仓皇的修士脸庞,白灼眯眼冷笑,魔剑横出。
“嗞”地一声,修士松开手,低头,看着插入胸口魔气缭绕的魔剑。
白灼用力拔出魔剑,与此同时,困诸他的迷雾全部散去。
“现在,才是替天行道的时候!”白灼抹去喷在脸颊的血线,笑容乖觉。
对面的万丰昌眼神阴狠,却没退缩:“所有人按计划行事,今日魔子不除,后患无穷!”他看剩下的修士纷纷聚拢成四方的阵法,瞬间镇定,又暗自传音道,“大家勿慌,之前的战役中魔子魔力损失大半,如今不过是强弩之弓,我们战术不变,几个回合必然能将其攻下!”
此次出行之前,万丰昌早做好最坏的打算。
即使如此,他也没料到行到这一步会损失半数人手,不过便是这样,剩下的人也完全能将魔子铲除——至于损失,万丰昌眼神一寒。
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杀死魔子,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
东、南、西、北,四方的攻击轮流而至。
白灼腹背受敌,两侧失守,就连头顶地下也被他们设置了攻击的结界,血,深红色的血从他遍布的伤口流出,溅落成大片大片的血花。
他无数次使用魔力强制治愈,可下一秒,伤口再生,鲜血喷涌。
白灼的脑子渐渐开始晕眩,魔力和鲜血的大量流失让他身体内的每一根血管好似将被榨干,可他不能停。
杀!
杀出去,他才能回到阿姐身边,阿姐,阿姐……
白灼的脑子好似清醒了些,他猛地摇晃脑袋,沾满血色的双眼看着前方不断倒下的敌人,奋力挥出手中的魔剑。
剑气过处,一片哀鸣,一方突然失守。
就是这个时候!
白灼提剑冲过去,趁着替补的修士还未补来,他一剑劈开勉力爬起的修士,身体被一分为二,血洒夕阳。
“呼。”白灼眼里迸发出喜色,他急
速向前飞行。
离开这里,他要快点离开,他要去找阿姐,找到她,无论她会怎样想,他要带她走,离开,逃亡……他不能死。
“碰!”沉闷的爆破声中,白灼猛地从半空坠落。
后背传来烧焦的味道,连着他肩头的大片衣服,被火焰吞噬。
“不……”他喉咙里发出困兽的哑声,白灼匍匐在狼藉的雪地里,双臂用力想往外爬,可在他的身前,却是一到无法逾越的无形壁垒。
从他进入这里开始,他已经被困住。
他们死,或是他亡,只有一种结局。
满头花白的万丰昌正在靠近他,万丰昌身上也有伤,尤其是空掉的左臂上喷涌的鲜血尤为刺眼,那是被魔剑划掉的单臂。
“何必呢?”万丰昌手中火光再生,几团烈火分别袭击在白灼的四肢,让他再无法动弹。
万丰昌踩过一具瞪大眼死不瞑目的尸首,眼见脚边一只沾满鲜血的手颤颤巍巍地抬高,试图抓住他的脚腕,他脸上的褶皱更深。
下一秒,就面无表情地踩下那只脏污的手掌。
他的脚上带着法力,地下人连挣扎都不能,便彻底没了气息。在场还活着的人,都没能发现那人的死亡,除了白灼。
白灼想起身,想反抗,但他的力量几近枯竭,万丰昌最后的攻击,彻底断开了他身体对魔力的控制。
白灼转动的眼珠,天空昏沉沉的,像是随时要塌下来。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
万丰昌已经走到白灼面前,锋利的剑尖抵地,他看着白灼,突然勾出一抹残虐无人性的笑,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口吻说:“正道不一定是好人,可魔族,却只可能是被消灭的对象……善良,不过是你们自以为是的愚蠢。正义、平等,从来不会归于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