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茵喃喃道:“看来两国要交战了。”
她说着,问花大娘道:“可拣到淬毒的箭头?”
花大娘点头,把手中一个大包裹搁到案上,层层抖开给罗文茵看,“巴王爷在半途停下自断手臂,让人把发黑的手臂埋到土里,待他们走远了,我去刨了手臂出来,在这儿了。这手臂中了毒,血都凝了,也并不腥臭,只有一股焦土味。”
罗文茵忍着恶心去瞧手臂,见手臂肿胀,上面插着箭,忙道:“快收起来!”
花大娘忙又包好,问道:“待如何处理这手臂?”
罗文茵定定神道:“得请白御医过府,看他能不能验出这是什么毒?”
说着话,她喊过田妈妈道:“去请白御医。”
待白御医来了,罗文茵便说了今日之事,又道:“你且看看这只手臂中的是什么毒?还有,这支箭有何特殊之处?”
白御医听得罗文茵的话,忙在手中套了布条,翻看一下手臂道:“这是蛇毒,并不罕见。就是这支箭,也是普通箭矢,特殊之处么……”
他观看箭支在手臂的位置,神色凝重道:“射箭之人乃左撇子。”
罗文茵一听,眼睛一亮道:“这也算一条线索。”
待白御医走了,罗文茵喊住花大娘道:“你今晚就守着手臂睡觉,寸步不要离,明天这手臂能派上用场。”
花大娘应下了。
这一晚,罗文茵自然睡不安稳,连着醒了好几次。
她待天亮,马上就起床,出去查看一番,见花大娘也起了,手臂且好好在案底下,便松口气。
一时却有人报进来道:“夫人,崔将军来了!”
罗文茵忙道:“快请他进来!”
崔元舟一进厅内,先朝罗文茵看一眼,见她无恙,方才放心,一时道:“表妹,巴王爷之事,没法善了,今日只怕宫中要传召你责问。”
罗文茵却是令花大娘抖了包裹的手臂给崔元舟看,又复述白御医之话道:“射箭之人乃左撇子。”
崔元舟检看一遍手臂箭支位置和角度,点头道:“瞧着确实是左撇子射的。”
罗文茵道:“表哥,我昨儿已请李将军帮忙查淳于明身边的人,只是才一晚功夫,未必能查到什么。现还要请表哥再协同李将军,查一查淳于明身边可有左撇之人。若有,说不定我能逃过一劫。”
崔元舟满口答应。
此会早朝,金殿上却是为着巴王爷昨日被攻打之事争论得脸红耳赤。
有说此事是巴王爷之错,不该当街拦罗文茵马车,引致浪荡少年冲动失手的。
有说此事是罗文茵之错,若不是她揭帘子,让人看见了脸,何至让浪荡少年心情激荡之余去打巴王爷。
也有说现下巴王爷愤而出城回国,两国失了邦交,源头在罗文茵身上,罗文茵是罪人。
赵氏一族的人更是纷纷奏道:“皇上,罗家女引致赵国和元国失了邦交,是一个祸害,还请皇上下旨责罚她。”
正吵嚷着,殿外有人报进来道:“皇上,游离国太子求见!”
张子畅听着众人争论,只觉头痛,听得淳于明求见,便道:“宣他进来!”
淳于明一进殿,行了礼,便道:“陛下,昨日巴王爷之事,已传得沸沸扬扬。虽说此事因罗夫人而起,实则罗夫人无辜。”
“现巴王爷回国,元国公主死在驿站,元国和赵国邦交之事只能作罢,且说不定元力很快会发兵攻打赵国。”
“当下游离国却犹自想与赵国世代友好,还请皇上当殿赐婚,让罗家女嫁给在下为妃。这番联了姻,签了和约,异日元国攻打赵国,游离国自当出一番力。”
他说着,又补充道:“请皇上速下旨,在下也好带了新太子妃速速回游离国,调兵布将,以助赵国抵抗元国。”
淳于明这番话一出口,殿中几位老臣便纷纷奏上道:“皇上,如今赵国和元国已失和,游离国太子一心与赵国交好,还请皇上当机立断,赐了罗家女给淳于太子为妃,作速缔结两国和约。”
正说着,殿外有人报进来道:“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一时赵慧茹进了殿道:“皇上,臣妾奉母后之命过来传话,罗家女是一个祸害,万不能再将她嫁至游离国,若不然,在游离国惹起祸端,则是赵国之责。”
“如今且将罗家女缚了,派人送至元国,交到巴王爷跟前,不管巴王爷是杀是剐,赵国无二话,只求巴王爷消了这口气。”
众臣一下点头,太后娘娘言之有理。
牺牲一个罗家女,若能消得巴王爷之气,自然消祸。
没准巴王爷见着罗家女,不单消了气,还依然要纳她为妃呢?
如此,两国岂不是又能继续友好?
赵慧茹道:“请皇上下旨!”
众臣附和道:“请皇上下旨!”
张子畅还没说话,殿下有人报进来道:“皇上,罗夫人求见!”
赵慧茹:很好,你来了,不是当殿被杀,就是当殿被缚!
第65章
罗文茵款款进殿,众人的视线全定在她身上。
赵慧茹:自投罗网就是你!
淳于明:罗文茵这等相貌,孤怎么舍得让赵国君臣缚了她送至元国呢?自当保下她,娶至游离国,好好宠着。
众臣:罗家女长成这样,天生就是一个祸害!今日不灭她,她明日就能灭了赵国!
罗文茵旁若无人走至殿前,拜下去道:“皇上金安!”
“免礼!”张子畅面无表情道:“罗夫人求见,是为了巴王爷之事么?”
“正是。”罗文茵站直身子道:“皇上,昨日巴王爷和浪荡子起冲突之事,全是淳于太子一手操纵安排,为的是离间赵国和元国,他好从中得利。”
说着转过身,指着淳于明。
群臣哗然。
淳于明一惊,恼声道:“罗夫人为了不想远嫁,这般血口喷人,实是不妥。”
罗文茵扬声道:“我有人证,有物证。”
说着朝张子畅道:“请皇上宣李将军和崔将军进殿!”
李汝安和崔元舟候在殿外,待得林公公出来宣他们进去,便一个提了包裹,一个押了两个人,一道进了殿。
淳于明本来笃定,待见得李汝安押了两人进殿,脸上乍然变色。
李汝安指着押进殿其中一人禀道:“皇上,此人乃驿站官员亲属蔡武,经臣查问,承认得了淳于太子好处,听命于淳于太子,昨日特意在罗夫人经过路上,煽动浪荡子攻打巴王爷。”
崔元舟也当殿翻开包裹,现出一条中了箭的手臂,禀道:“皇上,此是巴王爷手臂。”
“巴王爷中了毒箭,自断手臂而走,被罗夫人派人拣得此手臂。”
“经白御医查验,手臂上箭矢淬了蛇毒,臣恰好在淳于太子身边护卫身上搜得蛇毒筒子,且经臣查验,这支箭所射方向并力度角度,乃左撇子才能射出之箭,而淳于太子身边这个护卫正是左撇子。”
罗文茵扬声道:“淳于太子着人煽动浪荡子攻打巴王爷,再让护卫站在高处用毒箭射中巴王爷,令得巴王爷自断手臂逃离赵国,意图离间赵国和元国,从中混水摸鱼,用心歹毒。”
群臣脸现惊异,窃窃私语。
淳于明心内暗暗吃惊,这位罗夫人不单美貌,还如此聪慧。才一晚功夫,竟让人查得如此清楚!也是孤大意了,没有令这护卫先行出城,没有让人及时杀了这位蔡武。
他心下思索自辩之词,脸上便现怒意道:“罗夫人,你也素不简单,巴王爷在你马车前被浪荡子围攻,你自知脱不了干系,却让李将军和崔将军为你出面,硬绑了两人进殿,自说自话,说这两人是本太子所指使。本太子身在赵国,不保自己安全,却去做这等事,不怕身死赵国吗?”
罗文茵指责道:“淳于太子非是不怕身死赵国,而是欺我赵国无人,以为如此做,能瞒天过海。只料不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凡走过路过做过,必有痕迹。现下人证物证皆在,何必再诡辩?”
淳于明冷笑道:“夫人不想远嫁直说便可,何必害了巴王爷之后,又来害本太子呢?挑得元国和赵国不和,现又陷害本太子,想让游离国和赵国离心,夫人其心可诛。”
罗文茵叹息道:“淳于太子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这会还嘴硬,想要陷我于不义境地。”
张子畅在上面听他们争论,终于开口道:“宣杨世浩!”
很快的,杨世浩便带了五人进殿。
淳于明一瞧,脸色终于灰败了起来。
这五人却是游离国安置在赵国的奸细。
杨世浩行过礼之后,方道:“元国之前内乱,新帝去年才登基,国力大大不如以前,这番前来赵国,确有求和之心,但游离国八年前和赵国一战之后,这几年一直试探赵国,突然访赵,自令人警惕。”
“在两国使者进赵国前,皇上便命臣诸人先行安排布置,撒网放饵,想借机挖出元国和游离国安放在赵国的奸细。”
“巴王爷带了公主巴青前来赵国,一心联姻,行为便谨慎许多,虽派人递了消息给奸细,却没有打算祸乱赵国。淳于太子就不同了,自以为聪明,不把诸人放在眼里,让身边的人递了消息给奸细,吩咐这些奸细四处刺探各府消息,监视罗夫人和巴王爷,煽动浪荡子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