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子,李飞华就朝周姨娘发脾气了。
“姨娘,你硬拉着我来跟母亲赔罪,结果又闹一鼻子灰不是?”
周姨娘陪着笑脸说:“华儿,你还小,不懂那么多,主母虽然没有给好脸,但到底也没发脾气不是?今晚赔了罪,她下了这道气,明儿依然会好好待你。”
“姨娘在她跟前可怜卑微,她便会当姨娘是一只小蚂蚁。谁会跟蚂蚁生气呢?主母不把姨娘当一回事了,对你更有好处。”
周姨娘叨叨着,努力把自己一点生存之道教给李飞华。
荣华院内,吴妈妈眼见周姨娘和李飞华出去了,便没好气说:“二姑娘小时候养在老夫人膝下,本来是一个好的,前几年自己搬出去住了一个院子,结果三天两头跟周姨娘搅和在一起,现动不动跟着周姨娘下跪,一点气度也没了。”
罗文茵摇头说:“算了,她们瞧着也可怜。”
吴妈妈一下冷笑了,“老夫人,你这是忘记当年的事了?周姨娘惯会装可怜的。想当年,她每每仗着主君宠她,连我们也不放在眼里了。她是从老夫人这儿出去的,不帮着老夫人也罢了,后来主君纳那个张香儿,她还给张香儿送礼呢!”
罗文茵:哦,好多陈年旧账啊!
田妈妈也过来插话道:“这倒不能十分怪周姨娘,毕竟张姨娘是飞马侯送给主君的,当时主君高看张姨娘一眼,除了咱们老夫人外,别的人都巴结去了,周姨娘要是不去,怕主君当时就会给她没脸。”
罗文茵听着这些关系,归纳整理一下,嗯,府中主君除了自己这一个正妻之外,另有两个妾,一个是周姨娘,一个是张姨娘。
一妻两妾之间,有错综复杂的矛盾关系。
罗文茵:系统同学,我是来养老的,不是来宅斗的。
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两个姨娘没事儿就缩在院子里,有事儿要见你了,‘咚’一响就是跪下,你哪需要宅斗?”
罗文茵: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头。
系统:“好了,夜深了,我们系统也要杀杀毒,休息一下的,晚安!”
罗文茵:我是不是被坑了?
第5章
第二日一大早,又是一堆人涌来请安。
罗文茵这回终于认清了众儿女。
大儿子李飞白和大儿媳林修雅,昨天打过两次照面,说过话,算是面熟了。
二儿子李飞墨昨天吵过架,印象很深了。
庶出二姑娘李飞华昨天跟自己撒过娇请过罪,有点小小亲切了。
嗯,剩下几个么,坐左边这个姑娘,眼神清澈,姿势端庄,举止落落大方,应该是自己大女儿李飞凤,挨她坐一起的娇俏姐儿,应该是二女儿李飞灵。
另一个相貌跟李飞华有点肖似的少年,估计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长李飞捷。
年纪最小那个少年郎,大约是张姨娘张香儿所出的儿子李飞章。
罗文茵今儿比昨儿起得稍早些,这会一边慢慢认人,一边吃药膳。
待得吃完药膳,这才朝众人道:“你们以后不须过来请安,一早起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没得白耗时间在我这儿。”
众人一听,皆大惊失色,齐齐领罪道:“可是我们有何不孝之处,惹母亲生气了?若不然,为何不许我们来请安?”
罗文茵:……
不用早起请安,大家能多睡一会儿懒觉,这不是很好么?
见她不回答,李飞白身为长子,自以为了解她的想法,便转向李飞墨,指责道:“二弟,听闻你昨儿闯到园子里指责母亲,母亲慈和,不与你计较,但你今儿还不知道错么?若不是你伤透母亲的心,母亲因何不要我们请安?”
罗文茵:啊,儿子啊,事情还真不是你想的这样啊!
未等她说话,大女儿李飞凤也开口了,“二哥,你为着方姑娘一再忤逆母亲,却不知道那方姑娘……”
“住口,不许你说她坏话。”李飞墨怒喝一声。
罗文茵抚额,啊,这个儿子整个恋爱脑,入魔了。
她沉下脸说:“李飞墨,你先出去,没有想通之前,不用来请安。”
李飞墨还待再说,吴妈妈已一脸气愤,过来道:“二爷,请吧!”
看着李飞墨出去了,罗文茵语调柔和下来,叮嘱林修雅道:“你这阵要养胎,不须早起请安。”
林修雅眼睛一溜正和田妈妈玩耍的林宾,低声道:“母亲帮着照料宾哥儿,儿媳已是感激不尽,哪敢再偷懒不来请安?”
罗文茵一怔,好吧,你爱来就来。
待一众人请安毕退出院外,房内清静下来,罗文茵感觉连空气都清新了。
昨天因为李飞墨吵了一吵,今天又是为他吵了一吵,如果他跟方姑娘的事不解决,家宅不宁。
罗文茵思考了一下,喊过吴妈妈道:“妈妈,你让府中管事去查查方如心烂脸的事,另外,查查方如心近来的行踪。记得,要悄悄儿的,不要让二爷知道。”
吴妈妈点头道:“正该如此。”
到得晚间,吴妈妈便有了消息,跟罗文茵道:“老夫人,林伯一个远房侄女林珠儿,刚好在方家当差,服侍着方家一个庶出姑娘。林伯给那林珠儿许了好处,问及方如心的事,林珠儿把知道的全说了。”
“据说是章氏接了文伯侯府的请帖,原是昨儿要领府中姑娘们到文伯侯府中做客,方如心一个庶出妹妹,名唤方如芬的,恨方如心嚣张,不管到什么地方都自己拨尖,狠踩庶出妹妹们,因悄悄儿放了茉莉花在她窗下。方如心一早起来烂了脸,自不能跟章氏去侯府,就便宜了庶出妹妹们。”
罗文茵听得惊奇,方府真乱,宅斗很厉害的样子。
她吩咐道:“你交代林伯,让他跟林珠儿说,多盯着方如心的行踪,去了哪儿,跟谁见面,说了何话,都悄悄来告知,自有她好处。”
吴妈妈应下,又发表自己的意见道:“别看方家姑娘看着体面,实则都爱窝里斗。二爷看上方如心,真是猪油蒙了心。”
罗文茵叹息道:“可不是么?问题是,现在一提方如心,他就斗眼鸡一样要吵架,跟他说方如心烂脸的真相,他指不定还不信,还要认为是我编排方家姑娘们。”
吴妈妈道:“总得想法让二爷清醒过来,想当年方侍郎他……”
她话没说完,急急止住,装做没有说过这句话的样子,忙忙抢了宝珠的活儿,去给罗文茵铺床展被。
罗文茵:唔,听着这话头,原主跟方家的矛盾,主要是跟方侍郎的矛盾了?男女的矛盾,不是情,就是仇。
她马上喊起来:系统同学,原主跟方侍郎,是不是谈过恋爱啊?
系统:“你知道的太多了!”
罗文茵:系统同学,这一段旧情事,你还是要好好跟我说一遍,这可是矛盾的根源。
系统:“这些烂桃花,说起来太羞耻,我给你一个资料页,你自己看吧!”
罗文茵:“……”
关于原主和方侍郎方若成的旧情事,果然是烂桃花。
原主少女时期,有一次随母亲到庙里上香,期间自己偷跑到庙后摘桃花,在山坡上滑了一脚,一只绣花鞋脱落掉到坡下,正好方若成经过,就帮着拣回绣花鞋。
其时桃花开满山坡,到处灼灼灿灿,犹如仙景。
一对少年男女在坡上相遇,斯情斯景,很容易勾人动情思。
及后,方若成又“巧遇”原主几次,言语撩拨,诉说痴情。
原主渐渐也动了情愫,送了方若成一个荷包。
不料数月,传来一个消息,原来方若成已有未婚妻,两家婚事已近。
原主恼羞成疾,病了好久。
又一年,原主出嫁,正好夫婿和方若成同朝为官,两家少不得碰面。
原主找了借口制造和方家的矛盾,撒泼大闹,给外面造成她和方家因误会生矛盾,以至解不开,从此结仇的印象。
罗文茵看完资料页,心下也不由痛骂方若成一声:这个渣男!
她痛骂完,正要上床,突听守在碧纱厨旁边的乳母惊叫一声道:“宾哥儿额角发热,这是发烧了。”
田妈妈率先过去碧纱厨察看,用手抚了抚李宾额头,回头和罗文茵道:“老夫人,哥儿确实发烧了,怕是要赶紧请大夫过来瞧瞧。”
“平素是请哪个大夫给他瞧的?”罗文茵忙也过去看李宾。
田妈妈道:“老夫人忘了么?一直是请白御医给哥儿诊脉的呀。白御医擅长妇科和儿科。他只要不在宫中当值,老夫人的名刺一到,不管多晚都会过来。”
“那赶紧递名刺请他过来。”罗文茵忙吩咐下去。
半个时辰后,婆子便报进来,说是白御医来了。
“快请!”罗文茵让人撩起帘子。
白御医很快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个背药箱的童子。
“见过夫人!”白御医给罗文茵行礼,口称夫人。
罗文茵看一眼白御医,唔,年约三十多,白净面皮,清长眉,含情眼,笑唇,称呼我时只喊夫人,省掉一个老字,颇体贴的样子。
她忙虚扶一下说:“白御医多礼了,我家孙儿突然发热,还请你给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