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御医这才稍稍有了喜色。
待白御医退下去了,罗文茵便在灯下写信给张子畅,先诉相思之苦,再说织坊赚的钱可补充国库之事,最后提及自己准备回京。
第二日,她让崔元舟寄了信,这才开始让人收拾行装。
肖嬷嬷和仙桃闻得罗文茵要上京,有些忐忑不安,怕罗文茵不带她们,一时跟沈若梦打听道:“姑娘,夫人上京,会带谁一道?”
沈若梦笑着道:“夫人沿途总要有人服侍,肯定会带你们。”
仙桃压着声音道:“沈府送来那些姐姐,可比我伶俐得多,就怕夫人会挑几个带上,不带我。”
沈若梦安慰道:“不会的。夫人是一个念旧的,她现下也多是使唤你们,料着还是会带你们的。”
夫人是什么人?回京怎么会带沈家送的丫头呢要带,也是带自己买的,亲手培养的丫头呀!
沈若梦想到这里,突然一惊,哪自己呢?夫人肯不肯带上自己?
在夫人身边服侍这么些时间,要是一无所获被退回沈府去,怕嫡母会震怒,过后更加厌弃自己。
沈若梦思前想后,至晚间,便借机到罗文茵跟前,小声道:“夫人能否让我跟随上京呢?我这阵子跟着夫人,学了许多东西,却想跟着夫人再学一些,过后不管嫁人不嫁人,也有自谋之计。”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罗文茵是颇喜欢这个外甥女的,长得好看,性子温婉,知进退,懂分寸,也能降下架子服侍人。
她当下笑道:“你若舍得父母和姐妹们,那便跟我走。”
这么懂事,可以带到京中,帮她谋一头好婚事,成为自己宫外的耳目。
沈若梦当即大喜,拜谢道:“父母和姐妹若知道夫人肯让我跟着,也是脸上有光的。”
罗文茵笑道:“既如此,你明儿回家一趟,跟家人告别一下,后儿咱们就要出发上京了。”
沈若梦忙忙应了。
第二日,沈若梦回到家中,且先去见了顾夫人。
顾夫人听完沈若梦的话,含笑点头道:“你总算不负我一片苦心,求得娘娘带你上京。待上京后,可要机警些,拼一个好前途,方不负你的才情和花容月貌。”
沈若梦听着顾夫人话里有话,到底是问道:“母亲想让我拼什么样的前途呢?”
顾夫人挥退了嬷嬷和丫头,这才道:“一个女子最大的前途,当然是像皇后娘娘这样的。其它的,你且自己想一想。”
沈若梦低了头,半晌道:“若是不成,反惹了娘娘厌憎呢?”
顾夫人似笑非笑道:“娘娘肯带你上京,便说明了一切,你何必忧虑?”
沈若梦一时又升腾起一点信心,娘娘虽有大才能,但相貌不算绝色,会不会也需要自己帮着固宠呢?若不然,因何肯带自己上京?
皇宫中,张子畅又在拆看崔元舟的信,待看到信中描述罗文茵如何管理十间织坊,如何令人心服口服时,不由把拳头抵在嘴边,低低咳一声,莫名有傲意。
朕的茵儿,便是这般能干!
一时护卫又送是一封信来。
张子畅见是罗文茵的信,忙忙拆看了。
信中说了近况,信尾附了一首名为“相思”的小诗。
张子畅看着诗,心下猜测:这是茵儿写的吗?这份诗才,堪比当朝状元爷了。
朕的茵儿,真是才貌双全!
他忍不住喊林公公道:“召翰林学士张学哲进殿!”
很快,张学哲便来了。
张子畅抄录了罗文茵的信,递给张学哲道:“你品品这首诗,看看如何?”
张学哲接过诗,默颂一遍,只觉满口余香,不禁拍案叫绝道:“好诗才,好文采,好意境。一片相思跃然纸上了。只不知道这诗出于何人之手?”
张子畅骄傲道:“是皇后所写。”
张学哲惊住了,皇后娘娘倾城色也罢了,竟还有倾城文采?
不得了!
他惊叹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先前绘图纸已令臣等佩服得五体投地,如今这份诗才,让臣惊掉下巴了。”
张子畅一下心情大畅,喊林公公道:“快点过来扶住张状元的下巴,以防真的掉下去。”
自打罗文茵出京,殿中久无笑声,林公公和杨公公天天受气,这会听得张子畅的话,真个忙忙过去,作势要扶张学哲的下巴。
殿中瞬间有了笑声。
张学哲又求恳道:“皇上,可否容臣抄录这首诗,广为传颂?”
“可!”张子畅痛快答应了,“让那些酸才看看,朕的皇后随便写一首诗,都盖过他们。”
张学哲道:“皇后娘娘这诗一出,京都十日内,应该无人敢作诗了。”
待张学哲告退了,张子畅犹自在默颂罗文茵写的诗。
茵儿写的信虽少些,但一首诗就抵过好多信了,看她诗中这相思意……
算了,只要茵儿肯快些回来,朕就原谅她,不跟她赌气。
张子畅正想着,外间有公公报进来道:“皇上,陈姑娘送了汤过来,候在殿外。”
“哪个陈姑娘?”张子畅有些糊涂了。
公公禀道:“便是皇上前几日从池中救上来的陈心怡陈姑娘。”
张子畅这才想了来。
那日他因着陈心怡穿着一件肖似罗文茵穿过的衫子跌落池子,一时下池去救,待抱她坐上肩辇,这才回过神来,此女子可不是他心爱的皇后罗文茵。
待到了殿中,他让林公公抱了陈心怡安置在偏殿中,让御医给她诊治。
至晚,林公公回禀,说陈姑娘醒了。
张子畅便让林公公把人送回杨昭仪处,过后便忘记了此事。
公公又禀道:“陈姑娘感念皇上那日相救之恩,一待身子好转,便亲自做了汤,想求皇上垂怜,给她一个叩谢皇恩的机会。”
张子畅摸摸下巴,突然道:“让陈姑娘回去,说朕不喜欢会做汤的,朕喜欢会写诗的。”
第103章
罗文茵还没回京,她的诗才便传遍了京城。
张学哲进宫跟张子畅禀道:“皇上,现下京中开诗社,必拿娘娘这首诗出来反复吟诵,一字一句点评。又有诗人说娘娘如此诗才,断不会只得一首诗,定然还有,到处求问娘娘诗作呢!”
张子畅笑吟吟道:“皇后低调,平素做诗,并不外传。”
张学哲一下道:“皇上,臣读过娘娘的诗后,近日再看别人的诗,总觉索然无味,可否让娘娘再写一首?”
张子畅道:“这得看皇后心情了,朕也勉强不得。”
待张学哲告退,张子畅马上写信,说喜欢罗文茵写的诗,要求她再写一首。
罗文茵在途中接到张子畅的信,想着回京指不定还要各种赔小心才能消了张子畅的怒火,现下他喜欢那诗,何防再写一首
第二天,罗文茵的信便寄出去了,这回是一首词。
张子畅接到信,一看里面的词,不禁拍案叫绝,这首词不单有相思意,且极为大气,一看就是佳作。他当即召了张学哲进殿,把词给张学哲看。
张学哲看完,自是大为赞叹,又要求抄录传颂。
张学哲上回传颂罗文茵的诗时,有些文人暗暗发出质疑,说皇后娘娘既有诗才,之前为何不显?莫不是请人写了一首诗,当成自己的诗作?以扬名声
张学哲自是极力分辩了一回,待得到这首新词,心道:这回看你们还有什么说的?
第二日,看到新词的诸文人,果然惊艳极了。
更有人讨论了起来,说罗文茵之前得了武将的心,之后得了民心,现下又征服了文人,再无一个皇后如此得人心了。
崔元舟那里却是兴奋,看看还有两日就到京城了,索性派了快马先进京,给张子畅送信。
张子畅接到信时,先还端着,隔一会却是问林公公道:“朕这阵是不是憔悴了?皇后快要回来了,朕这般憔悴是不是不大好?”
林公公很认真说:“皇上非但没有憔悴,反而更稳重威武了。”
张子畅出神一会,突然说:“不对,朕怎么像个等待夫婿回归的女子呢?”
林公公和杨公公不敢笑,都很严肃道:“皇后娘娘大才,皇上郑重些也正常。”
张子畅点头,“说得对!”
至这一天早上,张子畅早早起来,坐了御车至城门处,开始等罗文茵一行人到达。
城门水泄不通,被拦住不能进出城的诸人互相探问道:“发生何事?”
一时便有人告诉说:“皇后娘娘出城至某处为国祈福,今天归来,皇上坐了御车相迎。”
“原来如此!”
“这么说,今天还能围观皇上和皇后娘娘御驾了?”
众人讨论中,张子畅撩开车帘,朝外看了看,问道:“还没到吗?”
护卫答道:“到了,前头打马的挂着崔将军的旗号。”
张子畅一听,便让人把御车的两边帘子撩起。
罗文茵这会坐在马车内,也撩起帘子朝外瞧了瞧,眼见前面全是黄色仪仗,忙放下帘子,吩咐沈若梦道:“帮我拿着镜子,我得整整妆容!”
沈若梦便举起镜子,一时又怕车内太黑,不方便罗文茵打扮,便朝仙桃道:“把车帘撩起一点,透点光线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