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后半程,大家明显都有点拘谨,像一堆偷偷讨论吃东西的短尾袋鼠,连打包的蹄花送过来了喻安都不敢表现地太开心,还要在“阴阳怪气”地队长手下苟且偷生的,而且不知怎么的,队长今天似乎格外关注他,莫非对他比赛的表现不太满意?要加训?
喻安小朋友陷入深深的思索中。
温如也吃得,不算特别愉快,被人死死盯着能吃下饭才怪。从傲比她想象地更加脾气古怪,变化反复,现在人多很多话不好说,而且还要解释,越解释越复杂,她待会儿再找个时间单独跟他谈谈吧。
今天的聚餐早早收尾。
走出餐厅,盛夏的热风扑面,忽然觉得浑身都火热舒畅起来,有几位队员对着夜风打了好几个酒嗝。只有从傲闭嘴不言,像某种质地紧密沉重的东西,完全不似喝多了的人,疯狂都疯狂地特别冷静,换成以前,恐怕早就炸饿。
月亮白地如湖水,深不见底。
温如悄悄走到从傲身旁,他整个人掩映在半明灭的昏暗中,树叶的影子擦过他冷峻的侧脸,脊背绷地一动不动,像在等待、思考什么,看似安静,但若是走近,他就会警惕地伸出爪子,朝你咆哮一声。
从傲耳朵动了动,早就听到她裙摆飘动、还有小高跟走路的声音。
但就是不转头,当没看见。
“能谈谈吗?”她问。
“不必了。”
从傲双手插兜,格外桀骜,像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
“我想跟你谈谈。”温如又说了一遍。
“我不想。”从傲利落地回答,从兜里掏出烟盒,敲出支烟,夹在指间,没点,而是回首低眸看她,暗示道,“你是不是该走了?”
“……”温如望了他几瞬,月光流过她的眼眸,“好。那再见。”
“嗯。”
来接温如的车子到了,她坐上车,跟其他人都打了招呼,才渐渐驶离。
从傲躲在人群后头,看了一会儿,面上的情绪淡到无,眼睁睁看着她再一次离开,消失,那种熟悉的恐慌又烧了起来,逼得他曲指揉皱烟,狠狠捏折,甩到地上,脚步踩过,他快步往前,挤掉了其他人,坐上出租车:
“我有事先走一步,你们坐后面辆。”
“啊?啊?!哦,好。”队员懵懵地点头,忙不迭问,“队长,你晚上还回来吗?”
“再说吧。”
从傲用力关上车门,催司机开车:跟上前面那辆车。
到了地段周围,从傲已经差不多知道温如的目的地是在哪儿了,是家酒店。她的黑色车子先停在门口,她进去,司机把车开去停车场,从傲则在下边路口停,下了车就跑着进了酒店,追上去,温如刚进电梯,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关上──
从傲伸进一条腿,电梯门重新打开。
温如瞪大眼看着他:“你跟踪我?!”
“是啊,不行吗?”从傲坦荡荡面对她,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不是说不想跟我谈吗?”
从傲闻言咬牙,发狠道:“那你就抛下我走了?不能再问一次?还是你觉得你只是因为愧疚礼貌性问一下我,发现我拒绝了你,你就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温如:“……”
你现在好像变得够伶牙俐齿哦:)
“我不是这个意思。”温如无奈道,这人脑补怎么这么奇怪,“我看你那么认真生气,以为你真的不想理我。想等你冷静下再找你。”
“我为什么这么生气你不清楚吗?难道不都是因为你吗?”
从傲一步步把她逼到电梯角落。
“我知道,对不起,我也想跟你解释的。”温如后背都粘到壁上了,他的胸膛几乎要贴过来:“你……你冷静点,这里有摄像头。”
从傲侧仰起头瞄了眼摄像头,不屑地哼:“有摄像头又怎么样,我还不能向你讨个说法吗?又不是要对你做什么,弄得像我欺负你一样,明明是你把我欺负死了,真的是欺负到死……”
他近乎咬牙地质问。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你要是讨厌我,不想看到我,我就走好了。”温如小小声认真地说,声音软乎乎地,把错都全部认下来,但还是让从傲听地火冒三丈,重重吸气:
“走?你还想走!”
“想都别想,走了去谈新男友吗?很开心是吗,不喜欢我了?有新男朋友了?谁啊?!”从傲酸了吧唧地咄咄逼人,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抓上温如的手腕,像铐子一样铐住她。
“没,没有。”
“没有说有,玩我是吧?”从傲狠狠“嗤”了声。
温如欲哭无泪:“我说的就是你啊。我也不知道算有没有,要是你很生气不愿意理我的话,那我不是一厢情愿吗?说没有的话,你又要觉得我要跟你分手,不高兴,你要我怎么说?”
从傲依旧有点怀疑:“真没有交新男友?”
“真的没有。”温如忙摇头,“我整天躺在医院里,怎么可能交男朋友。”
提到医院,从傲心稍微软了会儿,但还是气,这几年他也生病,只是他是心上的病,除了她,又有谁能医呢,她消失了,那么他也苟活不了多久,只会日日衰败,等待死掉的那天,而在□□死亡之前,他的心早就空洞不堪。
“房卡呢。”他摊手问。
“……”温如慢吞吞掏出来给他,小心翼翼瞧他的脸色。
从傲挑眉:“怎么,不想让我进你房间。”
“没,没有。”
“你不要这样,我有点害怕……”温如缩在电梯的小角落里。
从傲哼一声:“现在知道怕了,失联的时候就没想过现在的后果?你不是要跟我谈谈吗,好,我跟你谈谈,每天24小时跟你谈怎么样?从现在开始──”
第35章 电竞男神(18)
从傲把温如推进房间,按坐在床边,掐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起来乱动。薄长的手指掠过她凸起的锁骨,捏住她的下颔,微咪眼,好整以暇道:
“不是要解释吗,来,解释。”
“……解释了你会原谅我吗?”她抬头眼巴巴地问。
“看情况。”
温如:“……”
她把他的手挪下来,放在脸颊边蹭了蹭,边像只小松鼠闪着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试探他的反应。而从傲无动于衷,只是挑了挑眉,看着她,示意“继续啊,看你还能干嘛”。
“……”
“我不是不想联系你。”温如委屈道,“是手术本来成功机率就很低,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后来手术失败,我变成植物人在医院躺了三年,后来运气好醒了,也花了一年时间恢复。他们肯定都不敢告诉你,我也不敢告诉你,虽然那时候我也没有意识了。”
从傲屏住呼吸,狠盯着她说:“我当时真的以为你已经……”
“差不多。”温如苦笑,“本来能不能醒也是没指望的事。”
说起来,她其实算是真“死”过了一次,只是从傲这回没黑化到100%,虽然很接近了,只要不到100%,她就可以回来。感谢他没想把她“赶尽杀绝”,至少还有很多留恋和希望,并不想现实真的变得那么糟糕。换做上辈子,他们交集没那么密切,消息出来,他想不到别的再见的可能,就彻底绝望下去了。
从傲目光沉了沉,捏她的脸,假装轻松:“你倒好,睡过去就完事,我还得替你活生生地痛。要是还有下次,记得带上我呗,哪能让你一个人就这么潇洒走了?”
温如娇嗔,拍走他的手:“我哪舍得带你。”
从傲“呵”地一笑,欠身往前,双手撑在床上,浓重的眉眼间忽闪过一隙暗光:“可我想带着你。”
温如没言语。
夜晚房间里的灯光显得有些暧昧,空气中仿佛有金色粉尘洒落,令人些微地晕眩。
温如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只没什么保护措施的小绵羊,还是做错事的小绵羊,只能任眼前的人随意揉脸捋毛,最多只能”咩咩”叫几声。怎么说都是她对不起从傲,明知道开始就会虐,还要开始。但死神怎么说来着,她就是来还债来的,还上辈子的债,不能不开始,还要重新弄出个好结局。
据说这还是被她负了心那位的主观意愿。
从傲还是黑化了,曾经的不良少年糙汉子黑化起来,也不比那种斯文挂逊色多少,除了蛮横些,也很会把暗潮汹涌掩饰在外露的张狂上。
他不张狂嚣张的时候,反而更可怕。
“你把我裙子按住了。”温如推推他紧实的胳膊,不舒服地扭着。
从傲低眼一瞧,刚才推搡间坐下,丝质裙子没理好,全皱巴巴地垫在她腿下,腿侧露出一片雪白,贴在灰色床单上格外醒目,看得人眼热喉紧──他都多久没看到这场面了?久到一点就着。
从傲死死盯着那块肉,嘴上嫌弃地说:“你们女生真麻烦。“
他屈膝半蹲,手伸过去:“腿抬起来。”
“哦。”温如乖乖抬腿,又说,“我自己来就行。”
从傲意味深长地盯她:“你自己来?不要我帮你弄,嗯?”
“……”她立马改口,“那你帮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