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树梢轻盈的跳跃,从地上匍匐着前进,林子里静悄悄,而在高处的将军们却清晰的看到,几名新锐营的战士不知何时已经悄悄返回了自己的营地,粗暴的扒下了敌人“尸体”上的衣服,换到了自己的身上。
“兵不厌诈。”温止满意的笑:“招不在老管用就行。”
而他们也并没有辜负大魔王的期待,很顺利的“偶遇”并干掉了三波“敌军”,有一名指挥使看的清楚:“他们的手势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相当于口令吧。”温止解释:“例如刚刚这个,是告诉他们左前方有自己人看守,可以顺利通行。而张百里的手势则是请求高处侦察兵的支援寻找下一个目标。”
“他们既然换了衣服,为什么不直接冲击指挥部呢?”有另一名千户好奇问道。
“除非指挥部发出求救信号,否则越是自己人越不会轻易回到指挥部,而应该向对面方向推进的吧?如果往回走,那岂不是直接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了?”温止一脸的“你是不是傻?”将这位千户噎的说不出话来。
而其他的千户们也在热烈的讨论着:“没错没错,等到回防的时候才是他们出手的好时机。”
“或者直接将对方的人干掉。现在咱们西山营精英队可死了近一半了,新锐营才折损不到四分之一,这个比例太悬殊啊。”
“其实直接冲击都可以了,新锐营的单人战斗力太强大,精英队很难正面赢过他们。”
“战术更难赢,你觉不觉的咱们的人一分散开就傻了?完全不知道什么是配合。”
“不仅配合,他们连行军的基本警觉都快忘干净了,等回头看我不操练死这群瘪犊子玩意儿。”
听着他们的讨论,温止心中忍不住的骄傲,也有一丝安心。之前虽然斗志满满,但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她依旧是忐忑的,参考了许多或真或假的资料后才总结出了给士兵们的训练计划,在三个月的时间里还不断的进行着调整和扩充。或许在士兵们和四位殿下看来她总是游刃有余的样子,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到底有多么的如履薄冰,而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
战场上,随着战线的推进,第一批新锐营士兵开始尝试闯营。不出意外的,敌对指挥部周围也安排着强大的弓箭手,新锐营的士兵才一冒头就折损了三人,不过他们也借由这个机会基本上确认了弓箭手的位置。几个小分队聚拢在一起,很快有了作战计划,由六人组成“敢死队”冲击营地吸引火力,而剩下的四人趁机上树,将弓箭手拉下马。
这是一个一命换命,甚至看起来不那么划算的决策,温止对此的解释是:“其实以少胜多本身是不存在的,分割到任何小战场,永远都是以多剩少。便是历史上那些著名战役,其实不也是兵马少的一方集中力量,慢慢蚕食兵马多的一方吗?他们的每次交战现场,投入的兵力肯定是接近、甚至大多数时候都是胜利一方更多的。”
现在的新锐营就是在以多欺少,为了能够保留更多的战斗力选择牺牲一部分人。而他们的牺牲亦是有价值有意义的,没有辜负六个人的付出,四名战士蹭蹭上了大树,在弓箭手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干脆利落的锁喉。
一层屏障就此消失,新锐营再次组织了十人的小队冲击指挥部,与留守的四十名士兵短兵相接。十个人很快倒在了乱刀之下,而精英队也再次损失了六人,他们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却没注意到树林里传出一阵阵有节奏的鸟鸣声。
“他们在通报人数吧?”穆大人很快看出了端倪:“新锐营开始集结了。”
要在毫无遮拦的地上一次性对付三十四人,新锐营十分慎重的调集人手。十人,二十人,三十人,四十人,外加两名弓箭手陆续到位,一声令下后,飞快的冲向了对方的营地。
三十四名留守士兵亦不怯战,抽出长刀与他们砍杀到了一起。这时侯默契的配合与各自为战之间的差异就显得十分明显了,新锐营士兵们以温止改自鸳鸯阵的简化版小三才阵对敌,很快在敌人身上捅出不少花花绿绿的圆点,而根据判定规则,三处不致命伤就算失去战斗力,留守的士兵显然招架不住,终于放出了回援的信号。
后面的事情几乎毫无悬念,新锐营埋伏在林中的士兵趁着对方匆忙回援无心恋战收割了一批又一批的敌人,而换了装的几人也躲藏在精英队的士兵中偷偷潜到了对方的指挥部附近,在指挥部大将听着帐外的杀敌身,终于忍不住现身时,由忠王一个突刺,成功在他的心脏部位留下了重重的一点。
刚刚出来就被“自己人”搞死的“大将”一脸懵逼,直到新锐营获胜的判定传达到演习场,穿着精英队服装的几人和“敌人”们抱在了一起,他们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场小型军演打的悬念重重又酣畅淋漓,而一直坐镇观看的几位长官已经想好了自己接下来要写的折子,就是将这种模拟战场的比拼列入部队的训练项目当中定期进行。温止则带着四位殿下和新锐营的八百名士兵来到了另一座建成不久的训练营,在这里,他们将成为大鈅朝军校建设的开端和基石。
第56章 新锐上
新锐者,后起之秀而强势崛起,具有打破陈规的勇气和和实力,是将来的栋梁之才。这是新锐营名称的由来,也是温止对他们的期待。
新锐营在西山营中大败全营精英之事在京中三营里不胫而走,无论是羽林还是神机营都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文将军颇为好奇,随着沙盘推演的传播,便是兵部不少老将都赞口不绝,想一窥文将军的真容。
若说其中最迫切的,恐怕还是神机营五千火铳兵。要知道神机营最引以为豪的便是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强力兵器了,然而就在三个月前,工部带着一群没卵子的老太监明火执仗的对他们心爱的火铳火炮上下其手不说,还好一通贬谪,直言这些武器比起文将军设计的新式火器简直不堪一击。
这话能忍?若不是有荣王坐镇,脾气暴躁的神机营差点没让这群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而那群没卵子的老太监竟然放下狠话,不必文将军亲自带兵,三个月后,他们会在文将军的营盘里单挑神机营,如果神机营获胜,他们自愿绕神机营跪爬三圈,如果他们获胜,则神机营必须无条件服从文将军的指示。
一场赌约就这样在陛下的默许和荣王的见证下成立,如今三个月已过,温止带着新锐营来到军校地址,住进了两层高的水泥排房,才修整完毕,便听到外头的喧哗之声。
一边是懒懒散散的工匠和太监,一边是气势高昂的五百神机营——他们从不轻敌,哪怕认为这是一场必胜之战,还是挑选了军中最强的五十人前来应战,另外的四百五十人就是纯粹看热闹的拉拉队了。
“将军,他们这是干什么呢?”不明所以的千户王胜上前问道。
“我手下的一群太监对战神机营的神射手,你们觉得谁会赢?”文将军笑眯眯的问。
出现了,这个微笑!身后的士兵们默契的往后退了一步,一旦答错就真要送命的送命题啊!
王胜眼睛都不眨一下:“将军肯定是想让这些太监们先摧毁神机营的骄傲,才好将他们顺利收编,所以一定是将军的人赢。神机营重火器轻训练,火器本身的优劣才是这场对决中最关键的因素,而工部可是有专门管着兵器研发的部门的,依末将看来,神机营必输无疑。”
“分析的不错,午饭给你加个鸡腿。”文将军满意的点头,王胜悄悄转头向后,冲士兵们做了个胜利的手势,挑衅一笑。
温止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小动作,不过她并不在意,最开始她就没想收编一群老兵油子或者乖宝宝,而是故意挑选了有活力有韧性的这一批,而她更希望的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可以搜集更多这样的人,将他们培养成人才。按照她对照史书的计算,如今已经是1614年了,距离历史上后金成立只剩下两年之遥。
当然,大鈅朝方兴未艾欣欣向荣,建兴帝励精图治民心所向,绝不是明末荒诞软弱的模样,然而历史人物的出现总是有巨大惯性的,温止作为一个后世人,对此不得不防。
不说文将军带着新锐营看热闹,神机营也对这个营盘好奇不已。灰扑扑的仿佛石头一般的房子和地面,打扫的没有一点灰尘的训练场,还有各种各样没见过的器械,“那些人是谁?”有眼尖的神机营士兵已经发现了新锐营一行人的存在。
温止带着王胜他们迎上去:“这里是新锐营,也是我大鈅朝第一所军校,本将军就是新锐营指挥使文正,今日在此主持神机营与工部的火器比拼。”是的,咱们的文将军又升官了,三个月时间从正四品跳到了正三品,无论是兵部还是西山营都没有发出任何异议。
神机营五百人里立刻一片哗然,全是诸如“咦?”“这就是文将军?”“是个弱鸡小白脸啊?”“根本是个女子吧。”这样的低声细语,而工部和工匠太监们则真心诚意的上前磕头行礼,口呼文将军安好,尤其是工匠太监们,一个个的眼眶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