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时珩就甩上休息室的门,气冲冲离开。
他现在越来越后悔,自己当初轻信那些谣言,真的以为宁心是不检点的女人。
如果可以早点认清真相,说不定今天等来的就是他和宁心的婚礼。
可惜,已经没有如果……
快到七点,宾客已经陆陆续续到齐。
宁心挽着时寒的手,一踏入宴会厅便成为全场焦点。
本身今晚与会的嘉宾,便十分关注时家分产的事,自然会把时寒和宁心作为时珩和顾妍这对小夫妻的对照。
再加上,穿了正装的时寒高挑挺拔、气质冷然,而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裙的宁心站在他身旁,不但没被他的冷戾气势压下去,反而衬得更加娇俏灵动。
这样的一对璧人,一出现在婚宴现场便吸引了全场瞩目。
时老太太早就来了,看到大孙子和未来孙媳妇到场,一改在外人前的强势态度,笑眯眯地走过去拉着宁心入座。
这样的举动,把外界仅剩的那点疑虑都打消了。
宁心刚被老太太拉到主家席入座,便不可避免的跟时业伟、庄琴夫妇以及苏柔打了照面。
庄琴看她的眼神,依旧是最初的不屑和鄙夷。
时业伟则还是那复杂的神色。
而苏柔,她看到宁心穿着月白色的礼服出现,有那么一瞬间眼神恍惚了一下,就好像透过宁心看到了另外一个女人。
宁心大大方方地对上苏柔那一双和自己神似的桃花眼。
过去宁心有多么不解这位‘亲生母亲’对自己的恨意,现在就有多恶心对方。
她从没想到一个人的恶意,能大到那样的地步。
就是这么一个善妒的女人,造就了她和爸爸妈妈错失的十八年。
宁心目光如炬,她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在灯光下亮的惊人。
苏柔以往并不惧怕宁心,但是今天却没来由地觉得宁心的眼神让她心惊。
她下意识避开宁心的视线,就好像,在对方的目光注视下,她过去所做的一切都会无所遁形。
看到苏柔心虚躲避的姿态,宁心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意,挺直后背。
她不着急。
舅舅已经安排好了一场大戏,她只要拭目以待就好。
……
晚上七点,婚宴准时开始。
宴会厅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面,然后,一束银色的灯光打在大门处。
宴会厅对开的大门被侍应生从外推开,穿着白色婚纱,蒙着头纱的顾妍在顾连成的陪同下,踏上红毯。
虽然她不是顾家的亲生女儿,但宁心和顾家撇清关系后,顾妍就是明面上顾家唯一的‘继承人’。
顾连成不管是为了顾家,还是为了旁人的言语,这时候都要挽着顾妍,把她送上红毯。
黑暗中,宁心坐在台下观礼,看着顾连成挽着顾妍的举动,目光越发清冷。
当顾连成挽着顾妍的手,走到宴会厅中央的花廊,早已等待在这的时珩上前,从顾连成那里接过顾妍的手。
穿着黑色定制礼服的时珩俊朗不凡,而穿着一袭曳地白纱的顾妍也显得特别梦幻美好。
不带偏见的说,他们俩站在布满银色灯光的花廊下,俨然一对梦幻情侣。
时珩按照程序,挽着顾妍的手步入宴会厅最前方的舞台。
两个人在司仪的主持下相互交换婚戒,并且互诉爱意。
当宴会厅内的灯光打开,全场宾客都看着时珩撩起了顾妍头上戴着的白纱。
在大家的起哄声下,时珩应该吻顾妍了。
可是刚才宴会厅里一片漆黑,只有舞台上打着光的时候,时珩还能欺骗自己。
但现在,当灯光重新点亮,他清楚地看见坐在台下主家席上的宁心,时珩那多情优柔的性子,又让他吻不下去。
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顾妍,身为天之骄子的时珩,无论如何都不能委屈自己。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宾客在台下起哄了半天,台上的小两口居然僵直不动。
最后,还是顾妍觉得面上无光,只好趁着时珩犹豫的时机,踮起脚环上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当那个吻结束,顾妍放开时珩,他第一眼便下意识朝宁心的方向看去。
只可惜,宁心根本没看台上,她正偏头看着时寒,跟时寒说话。
根本就是毫不关心的态度。
时珩脸上掠过一抹狼狈,而顾妍则深深受伤。
她没有错过时珩看向宁心的眼神,更没有错过台下宾客小声议论的动静。
这场婚礼根本不像顾妍预计的那样,是她赢过宁心的象征,反而还让她异常丢脸。
不过,顾妍的手轻轻覆上小腹。
即使时珩真的争不过时寒,只要看在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可以分到十亿甚至更多家产的份上,她也可以忍下去。
当婚宴上的仪式和敬酒环节都结束后,时老太太拿着一个文件袋站了起来。
从婚宴开始,大家都看到时老太太手里拿着那样东西。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文件袋里放着什么,又意味着什么。
时老太太的声音缓缓响起:“今天是个好日子,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在这里宣布时家的财产分配,希望在座各位替我做个见证。我手里拿着的几封信,就是我和我们家已故的老头子为我们时家这些晚辈最好的分配。”
时老太太说完,便将文件袋打开,从里面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信封。
时业伟和庄琴还有时珩和顾妍的视线,都紧紧黏在那几个信封上。
尤其是庄琴,她的眼神极度复杂。
时老太太的助手,将三个信封以此送给时业伟、庄琴夫妇,时珩顾妍这对新人,以及时寒手上。
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个信封,在众人好奇的眼神注视下,老太太亲自将那个信封递到宁心手头。
宁心没想到时家分家产,居然还有自己的份。
她愣了愣,想拒绝,却听到老太太说‘这都是她应得的’。
这句话,出自时老太太真心。
如果没有宁心的提醒,现在她这个老太婆,说不定早就深埋黄土。
“怎么会这样!我为时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为什么只得到这么点东西?”忽然,已经迫不及待拆开信封的庄琴,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她向来都端着贵妇人的架子,说话从来都是优雅又淡定的,这一刻却全然不顾形象,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不止庄琴,时业伟也跟着质疑:“妈,这不公平。我是你和父亲唯一的儿子,你们就留给我这么点东西?”
时业伟自认自己虽然开拓不足,但也尚算能守成。
就算老头子不看重他,但也不能这样吧,居然分毫都不留给他。
众人看到庄琴和时业伟的反应,立刻就明白这时家分家产一定是让这两夫妇不满意了。
时家在锦城从来都是最拔尖的,庄琴更是贵妇中的贵妇,时业伟背靠时家,在商场上那也是呼风唤雨。
就这样两个人,众人不懂,时老太太难道还能苛待了不成?
时老太太却笑了一下:“不公平?有什么不公平的?我觉得这样分配很公平。你和庄琴,每个月还能从时家的信托基金里拿到十万块生活费,已经算我顾念时家列祖列宗,对你们仁至义尽了。难道你们还指望我对一个企图谋害婆婆的人,手下留情。”
“什、什么谋害婆婆?”时业伟脸色微变,他语气里都带了一点心虚,“妈,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们心里清楚。时业伟,你父亲说得对,就因为你是我们时家独子,从小将你保护得太好,让你一生都顺遂平安才将你养成了现在这个耳根子软的模样。你媳妇强势,你就顺着她,我老太婆有今天,是我没把你这个儿子教导好,是我的报应。
但是,不是因为你是我儿子,她是我媳妇,我就要养你们一辈子。你父亲临走前本来就把所有股份留给时寒,我虽然有再决断的权力,但是我觉得没那个必要。以后,时家的所有资产都是时寒的,你和庄琴就领信托金过好你们的日子。”
庄琴在国外的医院动手脚,想害死时老太太的事,虽然因为没有成功抓不到确凿证据。
但是时老太太才是对财产处理的决断人。
有没有证据不要紧,她心里怎么想才是最重要的。
时老太太原本还在怀疑儿子知不知情,所以特意做了今天这场安排。
但刚才,她亲眼捕捉到时业伟在那一瞬间的心虚,便一切都明了了。
后面的求证已经不需要,时老太太心里早已有了决断。
“不可以,我不接受!”庄琴忽然站起来厉声说。
但是时老太太既然敢这样安排,就摆明了根本不在乎庄琴的意见。
别看庄琴平时在其他贵太太面前端着第一豪门贵妇的架子,但她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时家给的,没有时家,她什么都不是。
时老太太对这位儿媳最后的一点情谊,都被消磨了。
她连看也没看庄琴一眼,自然有人过去‘劝住’不肯罢休的庄琴。
时老太太平静的目光,看向已经拆开信封的时珩和顾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