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医仙谷送药送人，还以为彼此已经两清，殊不知楚清流从头到尾就没有打算放过医仙谷。
在他心中，一连串挑拨离间、分化瓦解之策几乎顷刻之间就能想出来。
“……从此以后，我要让医仙谷彻底分裂，成为江湖中终将被遗忘的传说。”楚清流的语气轻描淡写，表情也很平静，却有种不容置疑的霸道，仿佛在叙述着一个亘古未变的真理。
第121章 江湖风云完
他静静坐在轮椅之上，身姿依旧虚弱，脸色仍是苍白。只是那双星辰般明亮的眸子里，仿佛有寂静的火焰刹那燃起，唇边那一向温煦淡然的微笑里，多了某种冷酷深沉的味道。
明澜脸上已浮起了然的微笑，眼神一眨不眨盯在楚清流身上。
楚清流像以往每一次那样云淡风轻地端坐着，眼神深深凝视着明澜，一如既往地优雅自若。只是他那在身侧不断摩挲着的手指已然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
阿澜……这样一个真实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我……
……你还会喜欢吗？
明澜歪了歪头，轻咬贝齿，那灵动的眼眸微闪，上上下下打量着楚清流，通透的目光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洞穿。
终于，她勾唇一笑，直接坐到楚清流身边，一把将他放在膝上的双手握住，那细腻而柔软的小手轻轻包在楚清流有些冰凉的双手上，一阵细微的电流在两人肌肤上颤栗而过。
“为什么？”明澜轻声开口。
楚清流脸上空白了一瞬，不明所以：“什、什么？”
明澜紧紧盯住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倒映出青年略带些窘迫的俊脸，她的声音之中仿佛是纯然的好奇与苦恼，甜美如同裹着蜜糖：“哥哥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
明澜这种反应倒让楚清流有些不适，他忍不住微微偏头，避开了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明澜身体前倾，更加凑近楚清流，整个人几乎都要跌进了他的怀抱里，继续追问：“……所以哥哥为什么一定要在我面前揭露出自己的另一面呢？”
她的眼神咄咄逼人，说话时呼出的热气让楚清流锁骨处都是一阵酥麻。甚至于，她还伸出一只小手，调皮地捏了捏楚清流的耳朵，脸上的笑容又明媚又狡黠，仿佛一只偷吃到鸡的小狐狸，在失主的面前耀武扬威。
楚清流倒吸一口气，耳尖一下通红，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心头激荡而过，在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伸出双手，用力地把这个在自己身上作怪的小姑娘一把搂进了怀里。
他偏过头，薄唇在明澜那粉嫩的唇边轻啄了一记，声音哑得不像话。
“这就是我的原因。”他轻轻说道。
我把最真实的自己袒露给你，只因为——
“我心悦你，阿澜。”
从前他将这小姑娘视作贴心的妹妹，宠爱的小公主，自然希望自己在她心中永远都是一个光风霁月，完美无缺的兄长。
但如今，这个美丽狡黠的少女不知何时就住进了他心里。与那个完美的假面相比，他更希望这个不完美的楚清流也能被她喜欢。
明澜没有接话，思维反而发散到了奇怪的角度。
据楚清流所言，他本就手握镜湖山庄，当年更是除掉血衣教主，暗中收编了血衣教教众，这些年又借助暗地里的产业将人脉发展到了整个天下，甚至与朝廷都有联系……
他的所作所为，让明澜联想起某些武侠里，潜伏多年，势力深不可测，暗中筹谋一举颠覆武林的反派人物……思维发散到此处，明澜看着楚清流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
“对了，哥哥，你在黑白两道都经营了这么大的势力，莫非有什么目的？”
明澜眼神闪闪发亮，突然感觉做一名反派boss，彻底颠覆江湖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没有。”楚清流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那种不断强大自己的行为对他来说更像是本能，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目的——
“你就是我唯一的野望。”
楚清流试探着伸出手，扣住少女纤细的手掌，十指相交，那热度仿佛传到了他的四肢百骇。
“……阿澜，我想要照顾你一辈子。”
“你愿意一辈子留在镜湖山庄，永远陪在我身边吗？”
楚清流紧张地望向少女那双美丽而清澈的杏眸，几乎忘却了呼吸。
“哥哥想要养我一辈子吗？”沉默了几息，明澜脸上露出一个粲然的微笑，她调皮地眨眼，“我可是很难养的哦。”
明澜伸出手指头，一一细数着。
“我很挑食，喜欢各种各样的美味。”
“我每天都给你做点心。”
“我不喜欢被关在一个地方，想要见识见识不同的风光。”
“我陪你去游历天下。”
“……”
明澜看了看楚清流那张苍白得失去血色的脸，眉头轻蹙，吐出了最后一句话：“我需要一个健健康康的夫君，可以亲自把我从花轿上抱下来。”
楚清流用力点头，一锤定音：“……等我的腿好了，我们就成亲。”
他期待地看向怀中的少女，眼底深处带着一丝忐忑。
明澜原本还想逗弄一下他的心突然就变软了，她嗔怒地瞪了楚清流一眼，轻声嘟囔着：“……赖皮！”
她的声音轻轻的，软软的，甜甜的，仿佛一片羽毛在楚清流心上挠了一记，他唇角止不住地上翘，那双仿佛倒映着星辰的眼眸之中，夜空如洗，星河璀璨。
明澜倾身向下，美丽而精致的脸庞在楚清流眼中放大，那双澄澈的眼眸里不容错辨的爱意让楚清流怔然呆立。
下一刻，楚清流唇上一热，软软的触感让他的唇瓣一瞬间被点燃，少女身上浅浅的幽香在他鼻翼间浮动，就在这一瞬间，一条调皮的小舌好奇地在他唇上舔了一口。
明澜抬起头，看着下意识捂住唇，莫名透出几分傻气的男人，轻笑出声。
楚清流这才回过神，眼疾手快地拉住就要退出他怀抱的明澜，眼神热切而欢喜：“阿澜，你、你刚才都做了些什么，再做一遍！”
明澜摇头：“才不要！”
“快！偷袭是不对的，刚才对哥哥做了什么，光明正大地再演示一遍！”
明澜：“……”
听着楚清流这诱哄的口吻，明澜一阵无语。莫名想要拍醒楚清流，大声告诉他：哥哥，你人设崩了！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世界，这种崩人设的事情，明澜也算见得多了。
面前这人，无论在旁人面前是温和优雅，还是冷酷凶戾，却总会在自己面前卸下所有的防备，露出自己那一颗最温柔赤诚的心灵。
而明澜，总是拿这样一颗赤裸裸的真心毫无办法。
明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顺着楚清流的力道重新倒进他怀里，一脸纵容。
“唉！真拿你没办法！”
她捧起男人那张清俊而苍白的脸，在那同样略失血色的薄唇上轻柔一吻。
楚清流眼底迸射出巨大的惊喜，他反手扣住明澜的后颈，反客为主，轻巧撬开少女的唇齿，深深地吻了下去。
犹记得初见之时，那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小姑娘跳上马车，可怜兮兮地抱住自己的腿，一向洁癖的自己，非但没有反感，反倒莫名心软。
为了她，他第一次不在乎洁癖，第一次亲自下厨，第一次尴尬地找手下要避孕药，第一次与朝廷联系，只为算计一个小家族，第一次直闯青楼……
不知何时，这小姑娘不知不觉已变成了嵌在他心上的珍宝，时刻不愿相离。
他本想小心翼翼地试探，悄无声息地靠近，最后静默无声地包围。只要她回馈自己一分的喜欢，自己便会有十分的欢喜。奈何心中的贪婪却越来越盛，忍不住奢望着会否有一天，她可以接受全部的自己。
那个真实的，并不完美的楚清流。
既不光风霁月，也不温柔善良，唯一做过的一件好事就是捡到了那个小姑娘，他救了她，却也救赎了自己的一生。
*****
“我们下个月就成亲。”
当身体彻底恢复的楚清流牵着明澜的手出现在楚轻鸿面前，抛出这么一句话时，楚轻鸿突然陷入了对人生的深深怀疑之中……
我是谁？我在哪？我这是要做什么？
“大哥，你们要成亲？”终于反应过来了的楚轻鸿深深地震惊了。
想当初楚清流将明澜带回家时，分明是收养的妹妹，什么时候这妹妹就变成媳妇儿了？大哥这算是养了个童养媳吗？
楚轻鸿不可思议地看着楚清流：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大哥！
“嗯，我要和阿澜成亲了。”楚清流唇边噙着一抹幸福的笑容，宠溺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女，视线重新回到楚轻鸿身上。
他神情郑重，眉眼间有着不容错辨的认真：“从今以后，阿澜就是镜湖山庄的女主人了，你要像尊敬我，不对，是比对我更尊敬的态度对待她。绝对不允许再带着阿澜和你那帮狐朋狗友一起，否则……”
楚清流想起上次在青楼看见的周小公子以及那十多个少年郎，其中颇有几人风姿非俗，便对着楚轻鸿露出一个温柔微笑，却让楚轻鸿仿佛见到鬼一样打了个哆嗦：“是，大哥，我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