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案台底下的箩筐李的瓷罐子里头,我怕搁在外头不小心撞倒了,就放在了底下。”沈香苗答道。
“哦。”沈文韬转身就去里头找,果真见那罐子里头满满都是红彤彤的辣椒红油,欢天喜地的拿了出来,冲沈香苗喊了一声:“找到了。”
“嗯。”沈香苗冲沈文韬笑答了一声。
苏修远略怔了一怔。
天蚕土豆?
这个奇怪的名字,大约是从前听过一回。
苏修远低头片刻,忽的想了起来。
是了,是从一个孩童口中听说的,说起来是从青梅书院休了假时回家的路上,在镇上时碰到的一个孩童,当时还有一位妇人为了哄自个儿的孙女高兴,花了两份的钱从哪孩童手里头买了这样一份土豆。
记得当时他还劝说过那孩童莫要将钱都花在这无畏的吃食上头,该去读书识字,往后才能有了出息,不会被那只晓得搞了噱头的无良商家牵着鼻子走的人。
想到这件事,苏修远的眉头便拧了起来,开口道:“沈姑娘,方才那小哥所说的天……”
“天蚕土豆。”
“嗯,天蚕土豆是你沈记中所卖?旁人店中可有卖的?”苏修远一脸认真的问道。
沈香苗笑答:“这天蚕土豆是沈记独有,旁的店中不曾有卖的。”
苏修远听了这话,再次低了头沉思,片刻后抬头瞧了瞧这月满楼的门头,往后退了几步到街上,又往沈记的门口处走了两步,顿时恍然大悟。
想起来了,那日就是在这个地方,只是因为当时天色晚了,他不曾去留意上头的牌匾,因而刚刚来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只是这么一说的话,那么眼前看着温婉可人的沈香苗便是搞了噱头、哗众取宠的无良商人了?
苏修远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三两步走了回来,冲沈香苗拱了拱手:“沈姑娘,这天蚕土豆,售价几何?”
“十个钱。”沈香苗答话。
“可一个土豆不过就是三、四文钱,这一份土豆估摸着也就大半个土豆吧,沈姑娘价格卖得会不会略高了一些?”苏修远拧着眉,一脸的郑重其事:“还有这名字着实是大大的不妥,天蚕土豆,何为天蚕?沈姑娘可曾见过天蚕为何物,长了什么模样?怕是不曾见过吧,若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东西便拿了名字来用,是否不妥?”
这一番话,说的沈香苗莫名其妙。
这苏修远来找她,便是为了说这天蚕土豆的事?
而且还是在质问。
沈香苗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淡了下来。
若是换了旁人,沈香苗这会儿懒得搭理分毫,只是这事苏文清苏先生的堂侄,又是铁蛋十分敬重的小苏先生,沈香苗看在两个人的面子上,略忍了下来。
只是说话的语气冷了许多:“先说一说这价格的问题。是,一个土豆大约就是三、四文钱,可做这天蚕土豆是要先削了皮,再用特制的刀切出形状。这样一把特制的刀便要耗费不少的银两,削皮也需要费力气,这也是需要工钱的。”
“随后炸土豆是需要耗费油的,这样一锅花生油,并不能用很久,消耗还是很大,还有调味的盐、辣椒、葱花、香菜、醋等,无一不是成本,最后再刨去我租铺子的租费,这样的一份土豆我卖上十个钱可以说是合情合理,绝不虚高。”
“至于沈公子所说的天蚕一事,据我所知这天蚕极其珍贵,只在偏远地区存活少量,十分罕见。但即便我不曾见过却也并不妨碍我对天蚕的认知,就好比苏公子你所读的书中想必也是提及过朱雀、玄武、青龙、白虎等神兽,想必也不曾有人见过这些神兽吧,为何就敢下笔写呢?”
“沈姑娘莫要强词夺理,这些虽说只是传说,却也是上百乃至上千年的神话传承,怎可与你这种拿了神物的名字放到吃食里头相提并论?沈姑娘如此做未免有辱斯文。”苏修远的脸不由的黑了一黑。
“沈姑娘,这人做生意本是无错,只是你这未免有些哗众取宠了些,不过是吃食偏偏要附庸风雅,最后只能沦落到一个四不像的地步,我劝沈姑娘你还是堂堂正正的做生意,不要虚高标价,更不要污了那祥瑞天蚕的名声。”
“民以食为天,我倒是觉得作为吃食用了天蚕的名字倒是显得对这天蚕的尊重,更何况民间也使用许多神兽图案制作玉雕、木雕、陶器等以求祈福祛灾,难不成这也是玷污神兽不成?”沈香苗说道,颇有些不耐的看了苏修远一眼:“沈公子,我是不知晓你今日来所谓何事,若是只为与我争辩这天蚕土豆一事的话,只能说十分抱歉,铺子里的生意忙的很,恕不奉陪。”
说罢,沈香苗甩了袖子,懊恼离去。
而苏修远看着沈香苗的背影,也是十分的不悦。
沈香苗瞧着模样清秀,气质温婉,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可以说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他对她也可以说是好感十足,一见倾心。
不曾想,沈姑娘竟是有些蛮横不讲道理,能言善辩,牙尖嘴利的,不太讨人喜欢。
第183章 为了你好
而且,由天蚕土豆之事可见一斑,沈姑娘心里头大约是只想着银钱,将旁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甚至完全失了该有的端庄贤惠,甚至没有了半分的理智。
苏修远想起了去沈香苗家中时,她家里的房子、院落的确显得十分破旧,可见家中并不富有。
大约,只是想让母亲和弟弟过上好日子,所以才误入歧途,走上了只晓得博人眼球的道路。
若是能改了这一点,便依旧是一位好姑娘。
苏修远想了想,还是决定和沈香苗好好说道说道,便往前走了两步,到那沈记的案台那,道:“沈姑娘,你年岁尚小负担又重,做出这等事来我并不怪你,常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若是沈姑娘能诚心改正自然是最好。穷困不可怕,可怕的是挺不直自个儿的脊梁骨,做那世俗不齿之事。”
沈香苗斜眼看了苏修远一眼,心底里暗暗的腾起了些怒火。
她和苏修远接触实在是少,不知晓这苏修远到底是何脾气秉性,但从今日来看,苏修远虽说是饱读诗书,却是十分的偏执。
而且偏执到令人发指。
“苏公子,我敬你是读书人,可我沈记堂堂正正做生意,一不偷二不抢,赚自己的辛苦钱,我不晓得苏公子口口声声所说的知错能改中的错到底是什么,我沈记哪里有错,错在哪里?”沈香苗大声说道。
沈香苗平日里性子温和,鲜有音量高的时候,这会儿不但声音比平常高了许多,言语中也透着十足的怒意,沈文韬都忍不住频频侧目,看沈香苗和那苏修远之间的争执。
“沈姑娘,女子本不该抛头露面,这是其一,女子该温婉贤良,不应与人争锋,这是其二;做生意要堂堂正正不能虚高标价、哗众取宠、附庸风雅,偷奸耍滑,这是其三。”苏修远似乎也被沈香苗的强硬态度惹怒,如今说话也是没有了方才的温和,显得异常尖锐。
沈香苗听了这话,再看了苏修远一脸郑重的模样,怒气逐渐在脸上堆积,眼中寒意越发浓重。
一旁的沈文韬暗叫不好。
沈香苗虽说平日里待人温和,却是性子十分耿直,眼里揉不得半点的沙子,更受不得半分的委屈,这苏修远这会儿句句尖锐的,数落的人脸上都挂不住,沈香苗若是动了怒,那便不是争执起来的问题了。
怕是要动刀,要见血的。
沈文韬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不安的瞅向沈香苗,盘算着若是她动了怒,他也好趁机拦一拦,免得出了乱子。
可眼瞧着沈香苗脸上怒意越来越重之时,却顿时消散的的无影无踪,而沈香苗也是“噗嗤”的笑出声来。
“沈公子,暂且不说我们是乡野之人,各家各户过得都不富裕,若是女子不抛头露面下地干活出来做活的,这日子还如何过得下去?苏公子久居家中,莫不是连这点也不曾知晓了?还是说苏公子虽知民情却并不愿意去接受呢?”
“至于苏公子所说的其二,女子当温婉贤淑一事,倒是让我想起一个晏子使楚的典故,想必苏公子也曾读过,晏子当时的回答为‘齐命使,各有所主。其贤者使使贤主,不肖者使使不肖主。婴最不肖,故宜使楚矣!’这其中大致的意思是齐国派遣使臣,要根据不同的对象,贤能的人被派遣出使到贤能的国王那里去,不肖的人被派遣出使到不肖的国王那里去,晏婴是最不肖的人,所以只好出使到楚国来了。同样,温婉贤淑也是要因人而异,若是遇到苏公子,我倒是实在温婉不起来。”
“再来说一说这堂堂正正做生意,我沈记在这里开张做生意已是有三个多月,其间只听到旁人夸赞我沈记价格公道,美味实惠,因而我这沈记门口每日才有这么多的人在这里等着。方才我也和苏公子说过我这做生意所需的本钱,我还可以告诉苏公子,除了那些之外,单单我这手艺便能价值千金,如今不过是赚上几文钱罢了,可以说是仁至义尽。”
“暂且不说苏公子所说的每一项错处我都不曾有过,可话又说回来,就算我犯了错又如何,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又如何,这些事怕是都和苏公子没有半分的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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