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跟爹回来了。”轻轻的敲门。
声音不大但是他们在屋内听的真真切切。
穆采薇立刻开了门，看见真是出去做工的爹爹。一时间有些高兴。他们顶着夜晚的寒风，一身的冷气！先个要进屋里暖和几分。可进了屋子里却也比外头好不了多少。
“钟娘！”他爹看着在床上病怏怏的发妻。心里有些难受。
钟氏几次想怨恨于他，到两个人是少年夫妻，也曾有过柔情小意，钟氏进门三年未怀孕，顾氏那边叫嚣着要把她休了。一向听娘亲话的穆大海第一次顶撞了自己的亲娘。
顾氏那人掌握着全家的银子，自那之后这一房也越发叫他们不喜。
如今一颗尘封已久的心还是火热的。
“钟娘，我们已跟徐家谈好了，过几日他就来下聘。”穆大海说着。
“真的吗？”钟娘眼睛一亮！
……
徐家，徐广三今儿出去混玩了一天，回来全家都在上房，一家人正吃饭其乐融融！这景也是难见，他们家吃饭跟摆流水席似得，要摆三桌才能放下。这将来要成亲了生几个小娃娃还不知这屋里能不能放得下呢？
他正在胡思乱想，走进屋的时候。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爹娘爷奶竟然都看着他。
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整个小脸都紧张了起来。难不成是前几天闯祸的事儿被家里人知道了？
徐广三惊疑不定。
“小三，今天爷爷给你定了一门亲事。成亲之后你就是大人了。可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混闹了！”娘亲温柔的说着让他惊恐的话。
“什么？”感觉听错了似得。
“看看，小三这都欢喜傻了。”三婶儿最是快言快语的说着。
“我还小！”他才不愿意成什么劳什子亲呢。成亲之后哪儿还有现在这么自在。
“休浑说，你爷爷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爹都满地走了。”娘亲笑着说。
徐广三顿时道：“是哪家姑娘？”该不会是西街的宋家闺女吧？那女子甚是彪悍从小就欺负他，然后四处告状！被爹娘一顿好打之后居然还来找自己玩。自是不愿意！躲了出去，不知是谁浑说说宋家姑娘喜欢他。这可把他吓坏了。连续几日做噩梦都是迎娶宋家姑娘的事儿。
“是穆家姑娘！”说完当着众人的面给了他一个精心刺绣的香囊。
几个成亲的哥嫂在哪儿起哄。
他像是接到一个烫手的山芋似得慌乱的想往外面丢过去，但那柔软的触感和鼻子尖萦绕陌生却让人舒服的香味，却舍不得他这样粗鲁，他在家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破天荒的脸红了。那着香囊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房间里看着那个被自己揉捏的不成样子的小香囊，只觉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陌生了！
大伙儿刚吃完饭，他就钻进爷奶的屋子里。
奶奶就着微弱的柴油灯，正在补衣裳呢。
“爷……我不想娶！”他半撒娇的说着。他自己还没长大，才不愿意身后跟个女人四处管着她，然后一群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豆丁粘着他。
“这事儿由不得你，定是我这些日子对你们又松懈了许多。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哪儿有你这么混的。今天听说还跟别人闯祸呢。你都多大了。我像你这个年纪，都出去上工了！你可倒好，还拿自己当娇儿呢？”徐老怒斥着。
“小三也没说什么，哪儿就惹得你这么一大堆的话？”奶奶最疼小三。今儿道：“也不能因为你那个旧友就该把小三的幸福搭进去吧！”
徐广三听的云里雾里杂。忙到：“奶奶，什么旧友，怎么了？”
爷爷瞪了奶奶一眼，仿佛在怒斥她多嘴。但既已经问到了，许多事儿也不好隐瞒，只好原原本本的跟他说了一番。
第21章：初提分家
徐广三刚还好好的听着。可听到最后竟然越来越气：“真是太可恶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恶人？”
他们家是附近出了名的父慈子孝，在这样环境长大的孩子自是不知道人间疾苦的！
“一样米养百样人。”
徐广三生气之后，又扭捏起来：“可是，爷爷我还是不想成亲。”
徐老听到这消息，反手就把鞋底抄起来，要扔过去。
徐广三吓的哇哇大叫：“爷爷，我错了，我不敢了！”
“钟娘的孩子，还屈了你了？我告诉你，他爹于我有恩，要不是他，哪儿来你爹和你？今儿恩人之子有难。自然要相帮！我可不希望我的后世子孙是一群忘恩负义之辈。你不娶，就去娶西街的宋家闺女吧！”
那厉害的丫头可是自家孙子的克星，一个小子却被欺负的哇哇叫。他们平常没事好看热闹，男未婚女未嫁。再加上一些不靠的浑说。多少也有点结亲的意思。
“我娶，我娶还不行吗？”小三苦着一张脸。
“滚……看见你，我就有气！”徐老中气十足的喊着。
等孙子走后。徐老太在旁道：“既是有恩，报恩就完了。咱们也可送些银子过去。何必让小三……”还有半句话，她没说出口。哪儿有好女攀男人娶的。
“你懂什么？钟娘从小就是心高的女孩子！旁人几个男人都比不上。这些年过的不好，也没来吭一声。一方面是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另外一方面是怕人笑话。如今能想到这个办法，都不知道克服了多大的障碍？咱们又怎能不帮？再说瞧着她今儿来的那小姑娘。口齿伶俐，逻辑清晰，竟比她爹娘都强。她那一奶同胞的姐姐还能差的了？分明是小三占了个天大的便宜，那臭小子还不愿意。真是气死我了！”
徐老太道：“那小丫头确实挺讨人喜欢的，要是她姐进门也给咱们生一个大胖丫头，我就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
徐老太成亲那会儿，家里重男轻女，她也没少去菩萨那里祷告！不知是心太灵还是什么！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又给她生了十五个孙子。两个孙媳妇又给他添了连个曾孙，如今老大媳妇又怀了。看那肚子的形状必定又是一个大胖小子。这老两口子馋孙女都快馋疯了，早些年还放下话，谁要是能给家里填个女娃娃。老两口从私房里给补贴银子花！大伙儿听了卯足了今儿。却是一个接一个的儿子。
要不是穆家事儿太多。今儿恨不能把那个伶俐的小丫头留下来。
……
穆施柔把去了徐家的事儿说了说，才说几句，姐姐穆采薇的脸色就羞红了。在旁边糯糯的，原本俏丽的模样越发的动人。
钟氏这才松了一口气：“徐家是好人，徐老爷子跟我爹又是旧相识。有这层关系，你就是嫁过去，他们也不会给你委屈的！”
“全听娘的。”穆采薇的声音比蚊子只大那么一点点。
难得二房的人齐全，一家人在一起。这才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穆大海就去上房请安。
“你怎么回来了？”顾氏横眉冷对的说着。这些年村里的风言风语，跟钟氏这么多年的争斗，都一股脑的算在儿子的头上！毫无半分亲情可言。这会儿见到了就只有浓浓的厌恶！
“儿子砸伤了腿，被上工的人给遣了回来。”饶是用了几贴药膏，仍然走路不太利索。
顾氏嘲讽的看了一眼：“人都说你憨厚。没想到也变得会躲懒了。上工到一半就回来了，银子呢？”
“只有二十几文都买药花了！”
“农家汉子也不是什么娇贵人！熬熬就好了的事情非得花银子买药，这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么大个家，你也不知道出力？就你赚的那点够干什么的。你那一大家子。要不是公中出钱早就饿死了！一窝废物，如今你连这么一点钱都拿不回来。怎么，还要我这一把老骨头来养活你？”顾氏一口啐了下去。
当着大房的面，一点都没给穆大海留面子。
“娘……别说了。二哥也不是故意的！”只有小叔叔穆大林有些不落忍。
穆大海打心眼里发冷，向来知道娘不喜欢自己。但谁家孩子不都这样。也知道自家老婆孩子在家里受委屈，只当是忍忍就好了。如今他重伤未愈，连工友都不忍心，想要给他几文钱帮衬一下！没想到回家面反倒是被羞辱。亲娘还不如外人。这叫他心拔凉！
他尚且如此。
更别提孩子会怎么样了？
天塌不蹦于色的汉子，今儿竟眼圈红了。
就算再粗糙的人，嘴上不说心里也有杆秤。
之前小女儿打算的分家，还没定下心来。在这一刻才算真正发了狠。
他吸了吸鼻子。
这一举动被大房刘氏看见。心里暗笑了一下，二房的窝囊废。
“今儿，我回来是有一事！我家采薇年纪也到了。我在县城给她订了一门亲事，过几天就要过来了！”
话音一落，整个房间生生像是比冻住了似得。
顾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你说什么？”
穆薄雨一听直接变了脸色！
刘氏顿时大喊：“这哪儿行？娘早就给那丫头订了一门好亲。”
他们想着先把穆采薇那丫头嫁出去，昨儿就进城通知人弄轿子了。怕今天县城里就来人了！
“我不同意！”那可是整整二十两，多少人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