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像个炮弹一样,嗖地冲过来!
“啪!”
随后被轻易掀翻在地。
他很快爬起来,似乎不觉得疼一样,执着地盯着那只鸡,再度望向那个阻拦他的可恶的人,眼神带了些许愤怒。
收回右手的骆音无奈地笑笑:“都说了不能拿。”
狼孩把这个笑容当作挑衅,愤怒地低吼几声,龇着牙齿又冲了上来。
骆音这次可没这么轻易放过他,在他冲上来的瞬间,抓住了他的手腕,凭借着奇大的力气,将他摁倒在地,直接坐在他的腿上,迫使他仰面朝上。
他或许是弯曲四肢爬行走路久了,这样一来,反而不知道怎么使劲,显得更脆弱易制服。
骆音很顺利地伸手取了绳子,绑住了他的双手,在绑他的双脚的时候,发现他竟然用牙齿在啃噬绳子,双眼都是倔强不服输,无奈只好塞了块布条在他嘴里。
绑住双脚之后,骆音一抬头,发现这个小家伙双腮鼓动,脸颊上的肌理清晰可见。
——他竟然试图嚼碎那块布!
骆音无奈只好把布取出来,口中异物消失后的一瞬间,狼孩就扑了过来,骆音毫无防备,被他摁在地上,位置瞬间颠倒过来。
第13章 异族
狼孩不客气,埋头本欲咬在她脆弱的脖颈大动脉的,被她往旁边挪试图躲开之后,咬在她的肩膀上。
尖利的牙齿没有留半分余力,穿破她的皮,陷入她的肉,温热的血液流淌出来。
这是狼孩第一次捕捉活物,眼里有几分迷茫。
这跟看到父亲捕捉活物的感觉不一样。
父亲那矫健的身躯,锋利的利爪,还有可以撕裂一切的牙齿,可以瞬间制服活物。
可是他呢?
他的状况完全相反。他的双手被绑在胸前,扑在活物身上时,陷入了一团绵软。触碰到的身躯又香又甜,让他一时之间不忍下嘴,也不知从何下嘴。
愤怒的心很快平静下来。
他渐渐松开了牙齿,目光对上一双潋滟生辉的桃花眼,微微一怔。
那双眼分明沁了痛,泪花泛出来,雾蒙蒙一片。可偏偏带着温柔的安抚。
骆音按下想要把他摁在地上摩擦一百遍的想法,微微启唇,柔声试探性地唤道:“平安。”
那狼孩眨着双形状秀美的眸子,不解地看着她。
骆音心里失落,同时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得慢慢让他转变。
她这次的任务,是完成一个自称是怪物的男孩的祈愿。男孩幼年被狼叼走,母亲苦寻无果。偶尔清醒的夜里,男孩想,要是自己能重新为人就好了。但更多的时间,是跟着狼群占领土地,追捕猎物。后来狼群不要他,他就自己去捕猎。
他曾随狼群去了扬子村偷牲畜,村民见了他,叫他怪物,于是他便以为这个是他的名字。
祈愿顺着风,穿过未知的屏障,被贝壳嗟住,孵化成黯淡的珠子,穿过一望无际的大海,送到新任人间神骆音的身边,拜托她能施以光泽。
——怪物的祈愿:为人。
骆音回过神,猛地一下把狼孩掀开,再度把布条塞进他嘴里。
见鬼的怜悯心,她就不该把布条取出来。
让他吃!让他吃!吃完一块布条还有一块!免得有嘴咬人!
肩膀上留出的血很快把薄薄的轻衫给染红,如果处理不当的话,很容易化胧留下后患。
骆音这次幸好带了伤药粉。
她退到一边,背靠着墙壁,抖着右手,在左肩上撒上药粉,尖锐的疼痛蔓延开来,随后就是火烧一般的触感。
她不由“嘶”了声。
被推开的狼孩瞅着她动作,安静乖巧得像是家养犬。
骆音拿上白纱布开始包扎了。
突然,不远处突得传来一声狼嚎。
凄厉嘹亮,贯彻整个林间。
狼孩立刻把脸朝向外面,细细听了之后。像发了疯似的,开始咬手里的绳子。布条几乎抵在了喉间,他条件反射开始干呕,居然把布条给呕出去了。随后马不停蹄地继续咬绳子。
他卯足一股劲,模样很凶狠。
骆音还在忙活处理自己的伤口,苍白着脸看到他发疯的模样,却没法管他。
短短几息功夫,狼孩就咬开了手腕上的绳子,又挣脱开脚上的绳子,看都没看骆音一眼,手脚并用嗖地一下溜远了。
骆音这才用纱布打上一个结,恨恨地盯着他的背影:“恶狼。”
角落里那只斗志昂扬的鸡还在咯咯地叫着,骆音望了眼搁置在石板上明显已经凉了的饭菜,一腔愤怒油然而生,她站起来,举起了一把刀。
刀锋雪白,映着那只受到惊吓小眼圆瞪的野鸡。
野鸡:QAQ
骆音提刀片刻:“……算了。”还要靠这只鸡吸引狼孩过来。
她草草地用完了饭,在铺好的床上被子一盖,枕着外面橘子树借着朦胧月色投下来浅灰色的阴影,听着潺潺流动的溪水,慢慢进入梦乡。
一连十几天,骆音都没有见到狼孩。
那只鸡早在快要饿死的第四天,就被骆音杀来吃了。闲着无事,骆音又去捉了一只兔子,那兔子胖嘟嘟一坨,见到人来跑也跑不动,就直接被她提溜着耳朵捉住。
她活生生把兔子饿成了小蛮腰。
但见它可爱,舍不得吃。就直接打开笼子打算把它放出去,谁知道它居然因为懒得跑,留下来。
骆音每日的工作,除了给自己弄吃的,还要照顾这只懒兔。
距离她离家快一个月了。
她只见过狼孩一次,再这样下去就完不成任务。
骆音打定主意,白天除了额外采摘果子,还要去找找狼孩的踪迹。晚上林子里不安全,夜间视力也不行,她就待在山洞里。
她渐渐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在西南方向发现了狼孩的毛发,许是路过的时候不小心蹭上的,她跟着脚印,扶开了一片一人高的丛林,看到了一片旷地。
旷地上嬉戏打闹的小狼崽和守着狼崽的母狼听到动静,耳朵直立,齐齐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随后小狼崽自发地躲在母狼身后,几只母狼站在最前面,冲她呲着牙齿,慢慢靠近。
跑是来不及的,吓得骆音赶紧爬树。
这次没那么幸运,树上盘着一条花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吐着蛇信子,张着嘴要驱赶这个入侵者。
骆音肾上激素不断分泌,用比以往更大的力量和更快的速度,一手抱着树枝,一手抓住蛇的七寸,将它扯起来扔下去。
手上还残留着蛇的滑腻触感。
骆音低头一看,那条蛇落入了狼群,很快被咬死。蛇尾无力地甩动几下,就没了动静。
几匹棕黄色的母狼和几只幼崽围着树,黄色的眼睛里一点小小的黑瞳仁。从上往下看的时候,只觉得从骨髓里渗出了阴冷。
它们是没法爬树的。
骆音担心等到觅食的公狼回来,狼的数量更多,他们守在这里,她没机会逃走,迟早得饿死。
十几只狼三三两两地在树下或站或坐。
不知过了多久,树下的狼突然站起来,齐齐望向一个方向。
很快,那个方向出现了一群矫健的狼。可偏偏其中,混入了一个四肢着地姿势怪异的怪物。
骆音看到了他。
他身上添了伤,从背部一直贯穿到腰部,看上去狰狞可怕。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般,以充满崇拜和仰慕的眼神望着前面一瘸一拐的头狼。
它们把嘴里叼着的两只鸡放下。
小狼崽们蹦哒着四条腿,欢脱着分食。成年狼们却站着,一动不动。小狼崽们分着分着,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狼群里突然弥漫着悲伤的气氛。
最先开口的是头狼,它仰头低低地嚎叫了一番之后,艰难地走到了一个地方,那地方平淡无奇,只遗留着一具在夏季里被绿头蝇环绕的狼的尸体,随后扑通倒地,从腹部开裂的口子里,鲜血咕噜咕噜地流出来。
骆音这才意识到什么,从狼群来时的方向看去,路上断断续续滴着血。
狼群失去了头狼,一个接一个哀嚎起来。
一个接一个,一声接一声,像是在进行一场哀悼仪式。
母狼和狼崽们一时也忘记骆音的存在。
狼孩呜咽着,冲到头狼身边,用头拱了拱它的尸体。眼睛里留出晶莹的泪水,狼孩伸出舌头舔了舔,咸湿的,既陌生又熟悉。
哀伤之后,狼群要选出第二个头狼。
几番折腾之后,是一匹雄壮的棕色公狼当选。
它立刻发布了第一条命令:驱逐异类!
它们知道狼孩跟它们不一样,是头狼和它的妻子失去了孩子,才在扬子村觅食的时候,顺路带走了一个小孩,当做自己的孩子养大。
头狼在的时候,它们不敢违抗;可头狼不在了,就该把这个异类驱逐出去。
更何况,就是这个异类的同族,杀了头狼。
狼孩不愿意走,它们就用尖利的牙齿去咬他,用伤痛逼迫他离开。还不停地发出警告声。
最终伤痕累累的狼孩望了望昔日的伙伴们,只得落魄地离开。
骆音留意狼孩离开的方向,趁着狼群打算换个栖息地走开了,于是立马爬下树跟着狼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