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不容许自己身上有任何脆弱,有任何污点。
然而幼年时那些长老对母亲的诋毁、还有当时父亲避而不谈的态度委实给他带来太深的伤害。
以至于后来他越拼命地想证明自己,反而越在心境上走入了死胡同。
哒、哒、哒。
妙芜轻咬下唇,无声地往身上拍了张障目符。
衣柜属木,障目符应该能发挥作用。
吱——呀——
柜门被一只指骨纤长的手缓缓拉开。
谢荀往柜中看了一眼,只见柜中空然无一物,便又合上柜门。
妙芜悄悄松了口气,孰料下口气还卡在嗓子眼里,柜门忽然一下被人拉开,接着一只手探了进来,轻轻拂过她的肩膀。
下一瞬,妙芜的障目符就到了对方手里。
谢荀指间夹着那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很是无语道:“你躲什么?”
妙芜:“……”
躲你啊。
谢荀垂眸看到她凌乱的裙摆下露出一双精巧雪足,五趾纤小,短而饱满,趾甲盖儿粉透晶莹,与男儿家的粗手粗脚全然不同,委实是可爱。
他的耳尖便不受自控地热起来。
他有些不自然地撇开脸去,佯作不耐道:“成什么体统?出来!把鞋袜穿好。”
妙芜只得从衣柜里爬出来,捡了张春凳坐下,迎着谢荀的眼神威压把鞋袜穿上。
谢荀待她穿好鞋袜,便道:“这石室是灵鉴夫人的地方。灵鉴夫人自来便不喜欢旁人随便进入她的领地,走吧。”
妙芜站起来,恍然大悟。
怪道刚刚那群灵猴们跑得比飞还快呢。
谢荀收了壁上火光符,只留下一丛火光照亮。
二人行至洞口,忽然陷入一片柔软的结界,怎么都无法行进。妙芜心中正奇怪,忽又见地上法阵光亮一闪,像是引线燃烧,片刻之间那飞蹿的光亮便顺着满室符文走过一遍。
妙芜指着那法阵惊道:“小堂兄,你看。”
谢荀早已看见,一眼便看出那是主人留在此处的封锁结界启动,他们被困在洞内,一时半刻是别想出去了。
若是强行破阵,只怕此处洞府会塌。看来只能等有人发现,拿着灵鉴夫人的手令来放他们出去了。
于是返回罗汉榻上坐下。
妙芜跟过去,见他淡定如初,不免诧异:“出不去了,没关系吗?”
谢荀盘腿而坐,道:“等吧。”
言闭又将收起的火光符放了出去。
妙芜便也在他身边坐下,借着火光打量,发现他脸上多了一道细小的伤口,虽已洗净血污,但这么一道伤口出现在少年俊美的面庞上,委实叫人心中惋惜。
她犹豫了半天,终是没忍住开口问道:“还痛吗?”
话出口,又后悔不迭。
谢荀掀起眼皮,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
“你都听见了?”
语气很是淡漠。
妙芜琢磨不准他现在心情如何,沉默半晌,才轻轻应了一声“嗯”。
接着二人间便陷入沉默,再无言语。
二人就这么枯坐半天,原以为很快便会有人发现,又或者那群灵猴会去通风报信。孰料一连等了好几个时辰,外头依然一丝动静也无。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外头开始下雨,大雨过后,蛙声四起,算算时间,竟然已到夜间。
妙芜有些坐不住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似小鸡啄米。
谢荀伸手在她肩上一推,道:“你不能在这里睡。”
妙芜猛然惊醒,茫然四顾:“啊?”
谢荀手指内室,“里头那张拔步床给你,这罗汉榻给我。你要睡,就进去里面睡。”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同学:“同室而眠”成就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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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更8K+,双更合一,一更补昨天。
关于更新这个问题,我实在要道个歉。最近确实有三四个晚上没更,也没请假,那是因为实在太困,写着写着就睡过去,然后就第二天了……?·°(???﹏???)°·?
但是小天使们仔细看下更新哈,基本出现这种情况的,第二天我都补更了。
不过答应要按时更新,结果没准点,这个确实是我的问题,实在抱歉抱歉。
6月份……嗯,我尽量调整哈。真地,像我这样睡鼠属性的人,真地太容易写着写着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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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夜梦
妙芜原本睡意正浓 , 结果忽然间被谢荀从迷蒙中惊醒,驱赶到内室的拔步床上,一时间倒是困倦全消, 不怎么睡得着了。
一重珠帘之隔, 火光昏寐,内室里浮动着脉脉的碧桃花香,气味甘甜, 令人闻之思绪联翩。
妙芜躺了一会, 实在睡不着,便翻了个身, 俯身躺着, 手肘撑起,双手交叠,抵住下巴, 两条腿抬起,襦裙下摆和亵裤一同垂落,露出半截白皙纤瘦的小腿和脚丫子,在火光下晃呀晃。
透过珠帘,隐约可以看到谢荀仰面躺在罗汉榻上,一手搭在额前, 一手端端正正地平放在腹’部,两条长腿一条平放,一条屈起。
妙芜睁着眼睛看了半晌,这人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 连手指尖儿也没动过一下。
妙芜深感佩服。
她睡觉就爱乱动弹,要是自己一个人霸占一张床,能从床头睡到床尾。要叫她和谢荀一样,一整个晚上都维持一个姿势睡觉,那可真是万难办到。
忽然,谢荀抬手,以手作刀,凌空虚斩了一下,墙上燃烧的火光符“噗”地一声,寂然熄灭。
黑暗中传来他略显不耐的声音:“睡觉。”
妙芜在床上滚了滚,衣料与被褥的摩挲在暗夜中听来格外明显。她语气娇憨:“有点儿睡不着了。”
谢荀:“闭上眼睛你就睡着了。”
妙芜闭上眼睛。
过了会,又睁开来,在床上滚过一圈,“还是睡不着。”
谢荀被她扰得有些心烦意乱,忍不住闭了闭眼,脑海中却蓦地闪过收服剑灵时在幻想中看到的少女。
虽看不清对方的脸,但那身形,那声音,分明与这小毒物一般无二。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竟会看到那样奇怪的东西?
不能再想下去了……
谢荀闭上眼睛。
妙芜唤他:“小堂兄,你睡着了吗?”
谢荀:“嗯。”
妙芜:“……”
妙芜又接着道:“小堂兄,我有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不当问,睡觉。”
妙芜:“……”
我也就是客气一下,你这么较真干嘛?
于是大方地忽略了这句话,“小堂兄,你长这么大,心里可有什么仰慕的人没有?”
谢荀本来不想回答,但不知怎么想到黑暗中她亮如星辰的眸子将他望着,似乎极为期待的样子,便不由出声答道:“我师父,碧游观观主沈天青,方圆规矩剑剑主。”
妙芜:“咳咳咳???”
她尴尬地咳了几声,补充道:“我是说女的,嗯,和咱们同一辈的。”
谢荀面上一红,飞速答道:“没有!”
“那你有想象过自己仰慕的人会是什么模样吗?比如我呀,我就希望能找一个温柔、谦和又睿智的夫君,他心里只喜欢我一人,对旁的女子看都不看一眼。对我好,听我话,能为我遮风挡雨,也能和我下河捉鱼……”
谢荀觉得额上青筋一跳,简直快要听不下去了。他磨了磨后槽牙,才勉强将蹿到胸口火气憋下去,冷冷道:“谢小九,你还能不能要点脸了?”
这是一个姑娘家该说的话吗?
这话与闺中密友说说也便罢了,说给他听是什么意思?
谢荀越是回味,越是生气,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温柔?谦和?睿智?
美得她啊。
想的倒是挺多。
妙芜无视了他的话语,继续说道:“我每次想象的时候,只要想到我喜欢的人可能背着我和其他姑娘勾三搭四、眉来眼去,我就恨不得抓住他,狠狠给他几个大耳刮子。要是他胆敢在外头养外室,还养出孩子来,且还敢领着孩子登门强逼我认下……”
谢荀本来觉得她这话是越说越没谱,越说越不要脸。不曾想听到此处,忽然就被她带进阴沟里,不由开口愤然道:“他敢?我一剑砍了他!”
妙芜怔然片刻,旋即捂着肚子在床上笑得打起滚来。
“哈哈哈,小堂兄……你可真是太可爱了……”
居然这么真情实感地为她抱不平。
谢荀这才后知后觉,当下脸一沉,不再说话。
妙芜笑够了,清了清嗓子,接着道:“我有时候想到这里,便想,万一我真地特别特别喜欢他,实在是割舍不下怎么办?难道我能忍受他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吗?不,我肯定是忍不了的。我要的就是那个唯一,如果他背信弃义,我大概也只能先杀他,再杀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