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它——先天气场不和。
王家是开道观起家的,天下道观,十之五`六都被王家垄断,腰包里富得流油。而谢家世代以除妖为己任,并不擅长钱银俗务,虽说不上穷,但却远远比不了王家的富贵繁华。
这谢家瞧不惯王家的土豪做派,王家也瞧不惯谢家的假清高。
两个延世百年的世家,平日里没事干就是明里暗里地你挤兑我一下,我讽刺你一句,好生没有世家风范。
而这王显,正是谢家的老邻居兼老对头,王家的本家子弟,在家族中排行第六。与谢荀那可真说得上是肝胆相照,志趣相投。
妙芜其实心里很好奇这王显到底为什么会被原主鼓动,背叛谢荀?
总不能是因为爱吧?
但一想到要兑换剧情就要折损诸多功德值,她就觉得肉疼。
这一肉疼,她就坐不住了。
果然还是得先去把那大蜘蛛身上的厄气化了,转成功德值才安心。
她站起身,朝谢三爷请辞道:“三叔,我还要去找婶婶讨个手令,就不陪您了。”
谢三爷笑道:“你莫不是要去瞧昨夜捉住的那只蛛妖?”
妙芜点头。
终于有点明白三娘子和这谢三爷怎么能凑成一对了。三娘子暴脾气性子急,这谢三爷倒是心思玲珑,温润可亲,和三娘子正好互补。
“那又何必要特去找三娘要手令。我的手令也是一样的。”
谢三爷说完从袖中取出一道黄符递到妙芜手中,“正巧琢玉在,便让琢玉陪你去吧。”
妙芜:“不不不,这就不必了。”
她是去除厄气,攒功德的,带上谢荀这拖油瓶,不好施展啊。
况且人谢荀也必定不乐意啊。
谁知谢荀却将茶碗一放,说:“是,三叔。”
妙芜只好不情不愿地带上宝翠小跟班和谢拖油瓶。
她和谢荀并肩穿行于桃林之中。宝翠似乎有点怕谢荀,也不敢像往常那样和妙芜手挽手走了,只敢远远地跟着,用目光狠狠瞪视谢荀的后背,愣是把自己气成了蛤`蟆。
妙芜和谢荀并肩走着,只觉得少年视线时不时落在自己头顶,当真压力山大。
话说,前几日怎么没发现这谢荀这般高啊?
她这身体是典型的江南女子,骨架虽小,比不得北方女子高挑,但身高在南方也属中人水平了。可往谢荀身边一站,她才发现自己还不到谢荀肩膀高。
这样一路沉默地尬走,感觉怪怪的。妙芜决定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她备好了笑脸,仰起头看着谢荀,问:“小堂兄,你这几日休养得如何?”
谢荀瞥了她一眼,抬起手,十指交叉贴于脑后,双臂微微向外打开,伸展了一下身体。
少年肢体修长,衣下的隐隐突出的肌肉线条流畅而不失力量,他从花隙间漏下的阳光中缓步走过,有种美极的慵懒散漫。
“托你的福,死不了。”
说完,半天没等来妙芜恼羞成怒,他略一低头,看见少女作出一副西子捧心状的脸,蹙着两条细眉望着他。
谢荀立时放下手,有些警惕起来。
“少给我装病,我不吃这套。”
还来?还想再去他爹面前表演一番迎风倒啊?
妙芜轻拍心口说:“我这是痛心呐!小堂兄,你瞧不见我这金子一般闪闪发光的诚意吗?我是真心想当个好妹妹的,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谢荀回她一声呵呵,成功地把天聊死了。
于是两人间又陷入诡异的沉默。又走了一段,妙芜忽然听到谢荀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没输。”
“什么?”
妙芜扭头瞥到少年线条干净的侧脸。少年的唇动了动,轻轻重复道:“我没输。”
哦,是说方才斗蛐蛐的事儿啊。
妙芜不是个爱与人争短长的性子,对输赢也不甚在意。既然谢荀不愿认这个输,让让他又何妨。
“是的。小堂兄你没输,是我耍诈了。”
谢荀闻言足下微顿,看了她一眼,眼神怪异,少倾,加重语气强调:“我的确没输!”
妙芜点点头,眼睛微弯,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来。
“嗯啊,对的。”
谢荀:……
不多时,二人便到了关押蛛妖的院子。妙芜取出手令给两位守门的弟子看,其中一位弟子将符纸往门上一贴,只见金光一闪,门上忽然浮出两尊门神来,一左一右蹿入两个弟子的身体。
两个弟子闭眼定住,片刻后睁开眼睛,双目金光灿然,竟是被门神上身了。
“谢家小儿,进去吧。”其中一个弟子开口,声音赫然变了,低沉宛若洪钟。
妙芜迈入门槛,谢荀随之,然而宝翠却被拦住了。
“汝非谢家之人,不得入内!”
宝翠大叫:“姑娘——”
“那个……”妙芜才想求求情让这两门神通融一下,谁知两扇院门忽然砰地一声在眼前甩上。
妙芜摸了摸险些被砸到的鼻子,对着门喊了一声“宝翠,你在外头等着吧”,然后转身——
方才踏入门内,眼前所见不过一片普通的江南小院,然而这会眼前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参天巨木,树上猴群嬉戏跳跃,树下青草茸茸,几只白鹿聚在一片水洼前喝水。
妙芜小嘴微张,瞪圆了眼睛,心说,妈呀,大变房子。
谢荀站在一棵巨木旁,抱臂看她,有些烦躁地问:“你还走不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被害妄想症·荀:我没输。
妙芜:是是是,你没输。
谢·被害妄想症·荀:我的确没输。
妙芜:……
谢·被害妄想症·荀:我没……
少女踮起脚,柔软的双唇又轻又快地在少年下巴上碰了一下。
谢·被害妄想症·荀:……是我输了。
☆、叛出家门的兄长?
“喂,小堂兄……谢荀!你等等我啊!”
妙芜好容易才摆脱一只一直在扯她裙角的猴子。她快跑两步,追上谢荀,扯了扯他的袖子。
谢荀站住脚,脸色有点臭。
“放手。”
“哦。”
妙芜松开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虽然从这几日的相处中,她已经发现谢荀这厮脾气不是很好,但似乎打从进到这里开始,他就变得更不耐烦了。
简直就像是……一只被人强行戴上项圈的猫,浑身的毛都炸炸的。
妙芜小碎步跑起来,紧跟在谢荀身边。
“小堂兄,求发善心,照顾下腿短的人吧。”
谢荀低头瞅了眼她的腿,然后又瞅了眼自己的。
唔,好像和自己比……的确是短了不少?
谢荀眉头微皱,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嫌弃。哼了一声,没说什么,速度却明显放慢了。
妙芜松了口气,终于可以用正常速度走路了。
她背着双手,跟随谢荀穿行于巨木林中,好奇地张望起来。
谢荀与她话不投机。妙芜想着,反正要和谢荀套近乎,也不急于这一时,索性用意识和系统聊起来——毕竟这弱鸡系统指不定啥时候又睡过去,有些东西还是提早问清楚的好。
“话说昨晚没机会细问,这厄气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除厄和化厄能获得功德值?”
系统说:“宿主你稍等,我翻下官方文档啊。”
妙芜:“……敢不敢专业一点?”
系统:“抱歉宿主,我是非常专业的积分系统,所以就,嗯,有那么点不太擅长任务辅助。”
妙芜:“……”
过了会,翻书的声音停住。系统照本宣科地念道:“厄气,即道具角色崩坏值的可视化表现。在万千书之小世界中,道具角色的崩坏大致可以分为两种,第一种叫剧情线内崩坏,第二种叫剧情线外崩坏。”
这信息量有点大,妙芜一时间有点接受无能,因此只好一条条询问起来。
“什么是道具角色?”
“与宿主这样的穿书者相对的就是道具角色。道具角色是没有灵魂的,所表现出来的性格都源自人设,所作所为都受剧情引力影响,为剧情需要服务。”
“道具角色是有等级的。低等的道具角色人设不够丰满,故而在剧情线出现偏移时,只能执行既定剧情,一旦既定剧情无法正常推进,就会出现崩坏。”
“比如刚刚那只长腿蛐蛐就是最低等的道具角色。本来按照既定剧情线,它今日并无胜局。但是由于宿主你的存在,实际上剧情线已经偏移了。所以这个道具角色就崩坏了。”
“高级的道具角色拥有丰满的人设,因此哪怕剧情线崩坏,他们也能够根据人设调整自身行为,做出合理的反应。但是一旦剧情出现严重偏移,迫使道具角色背离既定的角色宿命,那么就会出现崩坏。”
“收回崩坏值,就可以借助剧情引力,强行修正歪曲的剧情线。”
太复杂了……
妙芜虽然很努力想理清系统在说什么,但这一段段技术文档似的的解说,实在叫人听得脑壳疼。
于是她觉得还是放弃深入了解吧。反正“知其然”已经足够了。
“那谢荀这样的,算是最高级的道具角色吗?”